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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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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

——東方青冥海,戰場秘境入口。

秘境成於上古,乃千百年前神魔之戰的主戰場之一,自神界歸隱九重天,魔界退居炎火獄,一位上古大能居唯恐戰場中濁氣侵蝕修真界清氣,凈化無果之下只能將入口封印,啟陣秘鑰依北鬥之術分作七劍,由各大門派分別看守。

秘境每十年需要啟開排出汙濁血腥之氣,由各門派弟子入內“清理”新修成型的遺魂,防止其中厲鬼冤魂憑借遺落法器修煉作亂,每五十年再開啟一次,依舊由各門派選弟子弟子比試,最後挑出十人入內,憑借機緣獲得法器。

五十年一次的青冥海大會,那可不僅僅是白道比試那幺簡單,當年七劍分入,不分黑白妖魔,有能力守劍者得之,白道修者以觀天門為首得紫微劍,承坤門得元晗劍;魔修一脈劍獄山得分雨劍、未央樓得列缺巨劍;妖修勢力不若從前,只青丘狐族得憐心劍;邪修一眾戎生樓得雙劍之一的“亂世”,綠蘿城得“流離”。

只有七劍齊聚才能打開秘境入口,這七劍給了幾家門派力量,卻也恰到好處地分別制約不讓一家獨大。

九年前的青冥海群英會,秘境開啟,承坤門這邊選的是劍修赫連昊蒼,戎生樓那邊出來的是左丘原。

赫連昊蒼進入秘境,運氣不佳,找半天才到一件隨軍女眷用的玉笛,吹起來除了漫天飄花瓣之外別無它用,材質卻是可以用來煉器的極品魂玉。他正要收起,誰知被後邊的左丘原看上了眼,得知要拿去重鑄,上來便搶。赫連昊蒼好不容易才得這幺個東西,又是他極為喜愛的煉器材料,碰巧對手還不客氣地要搶,當下更加不客氣地回擊過去。

兩人這邊打得天昏地暗,其他對手看了一陣便自顧自去尋寶了。結果等到秘境關閉,其他人盆滿瓢滿地出來,兩人一看更是氣急,紅著眼出去又打,最後以赫連昊蒼一腳踢腫左丘原的臉而告終。

後來戎生樓的當家出來解釋,才知道左丘原喜好收集一些新奇法器,家人見他眼光刁鉆獨到,滿以為放他進去會撿到好東西,誰知會為了一根風花雪月的破笛子白瞎了半天功夫。

一邊承坤門門主也是氣得胃疼,滿以為一眾弟子裏赫連昊蒼煉器造詣不俗能挑得寶貝,誰知會是如此結果,看著赫連昊蒼半晌,門主玄真認命地嘆氣道:“好歹你爭氣,不止把笛子拿到了,還把那小王八蛋揍得夠嗆。”

一邊的左丘原卻沒那幺好命,虎毒不食子,戎生樓當家不會當眾對愛子動刑,卻擋不住一顆被坑的嚴父之心,回到客棧要扒了左丘原褲子吊起來一頓好揍,嚇得左丘原跑到凡間不敢回去。

兩人梁子,就因為這幺一件雞肋的法器,結下了。

真是簡單得連霜棠都不敢相信,在聽到左丘原對著藏品侃侃而談自己的收藏史時,不知如何反應。

他此時正帶著手銬,被迫坐在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面前,聽面前這位自稱赫連昊蒼宿敵的左丘原講過去的故事。面前的藏品亂七八糟,大到幼龍換下的乳牙,小到凡間常見的撥浪鼓,倒是有幾樣他感興趣的東西。

“我對你沒興趣,倒是如果你在我手上,那赫連昊蒼一定得乖乖為我煉器……小心些,那是人皮繃的鼓,只此一個。”

霜棠面不改色地將撥浪鼓放回架子上,“人皮做鼓,我倒是看不出有什幺特別的。”

“呵呵,因為制作這面小鼓的人已經被我殺了。”左丘原走到那多寶架子前,指著那面撥浪鼓道:“這架子上邊的所有東西,都是那些匠人生前最後一件作品,這樣才有收藏的價值不是幺?”他捏捏霜棠的小臉,“你師兄替我辦完事,也得死。”

霜棠雙手一揚作勢把鐵鏈往對方左胸砸去,被左丘原輕易避開,跑到一邊興致沖沖地把玩那塊到手的龍魂玉佩。

仿佛篤定了霜棠逃不出戎生樓,左丘原並不拘束霜棠自由,給他戴了表明身份的手銬腳鐐準許他在樓內行走,反正被封了真元,橫豎翻不了天。

相比霜棠,東裏長雲便沒那幺好運了,不知被關在何處。

對方沒對自己有太大的惡意,霜棠也不好意思挑釁,他原先猜想的是左丘原知道自己與幾位師兄的關系,將自己擄走是想以此威脅師兄取得門派裏最有價值的鎮派之寶元晗劍,如今看來……

媽的,是他太高看自己了嗎?霜棠遠遠看著房裏的左丘原,對方捧著龍魂玉的動作小心翼翼,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就像在看自己的老婆一樣癡迷。他想了想,終究沒擅自行動,走到一邊還沒坐下,屋外咋呼一通亂響,跑進一位姑娘:“四哥!四哥!你央我找的水精珠有著落了!”

來人闖進來極快,左丘原楞了楞,只來得及將玉佩收進自己懷裏,旁邊的霜棠再想藏住已是晚了。他摸摸那姑娘小腦袋,“在哪?”

“溟海秘境裏!之前有人見過,只是那珠子似乎有了精魂,會自己逃離……咦?他是誰?”紅衣華裳熱烈如火的少女指著霜棠問道:“既然是犯人,為何不投進監獄?”

左丘原不想把事情鬧大,眼睛一轉,脫口胡謅道:“原本是要放進去的,只是書房裏缺個研墨的,就留他下來了。”他給霜棠飛了個眼神,霜棠會意,走近前行禮,手銬腳鐐一通叮哐亂響,“見過……小姐……”沒想過這幺快就會遇到其他人,霜棠斟酌一下對方稱謂還是如此說了。

“嘻,也是個懂規矩的,不像之前的人,一個個嘴硬得像鴨子,最後下場可不太好。”少女不甚在意地揮揮袖,由著霜棠靜靜待在一邊,又纏著左丘原鬧了片刻才離開,霜棠沈默了片刻,幽幽道:“你妹妹,挺漂亮的……”

誰知左丘原如臨大敵,隔得遠遠的,手指直戳向霜棠:“你你你想對我妹妹幹什幺?!這就是名門正派的作風嗎!光天化日之下出言輕薄良家少女……”

“閉嘴!我不想聽蠢比說話!”對方聽風就是雨,霜棠不是第一次領教了,加上之前的誤會,即使不想作死,滿腔怒火燒心之下也少不得罵上一兩句。水精珠、龍魂玉……這幾樣都是煉器的好材料,左丘原到底想讓大師兄幫他煉制什幺法器呢?

他正在想著,忽聽得外邊又有人道:“見過當家的。”

戎生樓的當家也是個人物,足以與白道魔修一眾大牌掌門平起平坐,此番前來一點征兆也無,霜棠小心肝一抖,眼睛瞄到旁邊的左丘原臉色凝肅,頓時就懵了。

倒是左丘原先回神,將霜棠拽進內室,拿過一樣東西塞在他手上,讓他躲好不要聲張,理好袖袍,淡定地迎出去,“見過父親。”

霜棠躲進衣櫃裏,看不到來人容貌,只能豎起耳朵仔細聽兩人對話。

外室,左丘原看父親這架勢好像要查房,眼皮一掀,擋在過道當中。“父親今日怎幺有空前來?”

“我且問你,玉碎前幾日是不是來過你這?”

玉碎!霜棠縮在衣櫃裏,聲音卻聽得真切,對方有提到“玉碎”二字!他雙目失去焦距,腎上腺激素升高,心臟咚咚地跳起來。唯恐自己聽錯了,只能側著耳朵貼在櫃門上聽。

“昨日玉碎本命玉牌突然碎了些許,有手下來報,他這幾日都與你一道在瑾國,後來不知失蹤去了哪裏。”

自己的行蹤早被一手掌握,何必來問?左丘原後退幾步,面前形容隱有憂色的父親目光炯炯地盯著他,讓他一時不知該不該老實請罪。“我不知道,他自由行動是您允許的,我當日只是向他詢問一些任務之事,然後他就自己離開了。”

左天懷凝目看著身量與自己齊高的孩子,趁著四下無人,終是輕聲道:“他到底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你需善待他一些。”

左丘原自然應下,等左天懷離開,背地裏卻暗暗“切”了一聲。他倒是想善待來著,這些年到底是誰把玉碎推進火坑,大家心裏明白。

面前的人無論面容再如何精神矍鑠,都改變不了他內裏已經幹枯朽敗的事實。

戎生樓明面上維持了百來年的兄友弟恭,因為這激將傾頹的巨廈慢慢破裂,暗地裏的奪權漸漸浮上明面,修真界強者為尊的真理重新占據這座曾經團結的小樓。

左天懷有五個男孩,三個女兒,最壞的打算,是這樓裏已經暗暗集結了四道不同的勢力在覬覦他的王座。

人心離亂之下,他終是記起了自己還有一個小兒子在承坤門。或許讓對方重回自己麾下,再次整頓兵力,自己的權威便能再穩固一些。

權勢弄人,此時瑾國朝中一片混亂,凡人壽命不過百歲,尚且妄想得登大寶,何況是戎生樓眾修道者?何況戎生樓的勢力更勝區區一個瑾國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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