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珍響應政策，向政府說了何陽軒的名字。

所有要找農村人投靠卻暫時沒辦法聯系上的人，都被安排在一起，高慧珍趴在窗戶上眼瞧著那些人一個一個的被接走，只覺得政府這次的政策力度執行力這麽強，她要找何陽軒肯定也很快了。

現在政府養他們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糧食，只要條件準許，就算投靠的人有微詞也會送過去。

高慧珍覺得這件事八成有門了，一連幾日都在考慮見到何陽軒後該怎麽辦。

她還在緊張籌備著，就被解放軍敲開門。

高慧珍只以為是人找到了，送她去認親，結果得到的是略帶涼意的話：

“您好，經過多方調查，您提供的信息查無此人。為了避免您消耗太多資源，還請您明天中午之前搬離這裏。後面還有很多人等著下鄉，不要耽誤其他人。”

高慧珍一楞：“怎麽可能？之前他條件還挺好的，不會就這麽死了吧！同志啊你再查查吧，那人命硬著呢，這麽多年都沒死，地震中心出來都啥事沒有，您再看看？”

兵哥皺皺眉頭，道：“這都是上方的決定，還請您不要與我們為難，我們不過是公事公辦。”

人走了，高慧珍站在門口楞了半晌。

晚上高慧珍去打飯，拿著飯盒從食堂裏走出來。安排的居住地是一個小區，食堂在所有樓層中最中央的那幢樓中，一樓一個百來平方的房子裏，門口有四個人看著，這些都是原本的街道居委會。

“你是不是高慧珍？”門口看著的一個大媽攔住高慧珍。

“啊，是我。”突然有人跟她說話，高慧珍下意識的擦擦臉。自從娘家破產落魄以後，高慧珍就陷入了極度的自卑。從前越是高傲，現在的落差就越讓她崩潰。加上現在缺水，日常只提供飲用水，每次有人跟高慧珍說話，她都會覺得自己臉臟的沒辦法見人從而難為情。

“你明天不用來了。”那大媽道。

“為……為啥？”

“你不是要回去了嗎？”大媽看一眼高慧珍手裏的飯盒，“怎麽？你兒子養不起你？”

高慧珍的兒子沈南成此時在政府的溫室區幹活養活自己。那裏屬於幹多少賺多少，雖說辛苦卻能吃飽。高慧珍不願意給兒子添麻煩，所以借助政府的政策想要去找何陽軒，此時人找不到就要搬回去了。

高慧珍回到住處，看著飯盒裏頭還帶著油花的菜，有些發呆。

今年的第一場雪，是在入冬的一個月以後。

天氣穩定在零下三十度，洋洋灑灑的雪花，帶給人們的是歡喜，更是希望。

這樣的天氣，越來越接近末世前了。

林謙也不知道該不該報有這樣樂觀的想法，因為末世之中，這種事情是最說不清的。

來的莫名其妙，但願能走的無聲無息。

這一場雪，一下就是半個月，家家戶戶都習慣了每天清雪，半個月後的一天，雪花小很多，甚至瞧見了半日的太陽。

村裏頭孩子紛紛跑出來，堆個雪人，打個雪仗，滿村跑起來蹦蹦跶跶像是一群撒了歡的猴子。

林謙站在院子裏能聽見外面孩子的哄鬧聲，忍不住嘆一聲年輕真好。

何陽軒給林謙披上大衣，零下三十來度也夠冷的，林謙就穿著馬甲和毛衣站在院子裏，也不怕凍著。

“要是有太陽，哪怕這個溫度不遮窗簾也沒問題了。”何陽軒笑道。

“等兩天要是一直有太陽就把窗簾撤了吧。”林謙看看天上的太陽，語氣輕松許多。

“今年的天氣都不錯。”何陽軒笑道，“說不定真的過去了。”

“但願吧。”林謙想了想，道，“如果末世真的過去了，你還回城裏嗎？”

“回去幹嗎？”何陽軒毫不在乎道。

“末世以後最先恢覆經濟的應該是城裏，尤其是北京。你本來就是北京人，回去有大把的資源。”林謙說的是實話。

“不見得。”何陽軒扯著林謙回屋，“你知道，我知道，全中國都知道。有著上世紀的經驗，到時候幸存者肯定一窩蜂的往首都湧。我何必跟他們爭？”

何陽軒確實有些野心，不過還不至於那麽大。他一切的野心都是建立在能站在林謙身邊為前提的，所以他不會輕易離開。

“那你想幹什麽？”林謙笑道。

何陽軒擡擡下巴：“當然是發展個養殖基地。這些牲口雖說臭了點，不過在現在是珍稀物資，咱們守著這些，就夠發家的了。你呢？”

“我也不走了，這裏挺好的。”

最多經濟發展的時候，這裏會不方便，可勝在清凈。

吃過中午飯，爺爺又去溫室裏頭燒暖氣。

因為夏天的工程，每個溫室都安裝了暖氣，這大大節省了燃料，同時每個溫室裏頭的溫度都能保持在很穩定的程度。

飼料快吃完了，林謙這邊用粉碎機再多粉碎一些玉米、玉米桿一類的作為飼料。

剛忙完差不多時間下午兩點多，天空又陰沈下來。

一樓，何陽軒剛砌沏上茶送到客廳。

林謙打個哆嗦，道：“爐火是不是滅了？”

“沒有啊，我添的煤。”爺爺道，“可能是剛添上煤火苗壓下去了，所以屋裏上不去熱度。”

“那也不該這麽冷啊？”林謙從何陽軒手裏拿過茶喝了一口。

何陽軒身上還穿著毛馬甲，加上剛用開水沖花茶，接觸到了熱量，所以此時並沒有覺得太冷。

爺爺是歲數大了，對溫度變化並不是很敏感。

林謙皺起眉毛，突然心臟亂跳，一陣沒由來的心慌。

“怎麽了？”何陽軒發現了他表情不對。

“沒……我就是感覺不太好。對了，是不是降溫了！”

“我去看看。”何陽軒直接拿出厚棉衣，走出屋就覺得迎面一陣冷氣。

從空間裏拿出溫度計，就瞧見那水銀的溫度線直線下降，慢慢停在了零下五十度。

上午還看見了太陽，挺暖和的，這才幾個小時，整整下降了二十度。

何陽軒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沒進屋，而是直接進了養牲口、家禽的溫室裏，直接在兩個出口加放了兩個無煙爐，點好了火以後，還不放心，又取出來兩個存滿電的大型蓄電池和兩個電熱毯。

圈（juan）的上面有一個放置東西的臺子，何陽軒就將電熱毯鋪在上面，將溫度調到了高檔，插頭插上蓄電池。

電熱毯雖說在沒有保暖的情況下取暖效果很差，但是勝在功率小，能堅持很長時間。

如此，配上兩個取暖爐和還在供暖的電暖氣，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了。

林謙瞧他還沒回來，就猜到有問題了。

出門看何陽軒剛好將溫室裏頭弄好，然後二人一塊將這個養著牲口的溫室上頭蓋上防護板，再加快速度在上頭鋪上一層玉米桿。

隨著忙碌，溫度還在不停的降低，身體已經在嚴寒下愈發不聽使喚了，二人甚至連綁繩子固定都來不及，連忙進屋取暖。

爺爺按照何陽軒的意思，在一樓客廳和樓上臥室分別點了三個無煙爐，也將換氣扇都打了起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屋子裏在爐火燃起以後，溫度漸漸高了些，林謙在火爐旁烤著火，感覺著身體的體溫慢慢恢覆。

“真……真尼瑪冷啊！”

其實要是去年那樣漸漸降溫，慢慢的也就適應了，今年一下子冷成這樣，哪裏是人受的？

“疼不疼？”何陽軒伸手拉過林謙的手掌看一看，四肢和軀幹還好，這樣的嚴寒最容易受傷的還是臉蛋、手指和腳趾。如果長期處在嚴寒裏，凍掉兩個指頭都是正常的事情。

“沒事，在外頭幹活來著，身上還算熱乎。”

何陽軒將林謙的鞋脫下來，放在自己大腿上，脫下他襪子看看腳趾和腳背有沒有凍傷。

“多烤烤火。”何陽軒搓搓他腳背。

林謙不太自在，爺爺還在呢。

爺爺直接移開眼睛。

“那些牲口應該沒問題了。”爺爺道，“就是可惜了其他溫室裏頭的菜，冷的這麽快根本來不及，肯定是要凍死了。”

“那些都不值錢，只要牲口沒事就好。我看那裏我準備的夠全面了，要是這樣還保不住，那也是命了。”何陽軒想想，站起身道，“把樓上的魚忘了，我去給養魚那屋點個爐子。”

雖說暖氣還熱著，可面對氣溫驟降，應對起來還是很吃力。所以點上爐子，再點起暖氣，等氣溫穩定了就可以了。

現在的主要問題是溫度要降到什麽程度，以及降溫要持續多久？是今冬一直這樣了，還是來年幾天就過去了？

林謙上樓，何陽軒已經在養魚屋子裏點好爐子了，看著逐漸燒紅的炭火，林謙伸手感應一下溫度。

“這降溫這麽突然，肯定凍死不少人。”

他們二人是比較敏感才註意到這件事，如果換了心大的人，可能氣溫達到了難以忍受的時候才會發現，然後燒火取暖。而肢體感應更遲鈍的，比如爺爺這樣的老人，如果沒人照顧，凍死是很正常的事情。

才剛剛以為日子要好過了，沒想到又來了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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