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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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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和護士進來查房時,雲枝正在將雞蛋羹和白米飯攪在一起,慢慢餵給沈錦旬,聽到了腳步聲,慌亂地把勺子塞到了沈錦旬的左手上。

沈錦旬哆哆嗦嗦地舉起勺子,吃一口漏半勺。

護士奇怪地瞥了沈錦旬幾眼,沒講什麽,但是心裏納悶。

這帥哥中午還挺正常,雖然吃得慢,但握筷子好歹很穩,現在怎麽和癲癇了一樣?

癲癇帥哥讓雲枝心軟得一塌糊塗,等到醫護人員一走,就非常主動地繼續餵飯。

上完藥,再燒了一壺熱水,雲枝拍了拍手:“我走了啊。”

剛在開開心心看財報,聽到雲枝這麽說,沈錦旬的臉色有些沈。

直視雲枝的眼睛,他病懨懨地提出猜測:“哦,你是不是怕我搞你?”

雲枝反駁:“不,我怕我打你。”

“不搞你,留下來吧。”沈錦旬拍拍自己的床沿。

“我沒帶換洗的衣服來,在你邊上躺一晚上都該餿了。”

這純粹找借口,沈錦旬不樂意:“你不是最喜歡穿我的衣服了嗎?衣櫃裏的隨便挑。”

雲枝道:“哪裏喜歡穿了,你少胡說八道。”

因為這兩天和沈錦旬接觸得比較多,他幾乎沒有渴血反應,所以下意識忘了之前幹過的事情。

講完後知後覺,嫌自己這句話站不住腳,幾個月來拿了襯衫毛衣加領帶,就差在人家衣櫃裏築巢了。

但沈錦旬沒揭穿他,轉而問:“明天還會來嗎?”

“來呀。”雲枝點點頭。

琢磨著明天早點下班,可以收拾好衣服過來陪一陪病患。

想得很美好,可惜沒有如願。

第二天開完高層會意,他被白棲遲叫了過去,說是董事長突然給設計部門分配了一大堆事情。

白棲遲當時感覺不太對勁,推拒了說自己最近有別的項目,所以無能為力。然而董事長留了一句:你要是完不成,可以喊你助理幫忙。

他百思不得其解,問雲枝:“你是不是得罪過他?”

雲枝心說,因為沈習甫不顧老爺子的反對,非要收留自己,並用心地撫養成人,已經讓人心裏堵得慌了。

現在和沈錦旬的事情一出,雖然不至於明著做些什麽,但肯定視自己如眼中釘。

沒有辦法,他一個小小的助理被董事長暗示著幹活,壓根沒有質疑的餘地,只能埋頭苦做。

分配了一些不能偷工減料走捷徑的枯燥差事,非常地消磨時間,雲枝在工位前弄到了淩晨兩點鐘,手指敲鍵盤都快敲抽筋了。

這麽晚才下班,再去醫院等於打擾病號休息,他和沈錦旬解釋過工作繁忙後,自顧自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租房。

再打開手機,接受文件的那位員工給自己發了句“ok”,並留言:[做得不錯,你明天有空嗎?還有幾份需要處理一下。]

他不由地懷疑,這是老爺子為了不讓自己跑去醫院,特意打過招呼。

想歸想,他打字:[可以,到時候在內網上傳給我就好。]

吹幹頭發,困到眼皮子打架,然後他接到了沈錦旬的電話。

沈錦旬的嗓音有些低啞,帶著股難得的迷糊勁,像是半夜醒來收到重要的留言,於是爬起來回應。

“你白哥怎麽不照顧你了,讓你過成這樣?”

“什麽樣呀?”

沈錦旬形容:“社畜機器人。”

雲枝嘆氣,白棲遲雖然在公事上不和自己打馬虎眼,但給的任務量都合情合理,且在他職責範圍內。

這完全是天降雜活,重達千斤,直接將他壓垮。

無意挑起沈錦旬和他爺爺的矛盾,他敷衍道:“快要到發布會了,大家都累。”

盡管有所謂的董事長監督協助,沈錦旬的擔子並沒輕多少,手頭上的項目依舊要他來做,在病房裏和在辦公室裏毫無區別,能理解公司日漸緊繃的忙碌感。

他沒有多想,道:“處理得過來嗎?”

“還可以,是些傻瓜都會幹的東西。”雲枝嘀咕,“但是明天也過不來了。”

代入老爺子的所思所想,其實可以理解這種做法。

生病這段時間最容易感情升溫,自己和沈錦旬在他眼裏就是床伴,時間一久便會一拍兩散。要是因此升級成真愛了,他估計會氣得當場高血壓發作。

明天過不來,後天也不過來,大後天照舊不過來,雲枝看著每天布置的事情,有些哭笑不得。

老爺子在他面前說得風輕雲淡,似乎不把他放在眼裏,其實多多少少是在忌憚的。

在忌憚他把沈錦旬拐跑。

想到那麽一個曾經叱咤商界風雲的人,在背後搞這種心機,雲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由於助理被別的事情絆住,白棲遲的壓力也大,單槍匹馬連軸轉。

雲枝還沒抓狂,他率先崩潰:“他媽的,是我把你招進來的,你怎麽就變成替沈董做事的人了!”

憤怒了半天,白棲遲也不敢去和董事長搶人,放任雲枝繼續做著無趣無聊的表格,獨自去交際應酬。

“小枝啊,你去和那個秘書講一聲吧,怎麽能盯著你壓榨?”前輩說。

雲枝虛弱地表示:“算了,等大秀結束……”

他頓了頓,之後能怎麽樣?

能不能去讀美校還說不準,他並不想麻煩白棲遲去打點。

設計行業和純美術的跨度不小,且白棲遲沒有家世背景,成就全是靠實力拼出來的,如今名氣夠了,人脈資源這方面事實上還沒太多積累。

安排工作還好說,幫輟學的自己推薦去美校一定很吃力。

前輩伸了個懶腰:“等大秀過去大家都能松一口氣咯,到時候我要把年假全部花掉!”

於域用紙巾擦著眼睛:“嗚嗚嗚我是唯一一個不想讓大秀過去的人嗎?樓朔實在太帥了啊!我最近跑去看彩排,還能和他說上話,以後就說不準了。”

其他人異口同聲道:“沒錯,你是一個人!”

於域企圖拉戰友,問雲枝:“你看到他的定妝照了沒有?就這臉,這身材,我心甘情願天天加班!”

雲枝沒看過,發布會當天才見到讓於域大犯花癡的造型。

洛可可時期的裝束華麗花哨,在衣裝的襯托下,樓朔就像是古堡裏的公爵,戴著鑲嵌巨大紅寶石的冠冕,領口、袖管和腰間同樣點綴著昂貴的珠寶鉆石。

在他誇讚之前,樓朔先開口道:“你今天特別好看。”

雲枝穿著服裝設計師們的廢棄作品,這衣服因為各種原因沒穿到模特身上,沒有登臺亮相的機會,便被送給了順眼的幕後人員。

沒樓朔身上的繁覆,風格融進了更偏於現代的打扮,自有別樣的優雅利落。

他說:“謝謝,待會兒加油。”

離發布會開場還有兩個小時,白棲遲在休息室裏犯焦躁癥,一會糾結這系列的珠寶是否整體和諧,一會擔心模特們沒辦法展現主題概念。

雲枝安慰了他一會,他碎碎念:“小老板來了沒有?是打著石膏來的嗎?”

“那肯定是打著石膏的呀。”雲枝說。

“唉,打石膏有損整體顏值,真的是吃虧了。”白棲遲唉聲嘆氣。

雲枝出去溜達了一圈,沒有找到沈錦旬的蹤影,但是被一圈人搭訕打趣,說他今天尤為耀眼。

模特們早和他在這些天的接觸中打成一片,並且對他不吝嗇於讚美,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原來這套衣服的上身效果有那麽好,不應該被淘汰掉的。”

“哎呀,穿在雲枝身上好,穿上你身上不一樣咯。”

“你是不是化妝了?沒有嗎!真的很好看,禮服一套上去,你的優點特別明顯。”

輪廓清瘦但不病弱,恰當好的修長高挑。劉海微微分開,露出一點光潔的額頭,顯得整張臉亮堂富有朝氣。

本就安靜溫柔的氣質在禮服的襯托下,讓他更加像是貴族小公子。

雲枝平時穿得低調,別人看了會覺得明艷漂亮,這樣子一來,在原有的基礎上愈發出挑。

即便到紅毯那邊和明星站在一起,也依舊是最吸引眼球的那個。

被團團圍著起哄,雲枝沒再去找沈錦旬,甚至口袋裏的手機振了又振,都完全沒有發現。

等到模特們被喊去集合,他和同事們聚在一起,站在場外的草坪上看著終於露臉的小老板。

沈錦旬在醫院悶了那麽久,沒被病痛折磨瘦,也沒被營養餐灌胖,相貌十分上鏡。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他便差點被一眾鏡頭包圍,走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對閃光燈免疫了,在攝像機前神色自若。

路途中試圖聯系雲枝沒聯系上,被白棲遲告知“因為顏值過高,所以一群人正在對他犯花癡”後,心裏默默不爽,所以情緒比較低沈。

在外人眼裏看起來又冷又拽,擺著誰也入不了眼的臭屁臉。

“我操,他沒打石膏啊!”於域驚呼。

白棲遲“嘖”了聲:“為了耍帥也是拼了,特麽要是明天被告知移位了,看他怎麽後悔。”

雲枝快要暈過去了,不顧禮服是否會被蹭臟,趴在柵欄上搖了搖欄桿。

他道:“他這是在幹嘛?移位了又要多受罪!”

其他同事紛紛側目:“你這是在幹嘛?你是老板娘,還是再替老板娘操心?”

雲枝:“……”

他完全沒辦法不操心,憂心忡忡地煩悶了一會。

而另外一邊,沈錦旬本人卻非常淡定,游刃有餘地接下了媒體的問題。

這之中不免碰到有關家庭背景以及長相的話題,他表現得彬彬有禮,英俊又有風度,被人調侃了幾句“有沒有想過從時尚圈去娛樂圈”。

“上熱搜了。”白棲遲道,“操,沈錦旬靠著一張臉把公司的話題壓在了下面?!”

#Tiro總裁帥#

#Tiro發布會#

以及在下面冒出來了一個:#高富帥的滿分詮釋出現啦!#

緊接著點進去看了下裏面的內容,連第二個熱搜裏都在討論沈錦旬。

雲枝吃醋吃撐了,有些消化不良。

在發布會散場後,離走秀還有半個小時的緩沖期,他立即去後臺找沈錦旬,想把那只瘋狂開屏的活孔雀扭送去醫院。

半途中遇到繁忙的工作人員,遞給他一副增高鞋墊,拜托他馬上去轉交給某位模特。

正好模特的名字是他耳熟的,他在換衣間問了一圈,很快送了出去。

“鞋墊的事情記得幫我保密,愛你喲!”模特將鞋墊藏進懷裏,一邊走,一邊向雲枝飛了個吻。

混熟了以後,他們這一圈人都喜歡用這個方式示意,幫忙拿個快遞可以彼此互飛好幾個。雲枝對此習以為常,差點飛了個回去。

餘光瞥到沈錦旬靠在櫃邊,擡起來的胳膊楞是做了個抱拳的動作圓場。

模特哈哈大笑:“你也太逗啦!”

雲枝:“…………”

姿勢已經做了出來,但他沒明白自己為什麽看到了沈錦旬以後會下意識這麽做?!

這種怕對方看了以後會難受,怕對方悶悶不樂產生誤會的心理,應該該歸類成什麽?

他心裏一團亂麻,腿已經邁開了走到沈錦旬身邊。

沈錦旬問:“還舍得來見我?我當你不要理我了。”

雲枝道:“我每天晚上都有給你發消息問好,反倒是你這幾天變得愛答不理的。”

“因為我忙著查資料。”

“什麽資料?”

“關於吸血鬼是不是冷血動物。”沈錦旬嗤笑道,“醫院不來,電話不接,咬完我就撒手不管了,一點也不負責任。”

雲枝這才發現沈錦旬給自己打過電話,懊惱地解釋了下自己之前在和模特們聊天。

“你在生氣?”他問。

沈錦旬道:“是啊,我要討債。”

瞧著雲枝一臉天真爛漫不當回事,他數落著:“咬了我那麽多下,是時候還回來了吧?”

離開了換衣室,來到沒有開燈的漆黑過道,沈錦旬看著眼前的光亮,忽然不走了。

雲枝跟著他一起停住,說:“怎麽還?”

“你不要動。”沈錦旬道。

他上前了一步,然後雲枝怯生生地後退,後背抵在了墻上。

“讓你不要動,你還動。”沈錦旬找茬,“是不是不聽話了?”

雲枝道:“你、你要咬回來啊?”

這時候的沈錦旬又變回了以往那種惡劣的樣子,低下頭故意和他的臉湊得很近,似乎想到了什麽好點子,隨即玩世不恭地笑了幾聲。

“不該先邀請我為所欲為,再要我看在你態度那麽好的份上,記得下手留情嗎?”

雲枝咽了一口口水,擡起眼看了沈錦旬一會。

實在太近了,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後面是全部走空的換衣間,前面是人聲喧嘩的候場區,他們就站在這暗處,好似與世界失去關聯,各自只剩下彼此。

“那我邀請你……”

雲枝努力克制著發顫的聲線,開口道:“隨便怎麽樣都行。”

對上沈錦旬眼神的時候,他感覺心跳快得胸腔作痛,整個人快要失控,像是壞掉了一樣。

可以確定的是,沈錦旬的心跳並不比自己慢多少。

他仰著脖頸,感覺到牙齒咬住了某塊皮膚,頓時渾身發麻,仿佛有電流竄過。

上次沈錦旬體驗到的就是這種滋味嗎?

走神了片刻,又被酥麻感拉回了現實,他覺得沈錦旬在自己眼裏有了攻擊性,忍不住擡手想要推一推。

扶在肩膀上的時候,他猛地記起沈錦旬身上還有傷,沒敢再動,就輕輕搭在那裏,像是熱情地環住了對方。

如果有第三人視角,見到如此親密的姿勢,真的會認為這場親密全然出自於雲枝主動邀請。

濕熱感附在側頸上,想象中的鮮血卻沒有湧出,分開時只是泛著充滿了占有欲的深紅。

這個季節理應開始播著草莓的植株,雨期還沒來臨,尚未開花結果。

但雲枝在最顯眼的位置被種上了那一點。

好像在訴說著春日將至,亦或者宣告主權。

作者有話要說:依舊明天給這章評論區發紅包!!真的非常對不起,鞠躬道歉!!這幾天在忙開學,接下來努力穩定住更新時間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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