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煙又轉過頭來問劉星野：“星野君，你們是如何破解這個問題的？”

劉星野說：“我們不得不考慮第三種可能性，那就是兇手不是一個，而是兩個或者三個，第二個和第三個兇手是在模仿第一個兇手，也就是模仿於明揚，他們的目的都是在試圖擾亂警方的視線。我傾向於是兩個兇手，三個兇手似乎太多了。

在偵破斯捷潘被殺一案時，當我發現他是被人用馬錢子堿毒死的時候，我當時就想，這個案子和佐佐木被毒殺一案會不會有什麽聯系呢？因為佐佐木也是死於同一種毒藥，而且，兇手也沒有找到。

我找到佐佐木被毒死那天晚上在三樓值班的三個服務生，詢問當天的情況。何燕證實，那天她在茶水間裏給佐佐木煮咖啡時，伊萬曾經進來過。其他兩個人也證實，看見伊萬進過茶水間。伊萬這個人喜歡跟女服務生聊天，經常進茶水間。”

劉星野要何燕幫忙，就是要她作證看見伊萬進過茶水間，同時把毒藥給他，他再讓手下把毒藥放到伊萬的房間裏，作為證據。

松本說：“這只能證明伊萬有下毒的可能，但無法證明一定是他下的毒。他為什麽要毒死佐佐木？他有什麽動機嗎？”

劉星野說：“因為伊萬已經死了，對於他的動機我們只能推測了。我認為伊萬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共產國際的人，所以，他才要毒死佐佐木。”

一聽這話，連奎和宋介都睜大了眼睛，能抓住共產國際的人可能是他們這段大清洗中所能立下的最大功勞了，但是，刑事科捷足先登，把飯店封鎖了，讓他們只能幹瞪眼。現在一聽說，劉星野把共產國際那個人找到了，他們自然十分關心。

其實，在座的所有人都很關心這個。

對這次大清洗，田煙本來不抱什麽奢望，他只是希望以此震懾反日組織，給天皇特使的到來創造一個良好安全的環境，如果在此期間能抓住共產國際的人，那可以算是一大驚喜了。

松本趕緊問：“劉桑，你這麽說，有什麽理由嗎？你為什麽伊萬可能就是共產國際的那個人呢？”

“是這樣的，這個伊萬曾經到飯店的地下浴室去跟人接頭。”

“跟人接頭？”

“是的。當時，他哼唱著《鴛鴦茶》這首歌，這可能是接頭暗號。當時，另外一個人也哼唱著這首歌走過去，兩人交談了幾句。這個和伊萬交談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南鐵調查課的佐佐木。這方面的情況，可以詢問佐藤課長。”

田煙一聽，問佐藤：“佐藤君，這是怎麽回事？”

這時候，佐藤也無法隱瞞了，他承認的確有這麽回事。“我們南鐵調查課得到情報，近期共產國際要派人到哈爾濱來，他的任務是什麽，我們還不清楚。

當時，我們註意到近期在哈爾濱的俄文報紙上出現了一條廣告，這是一條約見老朋友的廣告，約見地點就在這家大飯店。根據分析，我們認為這條廣告就是共產國際那個人發出的，他要約人在這裏接頭，所以，我們派佐佐木假扮滿洲人入住這家飯店。

根據我們的消息，他們接頭的地點可能在浴室、休息室、咖啡廳這幾個地方，其中浴室可能性最大，因為他們的接頭暗號就是那首《鴛鴦茶》，在其他地方哼唱這首歌有些不協調，但在浴室裏比較正常，因為很多人在洗澡的時候喜歡唱歌，所以，那些天佐佐木經常泡在地下浴室裏。

據事後佐佐木向我匯報，那天，他看見伊萬進入浴室，哼唱的正是《鴛鴦茶》。伊萬唱了一會兒，始終沒人和他接頭。佐佐木為了確定伊萬是否是共產國際的人，決定自己和他接頭，於是，他也哼唱起《鴛鴦茶》，伊萬果然和他聊了幾句。”

“他們聊了什麽？”田煙問。

“沒什麽，都是些天氣啦，城市啦這些話題，其實就是閑聊，伊萬很快就走了。”

田煙問：“佐佐木得出什麽結論了？”

“佐佐木認為伊萬沒有聊實質性話題，當時無法判斷他是不是共產國際的人，他決定以後繼續接觸伊萬。後來，他又假裝兩次遇到伊萬，但伊萬始終沒有聊到實質性話題。佐佐木認為，伊萬很小心，他只是試探，不會輕易暴露身份。而就在佐佐木想要繼續調查時，他突然被人毒死了。”

田煙轉過頭問劉星野：“劉桑，你是怎麽看伊萬的這種態度的？他到底是不是共產國際的人？”

劉星野說：“兩種可能都有，要麽他根本不是共產國際的人，他那天去地下浴室哼唱《鴛鴦茶》這首歌只是巧合；要麽他的確就是共產國際的那個人，但他可能發現了佐佐木的破綻，所以，不跟他進一步接觸。最後，當他發現佐佐木在調查他時，他就先下手為強，把佐佐木毒死了。

關於那天在地下浴室，伊萬是不是碰巧哼唱《鴛鴦茶》這首歌，我想我們可以聽聽軍部情報處江口少尉的介紹。”

田煙、松本等人一開始對劉星野建議江口也參加會議感到有些驚訝，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情報處在這裏也有人。

通過監聽電話，劉星野知道江口他們這次來飯店要找的並不是共產國際的人，而是遠東情報組的人，他們要和花影的人接頭，但是，江口他們行動失敗了，沒有找到要找的人。

劉星野判斷，情報處不想讓特高課和南鐵調查課知道他們調查花影的線索，所以，他們不會提到這條線索，況且這次行動他們已經失敗了，所以就更不想提了，他們一定會把他們的行動也說成是要抓共產國際的人，反正大家都失敗了，他們失敗也不丟人。所以，劉星野故意讓佐藤先講，讓江口了解一些細節。

本來，江口並不想參加這次會議，他們的行動失敗了，有什麽好說到底，再說鈴木處長又不許他們透露監視“花影”的情況，但是，劉星野一定要他來，江口也只能硬著頭皮參加了。

果然，就像劉星野判斷的那樣，江口聽了前面幾個人的話後，馬上打定了主意。他跟在座的人說他們這次也是得到情報，得知共產國際的人要在這裏接頭，接頭暗號就是那首《鴛鴦茶》，所以，他們派人監視地下浴室，因為他們覺得那裏接頭的可能性最大。

那天，伊萬到浴室接頭的過程，他的人全都看見了，只是當時他們並不知道那個和伊萬接頭的人是佐佐木，他們以為佐佐木就是和伊萬接頭的特工，所以，他們對伊萬和佐佐木都進行了監視。

佐佐木被毒死那天晚上，他的手下看見伊萬進入過三樓的茶水間。

劉星野問：“江口君，你的人一直監視地下浴室，在你們監視期間，是否發現有其他人在裏面哼唱《鴛鴦茶》這首歌呢？”

“沒有，只有伊萬哼唱過，然後就是佐佐木，只有他們兩個人。”

劉星野轉向松本說：“如果共產國際的確要在這家飯店接頭，如果他們的接頭暗號真是《鴛鴦茶》那首歌的話，我想他們應該會在浴室裏出現，並且哼唱這首歌的，現在，只有伊萬一個人這麽做了。這雖然不能算是一個非常確鑿的證據，但至少可以說，伊萬是共產國際的那個人的可能性很大。”

松本聽了以後也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性確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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