“我一直都想著，要是，你永遠都記不起，那該多好......”

淚水從墨色的眸中落下，潤玉輕輕的吻著穗禾的嘴角，鹹鹹的淚水和溫熱的唇，悲傷又無助。

眼前人依舊是緊閉著眼，似睡著了，潤玉墨色的眸中滿是悲傷，靈力正一點一滴的從身體離開，似千刀萬剮，潤玉卻只是看著眼前人，輕輕的將穗禾放到了懷中。

“你曾說，你最瞧不上的便是我這種人——生的卑微，隨波逐流，卻又在得到權勢之後為所欲為，僅憑這自己的喜惡，”潤玉緩緩的說道，“那時我早就記起來了，卻依舊壓抑著性子，不過想看看，你能有什麽高見，卻沒有想到，帝王之道，為人君王，你竟然比我還懂.......”

“那日群芳盛會，我並不是不懂牡丹的含義，只是那時候我還不知，早已對你有了那不該有的心思，”潤玉輕輕的抱著穗禾，在穗禾耳邊一點一滴的說道，“無論是鏡中還是鏡外，無論是記起一切還是忘卻前塵，你永遠都是我逃不開的宿命——一眼，便是終生了。”

“我曾以為，做這個九天的帝王，能澤被眾生，便是我這一生所求了，”說到這裏，潤玉的聲音裏帶著苦澀，“到了最後，我才發現，我願意做這九天的帝王，不過是想護著你，想讓你依舊可以這樣沒心沒肺的，九天凡塵，誰都不能越過你去罷了，只是，我從不曾料到過你的身份......”

“當日我回來的時候，無論是想著那風月劫中的一切，還是想著翼渺洲那千百件嫁衣喪服，無一不讓我嫉妒的發狂，”說道這裏，潤玉的身體漸漸的透明，“可我卻依舊想困著你，用自己的命為引，困住你七年，同你繾綣七年，寵溺你七年.......”

“只可惜，無論有沒有記憶，”說到這裏，潤玉輕輕的呢喃著，“你終究，不曾愛過我絲毫......”

“無情道，大愛無疆，有情亦無情，”良久，潤玉才開口，眼裏滿是悲傷與無助，“你勘破了，我卻再也走不出來了......”

“可我卻依舊想著，要是，你能愛我就好了，”潤玉身上越來越透明，“就像我曾經期望的，不要多，只要，一點點，就好了......”

“穗禾......”帶著說不清的情與道不明的絕望，潤玉到底是喊出了這兩個字，“既然，一切註定是我一個人的一場妄念.......那便.....這樣吧......”

潤玉的身子化作萬千的光，消失不見了。

朝陽東升，鳥雀輕鳴。

穗禾醒的時候，只覺得這一夢的著實是有點長，頭有點昏昏沈沈，渾身都很乏。

旭鳳見到的穗禾的時候，穗禾一襲淺紫色的紗裙，負手看著遠方的朝陽，眉宇依舊溫和卻帶著疏離，眉間的血色紅蓮愈發的妖艷。

“穗禾.....”

旭鳳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們三人的糾葛，從無妄海到這九天，從鏡影到凡塵，倒不知道究竟是誰對誰錯。

“旭鳳，”穗禾轉身看著滿臉覆雜的旭鳳，語氣淡淡，不帶有絲毫的情緒，似乎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其實，我真的好愛你的，或許，是愛的太真，以至於，那般淒慘吧。”

“可是，有時候人生就是那樣諷刺，”穗禾笑了笑，眼裏帶著疏離與溫柔，“只是，我從未想過，一切，不過是你們精心布好的一個局。有時候，我竟是想不明白，我和錦覓，究竟誰更可悲一些。”

說到這裏，旭鳳的眼眶紅了，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

“那，”良久，旭鳳才開口，“潤玉呢？”

即便是有著洞房花燭，七年相守，穗禾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波動。

“從來，我便不曾愛過他半分，”穗禾說道，“從前如此，以後，亦如此。”

四周靈力猛的湧動，潤玉的身子在一點一滴的出現在旭鳳的面前。

“你早就記起來一切？”旭鳳眼裏帶著不可置信，“為什麽？”

“這是我們三人的一場劫難，潤玉不過是一個被無辜殃及的，”穗禾淡淡的說道，“凡塵七年，是我欠他的，如今，因果已了，我亦無牽掛。”

“穗禾，”旭鳳看著穗禾，語氣裏是說不出的覆雜，“你真狠！”

穗禾看著旭鳳，笑了笑。

“你忘了，我是誰了嗎？”穗禾勾了勾，嘴角眼裏毫無波動，“若我軟下心絲毫，只怕這無妄海鮫人一族，早就成了你們的玩物了吧。”

“再過半柱香，潤玉便會醒，”穗禾走到旭鳳身邊，將一個透明的水晶球交給了旭鳳，“這個，看你了。”

起步，亦如當年，從來便不曾猶豫絲毫。

“穗禾，”看著裏面關於潤玉與穗禾記憶的水晶球，旭鳳不禁問道，“真的，再無機會了嗎？”

“沒有。”

看著穗禾慢慢消失的身影，旭鳳眼中的淚水到底是落了下來了。

其實，我是愛過你的，很愛很愛的。

當年，無妄海那場精心策劃的局，我亦用心去愛著你，又何曾走出來過絲毫？

可是，我不能對不起錦覓。

看著潤玉，旭鳳到底是將水晶球給毀了，琉璃凈火一點一滴的吞噬著。

潤玉睜開眼，拜別了旭鳳，卻在走之前，停了下來，覺得心下空蕩蕩的，不禁回頭，卻只看見負手而立的旭鳳，再無其他，嘴角帶著禮貌的笑，潤玉輕輕的對著對方點了點頭，華袍錦繡輕拂，便再也不曾回首。

山谷的風依舊很輕，輕輕淺淺，吹過了山澗，流水依舊潺潺，清澈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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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答謝小仙女們的留言，一切已經不想再去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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