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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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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幸村精市正在房間裏看書,竹井結衣敲響了門。幸村精市有些意外地開了門,聽到竹井結衣讓他帶上外套下樓。幸村精市便拿了件稍厚的外套跟著下了樓。

走到外面,幸村精市看到有很多搬著小凳子往河對面走的人,忽然想起竹井曾經說過的一段,轉頭問道:“這是戲臺要開了嗎?”

竹井結衣點點頭,“我們走快點,不然占不到好的位置。”

幸村精市應了聲“好”,就和竹井結衣小跑著到了對面。因為沒有帶凳子,他們比別人更容易擠到前面。幸村精市看著周圍端坐著的老人小孩,還有挑著擔子的小販,又向竹井結衣問了起來:“就這麽坐著,不用買門票的嗎?”

“一般都是村委包下戲班的,大概會演上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分下午和晚上兩場。”不知是看到了什麽,竹井結衣帶著幸村精市往邊上的一個角落走了過去。

停下的時候,幸村精市看到是一個左右兩邊擺了一個大的籮筐的攤子。在攤主的身邊,圍了好幾個小孩,而攤主正拿了兩根小竹棒在一個似乎是杯子的器皿裏面絞著一團東西。“那是什麽?”

竹井結衣對攤主說了要兩份之後,對幸村精市回道:“算是麥芽糖的一種,我們叫它攪攪糖。你吃得慣甜的東西嗎?這個東西比較甜的。”

“可以試試。”過了一會,幸村精市看到拿到攪攪糖的孩子會先舔上幾口,然後基本都是在兩根竹棒攪來攪去地玩。等到手上多了所謂的攪攪糖,幸村精市看向了竹井結衣,對方拿到手後就一直在互相攪著。

感覺到幸村精市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竹井結衣一邊繼續攪著,一邊對他說道:“我喜歡把它攪到白色再吃,不記得是從誰那裏聽來的,這樣會比較好。”

幸村精市聽了,也開始對著兩根竹棒互攪。“這裏是不是還會有糖人?”

“糖人在這裏不常見,偶爾會有。”攪得差不多後,竹井結衣把兩根竹棒合起來,往上面淺淺地添了一口。夜色下,幸村精市看不太清楚對方的表情,但是知道表情應該還不算壞。“戲臺快開始了。”

不多會,幸村精市聽到了一陣敲鑼的聲音,下一刻,戲臺上的燈光亮了起來,接著是一女子的唱聲,慢慢地,出來兩個孩子扮相的小孩和一個婦人。那婦人唱的詞,幸村精市是一個字都聽不懂,側過頭,竹井結衣聽得有些入神,再看周圍那些人,除了孩子都在一起玩鬧,那些大人特別是老人,都聽得格外認真。

“這是唱的什麽?”粗看那三人的扮相,幸村精市並沒有看出什麽特色,倒是那些樂器的彈奏吸引了他的大半註意力。

“鍘美案,是包公案裏的一個案子。”說著,竹井結衣對幸村精市簡單地介紹了下這位歷史上特別有名的包公,“這個案子也叫做秦香蓮,說的是一個進京趕考的讀書人在高中狀元之後,拋棄了相伴十多年的妻子,娶了公主當駙馬。”

“那後來的結果呢?”

竹井結衣聽著臺上的唱詞,低著嗓音將故事的後續一一說給了幸村精市。

聽完後,幸村精市將手上的攪攪糖含了一口。不過是淺嘗一口,糖的甜味就彌漫了整個口腔。他又看向了身邊的這個人,視線望著戲臺,手裏在攪著糖,似乎對這個故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

“結衣,”等到竹井結衣把目光看過來,幸村精市接著說道,“這世界上,或許有的人喜歡把自己的事業建立在各種利益的交換上,但我不會。我更喜歡靠自己的一雙手,拿到我應得的那部分成功。”

對於他近乎承諾的話,竹井結衣沒有什麽反應,淡淡地說了聲“我知道了”,便又轉了回去。幸村精市看了她一會,才把註意力重新投向戲臺。

這一出戲,他們沒有留到最後,中場的時候,竹井結衣就表達了回去的意願。比起看不懂的越劇,幸村精市自然更願意滿足竹井結衣的要求,於是,兩個人穿過人群走回了客棧。

隔天下午,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回到了杭州,並在第二天坐上了直飛東京的航班。

走下飛機的一刻,幸村精市又一次在竹井結衣身上感覺到了頗為明顯的變化。好像從踏上國土的一刻開始,這個人又變回了他在這四年多所認識的那個冷靜自持的人,而在古鎮看到的那個有著活潑和脆弱的人,僅僅是曇花一現。

“結衣,等等。”將竹井結衣送到家門口,幸村精市攔下了想要開門進去的人,“這是給你的手信。”說完,把早就單獨拿出來的袋子放到墻邊,轉身離開了。

竹井結衣望著從拐角處消失的背影,彎下腰把袋子提了起來。

回到家,竹井結衣和家人小聚了一會,走上自己的房間。稍作整理,竹井結衣打開了幸村精市的手信。裏面是一件水墨畫風的旗袍,一雙布鞋,一根簪子,還有一張當地的明信片。將明信片翻了過來,一行字隨之映入眼簾——結衣,我想在很多年以後的一天,能夠牽著你的手重游古鎮,然後,讓我們在一起的回憶成為你的留念。

竹井結衣在這行字上看了很久一會,隨後,把明信片放回到桌上,拿起那套旗袍在身上比劃了下,長短差不多。又拿起裏面的布鞋試了試,依舊是適合她的尺寸。看著擺放在桌上的這些東西,竹井結衣沈默了下來。

幸村精市,這個曾經在她年少時占滿了記憶,又在成長之後褪去記憶的少年,她一度以為兩個人是站在兩條永遠無法交集的平行線上。然後四年多前的一天,她穿越到了這個熟悉又極其陌生的世界,他們所在的直線線也變成了兩條相交線。而現在,這個少年又一次向她剖白了那份始終在堅持的感情。

竹井結衣不由想起了這幾天的旅行,有關幸村精市的畫面隨之不斷閃現在腦海。有對方毫不猶豫蹲下來給她系鞋帶的畫面;有去古鎮的路上握著她的手給她鼓勵的畫面;也有在她陷入失意時,對她表露疼惜的畫面;也還有在古鎮帶她去野炊去畫畫想讓她開心起來的畫面……

慢慢地,竹井結衣又想起了幸村精市在這四年多裏的變化。最初認識的時候,幸村精市在她眼裏就是一個完全處於不成熟狀態的少年,只要是自己想要獲取的目標,就不論自身的情況是什麽,都會硬撐到底把這個目標達成。這一點,就好像對方認定了她是清夏,就一定要在她身上找回清夏所有的一切一樣。

等到了告白的那個時候,竹井結衣感受到的不是幸村精市對自己有多喜歡,更多的是一種追求上的勝利的渴望。之後的種種,也確實證明了這個少年對於這份感情的喜歡,停留在了追趕她並和她在一起的執著上。這樣一份建立在對結果執著上的追求,她是不可能會接受的。那對她來說不過是這個少年的一種沖動,喜歡了就想要在一起,而她,已經過了那個會沖動的年紀。

後來,最明顯的一次變化是她骨折在醫院的那次,這個人看她的眼神有了一種平靜。所以,高三最後一年的相處,對於幸村精市擺出的普通同學的交往態度,她沒有排斥。

只是,竹井結衣沒有想到,幸村精市對她的感情已經有了對未來的期許。

這樣的一份喜歡,她不能再以對方的不成熟來拒絕。

竹井結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有些微涼的春風一下吹了進來。竹井結衣側身靠在窗臺上,半闔起了眼。在她穿來之後,就從來沒有想過會在短期內再接受一份新的戀情,這不單是和這具身體的同齡人有著某些無法逾越的代溝,也有她對這個世界仍舊無法真正投入的歸屬感。

但是古鎮一行,打破了她對那個世界的最後一點期望和留念。

而在她最脆弱的那個時候,幸村精市站在了她的身邊。

竹井結衣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份感覺,感動和動容都不是,是一種“那個時候,那個人能對她說上那樣的一番話,真好”的感覺。對她來說,感動和動容都不足以打動她,那都是一時的感性所產生的一瞬間的感覺,但這份說不出的感覺,卻恰恰打動了她。

竹井結衣走回到了書桌上,將那張夾在畫板上的素描紙取了下來,上面是那天在古鎮所描繪的橋和人的輪廓。註視著紙上這張雖然是輪廓仍可以辨認的臉型,竹井結衣放棄了心底的堅持。有些時候,無意識的舉動最能反應一個人內心最真實的情感。既然她做不到完全的無動於衷,那麽,就放手試試吧。

於是,在幸村精市回到家的不久之後,接到了竹井結衣的電話。

“幸村君,你送的這份手信,我很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上一章,村哥還get了結衣一個擁抱啊,是我忘記寫了233333333

然後需要給村哥來撒花麽╮( ̄▽ ̄")╭ 但是,我更想求一個存稿坑的收藏咩,打滾求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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