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二樓樓頂上放東西也不怕賊偷了。要是在上頭種東西，光照好，到了冬天扣個大棚，煙筒從裏頭走還省了加溫了。”林謙笑道。

“那弄無土栽培更方便了，樓頂光照還好。”何陽軒附和。

林謙仔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咱們也吃不了那麽多啊，屋裏種的應該就夠吃了。咱就三口人，還想著賣出去？不夠紮眼的！”

“種主食唄，梯形的無土栽培設備種水稻應該可行。不夠吃的話可以換成玉米土豆地瓜一類的。我在網上看過視頻，土豆地瓜有挺成熟的無土技術，就是玉米我沒查過。”

“苞米的話就算了，就算種出來了根不深紮也容易倒，而且我是真不喜歡苞米粥。咱多找找資料，跟我爺商量一下。咱早點睡吧，明兒看看天氣，天兒好還得進城呢。”

何陽軒又跟林謙要了這裏的地址，將自己購物app上的默認地址改成了這裏，然後二人躺一個炕上各自開始了敗家之旅。

第二天早上，林謙伸個懶腰起來，瞧見旁邊空了，出小屋瞧見何陽軒正擼著袖子擦鍋臺呢。

“呦，保姆又上鐘了。”林謙調侃道。

何陽軒這人有潔癖，昨天打進門開始林謙就瞧見他看屋裏的表情不太對勁。林謙是個懶蛋，爺爺更不勤快，這屋裏還是林謙收拾過一遍的，要不然更臟亂。

之前何陽軒總給林謙打掃出租屋，林謙總調侃他是保姆，何陽軒還加了句是給雇主開資的保姆。

“別鬧，過來搭把手。”何陽軒用鋼絲球擦著快看不出顏色的竈臺瓷磚，爺爺站在門口伸脖子看，臉上倒是帶著點不好意思。

林謙到窗前看看，外面雨小了：“這天兒咱們出去行了。來電了嗎？”

爺爺答道：“沒呢，我出去問來著，好像是鄉裏那邊線路出問題了，全鄉都沒電，弄不好得停幾天，晚上能給來電，白天修。”

“這多耽誤事啊，等天晴咱趕快把新房那邊的發電機都裝上，然後搬過去。前兩天就該搬了，這就犯懶。”林謙拍拍何陽軒的肩膀：“行了，別收拾了，這都要搬了以後就不住人了，收拾也沒用。改明兒去新房一塊收拾了，咱吃飯，吃完飯去縣裏。”

昨天中午做得太豐盛了，今早還是昨天中午的剩菜，就是涼菜是新拌的，飯是新做的。

簡單吃過了，二人往縣裏去。去各個快遞點把東西都裝上了，又去了趟縣裏買的房子。這房子買來後裝修完了就沒怎麽住過，進屋一看全都新的。

“這房子應該賣了。”林謙道。

“不是說到那時候了嗎？這麽短時間賣得出去嗎？”何陽軒道，“你們這邊樓房差不多飽和了吧？房價又不貴，要賣早賣了。”

“也是，這種時候了，賣給誰家都是害了人家，這就要不值錢了。算了，左右咱也不差那十萬二十萬的。”這裏是好地段，在本地屬於高檔住宅區了。不過在這偏遠地方，願意買的人並不多，這一片建成七八年了，到現在還有沒賣出去的毛坯呢。二手房只要不是太糟頂多比新房便宜幾萬，賣出去也需要很長時間。

歇了一會兒，下樓要走。去停車的地方要走一段路，迎面過來有說有笑的三人。一個中年婦女，兩邊站著年輕的一男一女。

男女二人都不大，瞧著二十頂天，那小姑娘笑起來挺甜的，一邊走一邊還說著：“這以後要說住一塊肯定不成，現在不都講究獨立空間嗎？不過以後您想我們了常來看我們挺好的。我做飯沒您好吃，還等著您教我做飯呢。”

“你倆好好過日子比啥都強，要分開其實我挺不放心的，可你們都大了，有主意了，想攔也攔不住不是？結了婚以後你們好好過，要是缺什麽短什麽隨時打電話回……”

中年女人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林謙傘擡了擡，剛好四目相對。

“謙謙！”

兩字入耳，林謙身子一頓。他原以為，這個女人的身影早在童年時候就早早拋棄在了記憶深處，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了，僅面對面看了一眼，她的眉眼還是這般清晰。

中年女人快走兩步，那打傘的男人緊跟上來。女人伸手就要抱住林謙，林謙往後躲了一下，眼睛有點紅，面上卻沒什麽表情。

“謙謙！不認識我了？你再看看我！”中年女人眼淚都掉下來了，一把抓住林謙。

林謙還沒想好怎麽去面對她，甚至他從來沒想過以後還要見面，想要抽回手，奈何中年女人握得太緊了。

一開始何陽軒還懷疑是某個親戚碰著了，可一看林謙的表情發現不對了，試圖站在二人中間道：“阿姨您先冷靜一下。”

中年女人哭著搖搖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林謙，林謙直接轉開了目光。

“你不記得媽了嗎？”

何陽軒終於明白了，這個女人就是林謙常說的“爹死娘嫁人”中的娘。

何陽軒沒這方面的經歷，卻也感同身受，用了些力將二人分開，道：“抱歉，我們這邊還急著回鄉下，有事換個時間談吧。”

何陽軒拉著林謙離開，徑直走向不遠處停車的地方。何陽軒將悍馬車鎖打開，將鑰匙塞給林謙，送林謙坐上悍馬駕駛位，然後伸手將林謙口袋裏的面包車鑰匙拿過來，關上車門去開面包車。

林謙不明白何陽軒什麽意思，他本來心就夠亂的。透過窗戶，能看見中年女人往這邊看，卻沒追過來，那個男人用傘給中年女人擋雨，也往這邊看，那個年輕的女人翻出紙巾給女人擦臉，嘴裏還在安慰著。

中年女人是林謙的母親，那個男人是林謙同母異父的弟弟，那個女孩應該就是新婚的弟妹了。

林謙心情覆雜，啟動車開出了小區，何陽軒開著面包在後面跟著。

那個男人看著兩輛消失在小區口的車目光有些覆雜，忍不住開口道：“悍馬啊，便宜的也得80多萬，看著還改裝過。”

那女的聽了話擡擡頭：“那是你哥？”

男人也說不清，如果他媽沒認錯的話，應該是。

等開出了很遠，才在路邊停車區將車停下來。

何陽軒跟著停了，鎖了車門，進了悍馬坐在副駕駛上。

二人誰都沒先說話，過了半晌，林謙才到：“我是不是太絕情了？”

“怎麽會？你們本來就算陌生人，打小就沒養過你。”

“也不算，她在我七歲那年走的，二十年沒見了，還能一眼認出我來也是本事。”林謙嘆口氣，“我不怪她，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畢竟人都得為自己活著。只是我還沒準備好怎麽面對她。”

“你沒必要難為自己。不想認她，就不用去在意什麽骨肉親情。你說得對，人要為自己活著。所以她沒錯，你也沒錯，都沒必要被某些事情綁架自己的意願。”

林謙看一眼何陽軒，總算笑了：“人家都是勸和不勸分，你咋反過來了？”

“因為我聽多了。”何陽軒躺在座位上，“我媽剛死沒多久，我爸就把高慧珍和沈南成帶回家了。那時候所有人都在勸我應該體諒我爸，畢竟那是我親爸，卻對他把我扔進全托學校不管不顧閉口不談。那些動不動就勸人大度的，都是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的，反正站在外人的角度上看事情，怎麽指手畫腳毛病都不會在自己身上。我是怕回頭有人勸你大度，我先給你說點中和一下。”

二人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你剛才幹嘛讓我開你車啊，在他們面前裝有錢有啥用？”林謙反應過來。

“你本來的財力也買得起這輛車。我就是想讓她看看，你很優秀，但並不是她培養出來的。”何陽軒說完這話，又跟林謙確認了一下，“你到底想不想認她？”

“為什麽不認？我們又沒到恩斷義絕的程度，只是不可能跟正常母子那樣。我之前就說過，贍養的錢要出我一分都不會少，可要是生活在一起或是經常往來，我做不到。過去那二十年裏頭我都沒見過她，以後也用不著。咱回家吧。”

林謙要把車還給何陽軒，何陽軒嫌麻煩，他下車繼續開面包，二人一塊回家。

林謙猶豫了半晌，還是沒將這事情告訴爺爺。兩輛車都開進車庫，車庫較大，能容納兩輛車。而且蓋的時候，車庫、倉房、樓房之間都開了小門，人可以過去，所以能直接從車庫裏拿東西出來放小樓裏，免去了在院子裏搬東西被人看見。

爺爺也過來，幫著一塊拆快遞，然後何陽軒直接接手指揮的責任，決定東西都放在哪裏。

下午的時候天總算放晴了，兩趟車開始前後搬。為了不讓人發現車庫跟樓房互通，搬東西時候特意在新家院子裏卸車。

村裏有熱心的想要幫個忙，林謙都給推了。左右東西不多，三個人搬起來並不費勁。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