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奎在到處抓人的時候，宋介也沒有閑著，他手下的密探比連奎還多，這次也抓了不少小魚小蝦，可他總覺得分量有些不足。

這天上午，他正在辦公室裏，一個手下接到一個電話，那人問舉報什麽樣的反日分子會得到最頂級獎勵，也就是1000塊。

宋介一聽，要手下把電話轉過來。

電話那頭的人說話甕聲甕氣的。

宋介說：“朋友，想要得到1000塊的獎勵，你舉報的人必須足夠分量，這可是這次舉報最頂級的獎勵。”

對方沈吟了一下。“就是被舉報的人一定得是頭目嘍？”

“至少得是小頭目，當然身份越高越好，如果舉報的人身份特別高，可能會有額外的獎勵。”

那人又沈吟了一下。“我怎麽知道如果我舉報了，你們真的會付錢呢？”

宋介說：“你可以指定地點，我們把錢送過去，你看怎麽樣？或者你有什麽建議？”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不過，這位朋友，你得先說說你要舉報的那個人的情況，我得看看他是否值這個價。”

“我說的這個人肯定值那個價。這半年來，你們有好幾個日本人被殺了，比如伊藤、松井、清水，應該是五個日本人，還有七八個密探被殺，比如三羊胡同的李老根，拐子街的算命張先生，這些我想你都應該聽說了。所有這些行動都是我要舉報的那個人指使的，這些只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情況肯定還有。”

宋介一聽就明白了，這些案子都是懸案，日本人一直想要找到幕後的黑手，如果這個人說的都是真的，那個背後指使的人絕對是一條大魚，獎勵3000塊都不過分。

宋介心裏直發癢癢，如果能抓住這條大魚，那自己就等著升官發財吧。

他趕緊問：“那個背後指使的到底是什麽人呢？”

“這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我只能說那個人是一個俄國人。”

宋介一聽，更對上茬了。那被殺的幾個人都是專門對付蘇聯遠東情報組的特工和密探，謀殺他們的主使是一個俄國人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看來這人舉報的情況八成是真的。

“他是什麽人，他現在在哪裏？”他急切地問。

電話那頭的人笑起來：“嘿嘿嘿，宋科長，先不要急嘛，如果我現在都告訴你了，我還怎麽拿到獎勵呢？”

“那你看怎麽辦？”

那人想了一下，說：“我看這樣吧，你們先付700塊，明天上午10點在三馬路水窪子車站，你們把錢交給我的人，然後，我再把那人的名字和地點告訴你們。宋科長，你看怎麽樣？”

宋介也笑了。“這位朋友，我怎麽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萬一你拿錢跑了，我不是雞飛蛋打一場空了嗎？”

那人又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現在告訴你一個地址，你去抓人，那人是遠東情報組下面的一個交通員。這個情報我免費奉送，如果你們抓到了人，咱們是不是可以建立某種互信了呢？”

那人說了一個地址，宋介馬上派人去那個地方，果然很快就抓住了一個人，在他家裏發現了幾份遠東情報組的文件。那人熬刑不過，招認他是遠東情報組下面的一個交通員，並供出了兩個人的名字，不過，等宋介的人趕過去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轉移了。

到了晚上，那個甕聲甕氣的人再次打來電話：“怎麽樣，宋科長，咱們是不是已經建立起基本的互信了？”

宋介連聲說是。“不過，我把這事跟松本課長匯報了一下，他不同意先支付700塊，最多只能先付300塊，其餘的事成之後再付。”

那人心裏罵松本太狡猾。“宋科長，這樣咱們就沒法談下去了，我好歹已經顯示出我的誠意了，可你們卻沒有顯示出你們的誠意，這還怎麽談？”

兩人討價還價，最後商定先支付一半，也就是500塊。

那人說：“我會派人監視整個過程，如果發現有人跟蹤我的人，咱們的交易立刻終止。”

“你放心吧，我們說到做到。”

“如果一切順利，我會在收到錢後再給你打電話，告訴你那人的姓名和地址。讓你的人戴一頂白色的禮帽，接頭的暗號就是今天的雞蛋又漲價了，回答是沒事，過兩天就會降下來的。”

宋介放下電話，王彪子問明天跟不跟蹤來取錢的人。

宋介說這得請示松本，萬一他們跟蹤被發現了，那人不再打電話來，這責任他們可負不起。

宋介給松本打電話，匯報了剛才的情況。

松本指示他，跟蹤的人一定要遠遠地跟著，不要讓對方發覺，一旦對方發覺了，馬上結束跟蹤，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那人說出幕後那個主使的姓名和地址。

第二天上午，宋介的一個手下戴著一頂白色的禮帽，拿著一個信封等在水窪子站。

宋介躲在附近的車裏觀察，其他一些手下化裝成小販、等車的上班族散布在附近。

10點多的時候，公共汽車到站，一個戴著前進帽穿西裝的小個子下車，走到那個戴白色禮帽的特務跟前，說今天的雞蛋又漲價了，那個特務回答說沒事，過兩天就會降下來的。

那個特務把信封交給小個子。小個子打開信封看了看，什麽話也沒說，返身又上了汽車。

宋介的人開始跟蹤這輛汽車。

過了幾站，那個小個子下車，坐上一輛黃包車。

黃包車跑了一段路，進入一條小胡同。走了沒多遠，黃包車停了下來，後面騎車跟蹤的特務只好騎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黃包車在小胡同裏面停了好半天，因為胡同裏沒多少人，特務們沒法停在裏面，只能在外面等著。

終於，黃包車出來了，特務們繼續跟蹤。

漸漸地，特務們覺得不對勁，這輛黃包車斷斷續續跑了快兩個小時了，還沒到目的地，好像故意遛他們一樣。

最後，黃包車總算又停下來，車上的人終於下車了。

幾個特務把黃包車夫抓住，問怎麽回事。黃包車夫說在胡同裏時，那個小個子下車了，又換了一個小個子坐上車，前面那個小個子給黃包車夫車錢，要他在城裏跑到12點半。

特務們知道上當了，趕緊又把下車的小個子抓住，果然已經不是那個來取錢的小個子了。

這個小個子是一個要飯的，據他說早上一個小個子找到他，給他一套西服和前進帽，要他到那個胡同裏等著。黃包車進來後，那個小個子讓黃包車停在一個院門口。

等到前後沒有人監視的時候，那個小個子下車進院，讓事先躲在院裏的要飯的上車，兩人的衣服一模一樣。小個子給了要飯的十塊錢，讓拉車的跑到12點半，在此之前，不許要飯的下車，12點半以後，才可以下車。

特務問拉車的怎麽知道什麽時候是12點半，他又沒有表。

拉車的說附近大街上都有大鐘。

宋介只好帶人回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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