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天皇特使？”劉星野吃了一驚，“這是不是太冒險了？”

“這是省委的決定。”柳伯釗說。

兩人今晚在聯絡點剛一見面，柳伯釗就說組織上已經決定了，要刺殺來哈爾濱視察的兩位天皇特使，劉星野的任務是提供相關的情報。

劉星野說：“這不會是省委巡查員竇明同志的主張吧？我聽說他是個激進派，對哈爾濱目前的工作不甚滿意。”

柳伯釗想起竇明的來信，這位省委巡查員在信中用依然用他那一貫熱烈的筆觸寫道：

望你們哈爾濱地下黨抓住這次良機，給日本侵略者以沈重打擊，振奮國人士氣，開拓哈爾濱工作的新局面。

哈爾濱的老百姓在看著你們！

全東北的老百姓在看著你們！

全中國的老百姓也在看著你們！

……

就柳伯釗本人來說，他是不主張搞這次暗殺的。天皇特使來視察，敵人一定會加強戒備，即使我們最終能得手，恐怕也要費很大的功夫，犧牲人手不說，可能還會暴露一些哈爾濱地下黨不願意現在就暴露的資源。

他給省委寫了一封信，闡述了自己的觀點，但是，在省委的回信中明確表達了支持竇明主張刺殺敵人特使的態度，柳伯釗也就只好同意執行這次行動了。

同時，他也知道，在目前鬥爭這麽困難的情況下，如果能夠成功地刺殺天皇特使，那對廣大的群眾來說不啻是一個巨大的鼓舞。

柳伯釗不願意他和竇明的矛盾讓劉星野知道，於是說：“其實，竇明同志的主張也不無道理。如果能刺殺了天皇特使，對敵人會是一次沈重的打擊，對廣大群眾則是一次巨大的鼓舞，而且，這件事也會在日本國內引起強烈反響，我們可以讓日本的****者看到我們中國人民抗戰的決心。”

“地下工作的原則應該是謹小慎微，量力而行，老板，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追求那些表面的轟轟烈烈了？一次冒險可能換來的並不是勝利，而是徹底暴露。

老板，哈爾濱的工作剛剛有了起色，我們的底子還不夠厚實，像這樣一次行動，要動用我們多少資源？我們不能因為這樣一次行動就把我們的家底都亮出來，這可是松本他們巴不得見到的事兒。”

“星野，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們搞地下工作，既要遵循地下工作的原則，也要考慮到政治需要，在很多時候，工作原則要服從於政治需要，該出手時必須出手。”

“老板，你的意思是說，有時候明知道要犧牲，還要堅持去做？”

“是啊，”柳伯釗長出一口氣，“有時候我們需要跳出我們自己的小圈子，把眼光放寬闊些。有些事情是需要犧牲的，局部的犧牲可能會換來更大層面的勝利，所以，這些事情一定要有人去做。

我們不能因為有人犧牲就不去做了，也不能因為我們這邊有人犧牲就不去做了，我們不去犧牲，其他人就會犧牲。”

劉星野沈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說：“老板，這個道理我懂。”

他擡起頭，“老板，我看把這個任務就交給我吧。我在敵人內部，我比其他人有更多機會可以接近那兩位特使，我可以伺機幹掉他們，這樣只需要動用我們很少的資源。”

“不行。”柳伯釗斷然拒絕，“你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他一舉手，制止劉星野的爭辯，“你只需要給我們提供必要的情報就可以了，比如特使的行車路線和保安措施等等，什麽時候都輪不到你去動手。”

“老板，你剛才剛說過，不能因為有人犧牲就不去做了，我們不犧牲，其他人就會犧牲，更何況，我不一定會暴露。”

“要犧牲也輪不到你，你的任務是潛伏。”

劉星野無奈地搖頭：“老板，你這簡直是把我當瓷器了，這兒也不能用，那兒也不能用。”

“你錯了，星野，你可比瓷器貴重多了。瓷器碎了，還可以再燒一個，你要是沒了，我到哪再找一個劉星野去？”

劉星野只好搖頭苦笑。“我這槍法算是白練了。”

“有派你用場的時候，但不是現在。對了，星野，斯捷潘的那個戒指我已經派人送到省委了，省委對共產國際的那筆經費非常重視，目前正在和共產國際聯絡，希望兩家共同出面，和約瑟夫談判。”

“太好了，前兩天我還以查自殺案的名義去見了一次約瑟夫。我發現自從從遠東國際大飯店裏回來後，約瑟夫精神好的不得了，他一定以為沒人再會來找他要那筆錢了。現在，他只關心那個戒指去哪了，為此，他還特地去找了何燕打聽情況。”

“何燕怎麽說？”

“何燕說那個戒指被人偷了。”

“偷了？這一定是你教她說的吧？”

“是的，只有說戒指被偷了，才能把何燕從這件事裏摘出去，我不想再把她牽連進來了。現在，約瑟夫擔心的是戒指會不會是共產國際的人偷的。我這個神探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他卻不敢問，更不敢請我幫他查戒指的下落。”

柳伯釗說：“其實，他大可放心，他和共產國際那個人簽訂的協議裏的確規定了利息，不過，都在合理的範圍之內，他靠著共產國際的那筆錢發了大財，這點小財應該拿出來。”

“他就是有點守財奴的心理，往外拿錢一萬個不樂意。對了，老板，我覺得何燕這個姑娘我們可以考慮發展一下。”

“哦，為什麽？”

“首先，因為她恨日本人，而且，她還毒死了兩個日本特務。愛憎分明，而且敢行動，這比很多對鬼子逆來順受的人強多了。雖然她是一個姑娘，但是，膽子很大，在周圍都是警察的情況下，依然敢於下毒，雖然有些地方考慮得不夠周到，但還是很有培養前途的。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是，她在遠東國際大飯店裏工作。這家飯店人員流動大，各國人都有，經常有重要人物下榻，所以，那裏各種小道消息非常多，是哈爾濱的一個比較活躍的情報交換中心之一。

當然，這些消息有真有假，但對於我們來說，我們只有先獲得情報，然後才能判斷情報訓的真假。對有素的情報人員來說，他們是能夠分辨出哪些是有用的情報，哪些是無用的情報的。我想如果在飯店裏有我們的人的話，我們可以得到不少有價值的情報。

當然，派人常年住在飯店裏對我們來說不夠現實，所以，如果我們有一個人在飯店裏工作的話，這個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所以，你想到了要發展何燕。”柳伯釗點點頭，“星野，你這個建議很好，我們可以考慮一下。當然了，你就不必出面了，等我們考慮好了以後，會派人跟何燕接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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