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煙看著松本。“松本君，你看哪裏有騎馬的地方？”

“機關長，你看附近的軍營怎麽樣？那裏就有一個騎兵團，有專門的馬場，安全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吉田直搖頭。“這個不好。在軍營裏騎馬，周圍都是軍人，這和把他們關在別墅裏沒什麽區別。兩位特使現在最不滿意的就是他們無法自由行動，總是被人看著。

貴族騎馬講究的是田園風光，自由自在。哈爾濱是一座大城市，雖說不一定找什麽田園風光，但是找個風景不錯的地方總還是可以的吧。”

田煙問松本：“松本君，城裏有這樣的地方嗎？”

松本想了一下。“北郊有一個俄國貴族的莊園，那裏有一大片空地，應該可以騎馬，不管是俄國的，還是日本的，這些貴族的習慣都差不多，那裏附近都是樹，風景也不錯。”

“安全嗎？”

“安全。附近沒有人家，那裏後來敗落了，莊園落到了我們手裏。我們本來可以安排特使住在那裏，只是因為那裏比較偏僻，才改在司令部的別墅區的。”

“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個地方，的確不錯，就是有點偏僻。本來我還想有機會帶著家人去那裏度假呢，可惜一直找不到時間。好，就選那裏。野島，你明天一早就派人到那裏，把附近都搜索一遍，然後把那裏戒嚴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入，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野島說：“嗨！”

……

……

“慘和？”劉星野問。

“是的，慘和。”柳伯釗背著手在屋裏踱步，“我們付出這麽大代價，動員了這麽多人，結果卻沒能殺了天皇特使。”

夜已深，劉星野趕到聯絡點和柳伯釗見面。

劉星野說：“其實，如果不是松本把人掉了包，我們就是大獲全勝了。如果只給行動本身打分的話，我給滿分。”

“可是，到頭來我們還是被松本算計了，這個滿分這是苦澀啊。星野，到底還是被你給說中了，松本真的來了個釜底抽薪，讓兩個假特使出現在歡迎儀式上。

當然，敵人也得到什麽好，死傷更多，而且他們的陷阱完全被我們破解了，單純從行動本身看，我們是勝利者，但是把行動和目的結合起來來，我們雙方都沒達到目的，他們沒有抓到我們，我們也沒能刺殺天皇特使，雙方打了個平手，雙方也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所以叫慘和。”

“慘和，”劉星野坐在桌子上，咀嚼著這兩個字，“雙方都是失敗者，但又都沒有最終輸掉，還真是比較貼切。”

“幸虧這一次我們沒有動員工人也參與游行，但是組織學生游行，已經暴露了我們一部分實力，我相信這已經引起了敵人的警覺。”

“是啊。”劉星野想起了今晚在特高課參加的會議，剛才，他已經把會議內容向柳伯釗做了匯報。

柳伯釗說：“我聽說軍統也來湊熱鬧了？”

“他們實力不夠，就想著打冷槍，沒準碰上一只野兔子。”

“他們有多少人？”

“不會多，估計七八個，死了兩個，其餘的逃走了，有一個就從我跟前跑過，我看見他向鬼子開槍了，不過，我假裝沒看見，放他過去了。”

柳伯釗停下來。“老K還真可以，該出手時就出手，一點也不含糊。”

“對軍統來說，刺殺特使是最性價比最高的買賣，他們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老板，你了解老K這個人嗎？”

柳伯釗搖頭。“從沒打過交道。我來到哈爾濱時，軍統濱江站已經元氣大傷，除了偶爾搞些小暗殺，基本上沒什麽大的行動了。

我聽說老K是濱江站的元老，一開始就在這裏，兩年前，濱江站被松本端了，濱江站大部分不是被抓就是被殺，連原來的站長也死了，活著的跑了不少，估計沒剩下幾個人了。後來，老K就當上了濱江站的站長，慘淡經營，沒想到居然支撐到了今天。”

“我聽說兩年前我們地下黨就是被濱江站出賣的？”

柳伯釗嘆口氣。“和他們有些關系，但也不完全是，主要還是我們內部出了叛徒。有的同志警惕性不高，把濱江站的人引入了組織，雖然現在是國共合作抗日，可是老蔣反共的政策卻一直沒變。軍統出賣只是一個方面，主要還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就在那一次我們組織遭受重大損失後，我才被派到這裏來的。”

兩人一時都停下來，默默地回憶起了過去。屋裏只有柳伯釗的腳步聲。

轉了幾圈，柳伯釗停下來，看著劉星野。“星野，如果當時我沒有下令放氣球，取消行動，會怎麽樣？”

劉星野搖搖頭。“老板，你不可能那麽做的。當時的情況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是啊，我當時也是想到我們已經動員的這麽多人，總不能讓大家就這麽空手而歸吧。我看到車隊分流，就知道其中可能有詐，但是，當時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

“有些事情必須做，不管該不該做，就像你說的，是政治需要。老板，你看今天這個場面，雖然我們沒能達到刺殺特使的目的，可是，襲擊這件事已經傳遍了哈爾濱的大街小巷，老百姓都非常高興，他們知道我們沒有被消滅，我們還在戰鬥。”

“你是說這戲還要繼續往下唱？”

“肯定要往下唱。”劉星野從桌子上跳下來，“經過今天這麽一鬧騰，松本他們一定會更加註意了。”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要殺天皇特使，而特高課要拼命保著兩位特使，所有人都在看著，所有人都在等著，戲臺已經搭起來了，我們只能繼續唱下去了。

是，星野，你說的對，老百姓知道了我們還在戰鬥，但這還不夠，我們還要讓老百姓知道，我們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刺殺特使是我們的任務，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死命令。”

“以後再要動手，恐怕難度很大了。老板，我再次請求把這個任務交給我，我有條件接近他們，瞅準機會，把他們幹掉，這樣不需要花費很多的人力物力。”

“我再次拒絕你的請求，星野，你就不要指望我會同意你這麽做了。你的工作只是提供情報，其他的由我們負責。”

看到劉星野有些氣餒，柳伯釗說：“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們和共產國際剛剛與約瑟夫取得了聯系，約瑟夫同意把那筆錢還給共產國際。”

“真的？這可是一個好消息，想不到8年過去了，約瑟夫還會遵守當初的約定。”

“就像你說的，約瑟夫是一個標準的商人，我們這邊拿出了戒指和協議，他只好執行當初的協議。共產國際也答應把這筆錢還捐贈給我們，支持東北的抗日戰爭。”

“太好了。”

“是啊，這可以多少和解一下我們目前資金短缺的狀況。接下來，我們還得繼續找機會除掉這兩個特使。”

劉星野說：“這種刺殺第一次最重要，如果一擊不中，接下來再想刺殺就很困難了。松本把接下來的保衛任務都交給了憲兵隊，顯然對我們中國人不太相信，而接下來兩個特使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的機會只有一次了。”

“後天精魂塔的揭幕儀式？”

“不錯，其他都是小範圍的露面了，想要刺殺他們很難，所以，後天精魂塔的揭幕儀式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精魂塔是日軍在哈爾濱剛剛建造的一座紀念陣亡將士的塔，在後天的揭幕儀式上，哈爾濱各界人士都會參加，而兩位天皇特使將作為揭幕人，拉開紀念儀式。

“讓哈爾濱的老百姓把這些屠殺我們同胞的劊子手像英雄一樣的紀念，這是對我們中國人極大的侮辱，哈爾濱人絕不會答應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後天我們的任務首先是炸掉精魂塔，刺殺兩位特使倒退居其次了，當然，如果能一箭雙雕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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