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葉天的咆哮，原本陰沈的天空變得更加晦暗，仿佛隨時會壓下來一般。

身處仙佩世界，面對葉天那跟整個世界同步的威壓，成丹根本沒有絲毫反抗能力，只能屏住呼吸望著他，靜待他的怒火消退。

可惜，這好像不起作用。天空中的炸雷依舊在一個接著一個炸響，葉天的情緒根本就沒有絲毫要平覆下來的意思。

“為什麽？為什麽？”不僅沒有平覆下來，抓住成丹肩膀的手反而越收越緊。要不是他的指甲不長，成丹的肩膀肯定已經被他掐出血來了。

面對葉天咄咄逼人的追問，成丹雖然緊張，卻並不心虛，目不轉睛地直視著他的眼睛。對視了片刻之後，她忽然笑了，笑得一臉輕松。

不知是不是被成丹這突如其來的古怪笑容驚到了，葉天臉上猙獰的表情忽然一僵，連著原本電閃雷鳴的天空也忽然平靜了下來。

“為什麽？應該問為什麽的人是我才對！”成丹趁機掙脫了他的束縛，笑著將之前打印出來的《極品仙途》大綱甩到了他的面前，“我覺得你現在應該能夠看到了，如果這次再變成莫名其妙的《我的霸道總裁》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了。”

“《極品仙途》？這是什麽？”葉天估計沒料到成丹會來這一手，捏著那疊大綱，表情古怪。

成丹沒有回答，只是示意他繼續往下看。

葉天雖然滿腹狐疑，依然還是乖乖看了下去。任何一個人看到那樣的東西都不可能無動於衷，看了沒多久，葉天便瞪大眼睛，露出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這……這……我……”

“噓——”成丹制止了他的問話，“接著往下看！”

處於震驚中的葉天只糾結了片刻，便乖乖低頭，繼續看了下去。葉天的表情跟當初成丹剛剛知道真相時差不多，驚懼交加，難以置信，冷汗淋漓，沒過多久，他額前的碎發便已被汗水浸濕。

“我殺了你？你這麽對我是因為我殺了你？”半天，他才終於顫抖著擡起了頭，望向成丹的眼神困惑又迷離。

“對！”成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刻葉天的表情實在太過難以置信，再回憶起前世臨終時的畫面，她已經不像之前那麽難受了。至少，面前的這個葉天從來就沒有產生過類似的念頭。

“天！不！我怎麽可能對你做那種事情！”葉天仿佛捧著燙手的山芋般重重將手裏的那疊大綱甩了出去，某點流長文的大綱很長，厚厚一疊飄在空中，紛紛揚揚了半天才落到地上。

“我也不敢相信，但你的確做了。你殺了我，所以，我從那個世界重生回來向你覆仇！”說到這裏，成丹忽然笑了，她忽然覺得眼前的葉天有些可憐，認真算起來，他跟《極品仙途》中的那個葉天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把所有的一切都算到他頭上其實真的很不公平。

“不！不！這不可能！”葉天抱頭，瞪大眼睛望著成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情緒的影響，頭頂的陰雲停止了翻滾，僵硬地凝固在了那裏。

片刻之後，他忽然沖過來，將頭抵住了成丹的額頭：“你在騙我，一定是在騙我！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成丹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感覺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曾經的歷歷往事，不僅包括前世，也包括今生。等到她使盡渾身力氣將葉天推開，她腦海中的記憶差不多已經被他看了個遍。

記憶被窺伺，這種感覺比脫光衣服站在別人面前還令人難以接受，一掙脫葉天，成丹便揚手，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葉天沒躲，生生受了這一掌。

“哈哈哈……我殺了你！我竟然真的殺了你！為了覆仇，我竟然殺了你！”他擡起頭，忽然開始仰天大笑，直笑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我殺了你！哈哈哈……我竟然殺了你！”長笑過後，他的聲音終於低了下來，眼神淒楚而悲哀，連笑聲都透出難以言表的悲哀。

四目相對，笑聲戛然而止，整個仙佩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一般，聽不到絲毫聲音。只剩下葉天跟成丹二人，站在滿地紙片中，安靜地對望。

看到葉天反應這麽大，成丹終於意識到眼前的男子跟前世記憶中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曾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沈重仇恨忽然間煙消雲散，再也尋不到半點蹤跡。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自己重活一世，拼盡全力想跟眼前的男子覆仇，到最後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找錯了目標。這種感覺，比當初發現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一部小說，還令她感覺荒謬與可笑。

人生是由無數重選擇構成的，就像流向不同岔道的河流，每一條岔道後頭都是嶄新的未來。原作者為了迎合讀者的口味在創造著未來，他們這些劇中人，也在用自己的仿徨與掙紮創造著未來。

就像蝴蝶效應所說的那樣，一只南美洲亞馬孫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她曾經因為自己只是作者的造物而郁悶而仿徨，此刻，卻前所未有的釋然。

現在的葉天既不是原作裏的葉天，也不是廢綱裏的葉天，這是一個全新的葉天，因為她的選擇而創造出來的葉天。不管討厭也好，喜歡也罷，比起原作裏的魔王跟廢綱裏的妻奴，現在的這個葉天對她來說才是真實存在的。

她也一樣，她不再是原作裏面用來激勵男主奮起的道具，也不是廢綱裏面萬千寵愛集一身的幸運女主，她就是她。女主也好，女配也罷，她有無盡的選擇，所以她有無盡的未來。

她可以選擇原諒葉天，甚至可以選擇忘記過去跟他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她也可以選擇死不原諒，痛打落水狗把他虐到塵埃裏。

但不管怎樣，她的每一個選擇，都將迎來嶄新的未來。最重要的是，那些選擇是由她自己做出的，而非接受作者的掌控。

雖然頭頂依舊陰雲密布，但想到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成丹的心情忽然大好。從今往後，這個故事將由她自己來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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