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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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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 許閑香腦中瞬間出現一個人影,姜淮。

他前去禹州治水,音信全無。時隔許久, 居然派人給她送了信, 許閑香微微驚訝。

她看著來人風塵仆仆, 眼睛裏布滿猩紅血絲, 毛發上覆滿一路滄桑, 臉上疲憊顯而易見。想來,這一路過來並不容易,也可見姜淮在禹州治水的艱辛。

許閑香接過他手中的信, 沈甸甸的一封, 也不知姜淮在裏面裝了什麽。

她將信收好後,對門外的人道:“請問你吃飯了嗎?不著急的話,進來吃口飯墊墊肚子可好?”

那人本要拒絕,莫名想到一口醬的滋味,長松曾專門在他眼前炫耀, 而他只聞其香, 未嘗其味。

他幹啞著嗓子道:“好,多謝, 有勞了。”末了,他加了句, “給口醬吃就行。”

他從長松那裏得知那口醬出自眼前人之手,來之前長松還對他再三表示羨慕。

許閑香:“???”

她歉意道:“這會子可能沒有醬了,還望莫要嫌棄。”

她記著廚房又是沒剩什麽食材, 天色又晚,不適合做些覆雜吃食,不由問道:“你能吃辣嗎?”

那人答道:“可以。”

得到肯定回答, 許閑香便不再猶豫,徑自去廚房忙活。廚房食材不多,但面食現做,就能管夠管飽,是以,她決定做一碗油潑面。

溫水加鹽和面,保證面團的軟和和面條的勁道。她將面糊揉成光滑的面團,放在一邊醒面。

接著,開始準備佐料。蔥姜蒜慣常切末,青菜和豆芽燒熱水後焯好放在一旁備用。

佐料備好,面團也醒得差不多。許閑香快速把面團分成劑子後抹油,做成一個個面片。然後,她一邊扯面,一邊看鍋中燒水的情況。

水咕嘟咕嘟冒泡,她把扯好的面條一口氣全放入水中。熱水瞬間將面條吞沒,卷著面條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清淡的面條香氣漸漸溢散出來。

許閑香拿筷子夾住一根面條,輕輕夾斷面條一頭,觀察裏面的白芯已和面條歸於同一個顏色。她便把面條撈出來,放在青瓷白碗中。

面條安靜躺在碗底,上面放著蔥姜蒜末、焯好的青菜豆芽,鋪上厚厚一層鮮亮艷紅的辣椒面。

她換了口鍋,大火起鍋,燒熱油,等鍋中油冒起縷縷青煙,她端鍋將油一口氣倒入面碗中。

熱油潑入,辣椒、蔥姜蒜等各種香氣在它的作用下盡情蒸騰,散發濃郁誘人的香味,尤其是辣椒面,所有的香和辣幾乎在一瞬間被激發出來,而這恰恰就是這碗油潑面的精髓所在。

她用後布墊著面碗,將其放在托盤上端出去。等在外面的人,在許閑香露出人影時,便已聞見那誘人不已的香味,下意識吞咽著口水。

禹州情況嚴峻,不容懈怠拖延,他跟在姜淮身後,常吃一口是一口,那還顧得上什麽味道。

近日,情況堪堪被穩住,他便受自家爺吩咐快馬奔波送信,別提熱飯,路上只隨口吃點幹糧對付。

眼下,乍然聞到濃郁香味,他略有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許閑香把面碗放在他面前,道:“油潑面,你慢慢吃,不知你是否吃得慣。”

這人匆忙點頭,眼睛盯著面碗不願挪開,嘴上直道:“好好好,謝謝許老板。”

面被筷子輕輕撥開,潔白的寬面登時染上一層辣椒油,變得斑駁亮眼。面的清香與辣椒油的濃郁香氣一齊鉆入鼻子,腹中已受不了這般挑撥,毫不留情地“咕嚕咕嚕”叫囂起來,在安靜的大堂分外清晰。

這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假裝無事發生的樣子,認真把油潑面拌開,而後卷起一根寬寬的面皮放入口中。

面皮軟和又勁道,有著特屬於面食的柔軟,一點兒不糙硬,但它又不是那種軟塌塌的,粘糊在一起的,順著筷子的攪拌根根清晰可見地分離開,柔軟中帶著韌勁兒,彰顯面條獨特的勁道。

面條上帶著的油潑辣子,濃郁嗆鼻的味道毫不留情地鉆入鼻尖,又香又辣,越辣越爽。面條上留下的淺淡油漬,勁道的口感中多了分意外的爽滑,醇香肆意。

這時,他再吃一口青菜,清爽幹脆的口感與香辣油爽的面條相應相和,中和了面條留在舌根處的油膩,只餘令人回味的爽利幹脆。

豆芽亦是如此。

清清爽爽、幹幹凈凈,處在油潑辣子的漩渦裏,保持著自身獨特的清爽口感。

一口油潑面,熱油烹制後的醇香停留在齒間,口中雖覺著有辣味襲來,但被香味絲絲縷縷纏繞,更多的是難言的雋永與無窮的回味。

更別說,兩道淺淡的配菜偏起的還是錦上添花的作用。清脆爽利與香辣的和諧共處,讓油潑面的辣多了層次和回味,也讓青菜豆芽的清淡有了醇厚與味道。

兩者在一碗面中達成令人和解,意外展現各自魅力,留給這人一次極為難得的吃面體驗。

他此前吃過很多種面,從未有哪種能有這樣的口感,熱油烹制的香辣爽,熱水焯後的清淡利口,一個味厚一個味淡,配著酸酸鹹鹹的味道,意外的酸爽愜意,一下子忍不住一整碗面登時便見了底。

那人吃完不忘抹抹嘴,認真向許閑香道謝,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太好吃了有沒有!

他只恨沒有舔幹凈面碗,留下點滴淺淡湯汁躺在碗壁。他望著幹幹凈凈的面碗默然出神,心道回去後定然要向菜頭炫耀,一報一口醬之仇。

這人正式辭行,說道還有任務在身。許閑香害怕耽誤姜淮的事,便沒再留他。

待他走後,許閑香收拾面碗,一轉身對上菜頭幽深且充滿怨念的眼神。

她一楞,問:“怎麽了?”

菜頭一半臉隱在陰影中,一半露在外面,此時扯著嘴,露出森白的牙齒,嚇得許閑香一個激靈。

“香香,這麽好的面……你只給他一個人吃?”

許閑香輕出了一口氣,道:“菜頭哥,你嚇死人了。”

菜頭道:“餓鬼肯定嚇人了……快快把面端來……”

許閑香:“……”

上一刻還在研究珍珠做法,下一刻就能變身餓鬼,想來除了菜頭再無二人。

許閑香無奈,又去給菜頭下了一碗面。

成功吃上油潑面的菜頭,心滿意足地一頭紮入廚房,認真鉆研許閑香今日交給他的實操課,好在最後,成功做出像模像樣的珍珠和芋圓。

許閑香簡單做了個紅糖芋圓珍珠,試試這兩個配料的口感。

應該是第一次做沒掌握好用量,珍珠微硬,與Q彈軟糯的珍珠相去甚遠;芋圓略微有點散形,口感有之,形又不足。

許閑香喝著暖暖的紅糖水,放棄吃碗中的珍珠與芋圓,然後與菜頭說明問題所在,請他嘗出問題後,再接著嘗試。

幸而,菜頭每次試量不多,在做到第三次的時候總算做出完美的珍珠與芋圓,獲得許閑香毫不吝嗇的讚揚。

許閑香道:“今日天色晚了,先到這裏吧。”

“好。”

菜頭回房休息,許閑香拿出剛才收好的信。信封上寫著肆意張揚的五個字——“許閑香親啟”,筆鋒淩厲有勁,像極了出鞘後的利刃。

許閑香有些好奇姜淮會寫些什麽,慢慢打開信封,竟發現裏面是一張又一張小畫。

小畫上畫著她的各種樣子,有在吃東西的、有懶洋洋躺在樹下乘涼的、有一起看月色的,還有當初她在街上討巧賣乖哄騙他的場景。

許閑香漸漸紅了臉,萬沒想到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很多已被她自己忘在腦後,卻被姜淮清晰記下並畫在畫中。

她人活兩世,從未遇到有人這樣記錄她的言行模樣,內心不由劃過一道異樣情緒,又被她迅速掩飾起來。

再看這些小畫,畫得不算精細,想來是作畫的人時間緊張,只能在倉促的時間中寥寥數筆展現個中形態,而無法全盡細節。

盡管如此,它們的出現仍是震撼了許閑香的心神。

她默默將它們收藏在一個木盒子裏,極為珍惜地上上鎖,再也沒同任何人說起小畫的事。

之後,接連幾日,許閑香儼然忘卻姜淮來信一事,和菜頭白日忙著店裏的事,晚上鉆研奶茶。

許閑香結合著現代奶茶店成功的產品經驗,在奶茶品類之外又引導著菜頭嘗試去開發新的飲品。

菜頭不愧是對奶茶有額外興趣,在這方面表現出驚人天賦與耐力,總是能想出讓人意外的組合,而這些意外組合所產生的化學反應效果也頗好,就連許閑香也很難挑出毛病。

是以,奶茶店一邊裝修,一邊豐富品類。隨著時日漸長,菜頭對開店的信心越來越大。

百味源生意火爆,客源穩定,每日源源不斷湧入新客。

每出一道新菜,食客們競相買單,只為一品新鮮口味。

譬如,許閑香剛上新不久的酸菜魚,又酸又辣又多魚的味道吸引一批吃魚愛好者,而酸菜魚的魚片切得又薄又大還不會散,那些害怕魚刺的食客也得以有機會嘗試,順利拜倒在酸菜魚的味道之下。

酸菜魚不到一天功夫,成為許多食客茶餘飯後炫耀的談資。

他們見面先問:“你吃了沒?”

“吃了吃了,你說的是酸菜魚吧?”

“就是它,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吃了絕對不後悔!”

……

如果誰沒有吃過酸菜魚,都不太好意思接話。

而這道新菜,不出五天,搖身一變,成為京州城內飯館竟相模仿的熱菜,可惜,他們與百味源差著口味。

饒是如此,在這番刺激之下,京州城菜品翻新的速度越來越快,是吃貨食客們的一大福音。

他們常可以吃到各種新鮮美食,比起以往千篇一律的飯食,簡直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除了百味源,許閑香目前只開了兩家分店,城東和城北的兩家百味串串。因著兩家位置錯開,客源也因此錯開,短短時日便站位腳跟,躋身火爆食肆行列。

生意步入正軌,外面的兩家分店有大林照看,許閑香則守著百味源這個主店。

這日午時過後,許閑香準備打烊休息,與月娘幾人一起吃午飯,店裏忽然烏泱泱進來了一群人。

他們一進來,就將許閑香團團圍住,為首的那個人厲聲厲氣,大聲質問:“你們開的什麽黑店?!我兄弟差點在你家吃死了!”

“什麽?”

許閑香第一反應有人找茬,無法相信這人所說。

那個黑臉大漢一見許閑香反應,異常不滿,粗著嗓子,嚷嚷聲音更大:“什麽什麽!你開門做生意,自己做的吃食差點吃死人了,難道不該負責任嗎?”

黑臉大漢振振有詞,讓出身前位置,露出被他擋在身後的人。

許閑香這才看到,那個人虛弱地躺在擔架上,臉色慘白如紙,唇色蒼白,氣若游絲,儼然吊著一口氣。

她心下大驚,暗自回憶是否見過擔架上的這個人。她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是誰。

許閑香剛要說什麽,擔架上的人想要擡擡手,奈何身體太過虛弱,手擡到一半,頹然無力地落了下去。

他無力地喊道:“大哥……”

他聲音微弱,此時屋裏剛好無人說話,黑臉大漢正好聽見聲音,臉上閃過焦急,急忙道:“別說話,好好歇著。”

那人虛弱無比,對著黑臉大漢道:“大哥,與許老板無關……是我自己貪嘴……”

黑臉大漢登時眉毛一豎,臉色更黑,朝著許閑香大罵:“怎麽和她沒關系?!我看就是她心黑開黑店,才害得你變成這樣!”

那人還要解釋,被黑臉大漢一瞪眼,又咽了回去。

許閑香見黑臉大漢無理取鬧,半天說不出問題所在,不由道:“我看,先給他請大夫?”

黑臉大漢冷哼一聲:“少假惺惺!”

許閑香:“……”我沒假惺惺,可也沒見你給他請大夫啊。

許閑香先不管這人究竟怎麽回事,眼下這人虛弱得很,隨時隨地一副要命的樣子,她不敢耽擱,趕忙讓長柳去請大夫過來。

趁著長柳請大夫的這個空,許閑香未免這人再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也為了能盡快搞清楚狀況、解決事情,主動問道:“可以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黑臉大漢:“能怎麽回事?就是你黑心開黑店!”

許閑香:“……”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好在,虛弱不已的那個人又清醒過來,接了一句:“我在許老板家的串串店裏吃過後就這樣了……”

!!!

這到底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 =

後天考完試後就可以考慮加更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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