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星野發現電訊處有好幾個人今天沒來上班，一打聽才知道他們不是請了病假，就是輪休了。

最後，幾個人來到處長藤原的辦公室，向他詢問這方面的情況，藤原立刻抱怨開了：

“能不生病嗎？高橋君被毒死了，電訊處的諸位同事都很震驚，結果倒好，我們反而被特高課給扣下了。不讓我們回家，每天就像對待犯人似的對待我們，動不動就盤問，搞得好像是我們把高橋君給毒死的。

我就不明白了，殺人兇手犬養浩已經被抓了，為什麽還把我們大家給扣下？大家本來心裏就不好受，這一下就更緊張了，搞得人心惶惶的。大家既憋屈，又害怕，誰知道特高課會不會把什麽罪名加到自己頭上。

你們中國有個詞叫折騰，對，這幾天特高課就是在折騰我們。這幾天，大家一個個過得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的。昨天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不少人的精神一下子就垮了，好幾個人都病倒了。別說別人了，就連我都想請假，咳咳。”

說到這裏，藤原咳嗽了兩聲，繼續抱怨：

“可我不能請假，我必須得來，誰讓我是這裏的頭頭呢。等這陣過去了，我最起碼得歇一周，才能緩過來。不光是病假，還有一些人是輪休，因為昨天是星期天，我們這裏不能沒有人，星期天也得有人值班。

有些人今天沒來，是因為昨天算他們值班了，今天得到輪休，比如井崎是請病假，中野亞美算輪休。各個科室要請假的人加起來有十幾個，我只能每個科室批準一個人，加上輪休的幾個人，所以，今天這裏看起來好像人少了點。

要說這一切都是犬養浩這家夥鬧的。這家夥真是混蛋，他給我增加了多少麻煩，現在每天我都被弄得手忙腳亂的。唉，如果高橋君在就好了，沒有了高橋君，現在這裏全亂套了。這個犬養浩，真是該死啊！”

劉星野問他14日那天在樓下餐廳是否看見過高橋龍一，藤原說看見了。

“當時，高橋君和其他幾個科室的人坐在一張桌子上，看得出他和那幾個人不是一夥的。”

“你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那幾個人相互之間談笑風生，高橋君坐在旁邊不聞不問，顯然他只是偶然和那幾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我走過的時候，還叫高橋君和我一起到另一張桌子吃飯呢，但他謝絕了，說他快吃完了，可是，他盤子裏的飯菜都沒怎麽動，我當時有點奇怪，但也沒放在心上，就走開了。”

“你說高橋沒怎麽吃飯？”

“是啊，他盤子裏的飯菜還滿著呢。”

“他當時情緒怎麽樣？”

“情緒？我覺得他好像有點心事重重的。”

心事重重的？

劉星野咬著嘴唇琢磨起來。

“劉警官，你認為這和他下午被害有關系嗎？”

藤原的話讓劉星野回過神來。

“都有可能，藤原處長，都有可能。”他含含糊糊地說。

劉星野讓藤原回憶一下，當他聽到中野亞美的喊聲趕到高橋辦公室的時候，是否看見有人從屋裏拿走了一個酒杯。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大家都在那裏看著，沒人能從辦公室裏面拿走酒杯。”藤原很肯定地說，“甚至沒人敢靠近沙發，只有我傻乎乎地走了過去。我當時不知道怎麽想的，可能我以為是誰在開玩笑吧，沒想到高橋君真的死了。看到屍體那副模樣，嚇得我趕緊退回來，我命令任何人不許靠近屍體，我多少知道那叫犯罪現場，得保護起來。”

“有人靠近過高橋的辦公桌嗎？”

“沒有，大家都擠在門口看熱鬧，誰也不敢進去。”

“平時呢，有人靠近高橋的辦公桌嗎？”

藤原笑起來，顯然劉星野的話讓他想起了什麽。

“劉警官，你知道，有時候雖然沒有明確的規定，可是幾乎在每個地方，都有一些禁區，是大家輕易不會去碰的。

對，高橋君的辦公桌就是我們這裏的禁區之一。你也知道，高橋君每天接觸的都是機密電文，他接觸的電文比司令官還多，所有的電文都要經過他那裏，然後才分發給各個部門。說他的辦公室是整個司令部大樓裏最機密的辦公室毫不為過。

而他的辦公桌就是他處理機密電文的地方，除了公事，任何人都不會輕易走近他的辦公桌。我們可以坐在辦公桌的對面，和他談公事，也可以和他到沙發那邊喝酒聊天，但是，沒人敢走近辦公桌的另一面，沒人敢招惹這種嫌疑，連我都不例外。”

幾個人從藤原的辦公室出來，多田問劉星野這一次是否有收獲。

“有，而且還不少呢。”

“是嗎？”多田有點意外，他可沒看出來這一趟有什麽收獲。

劉星野說：“我發現我們以前忽略了一個人，包括你們特高課上一次的調查也同樣忽略了這個人。”

“是誰？”

多田有點吃驚，他不記得他們忽略了什麽人。他看著野島，野島微微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是誰。

“高橋龍一。”劉星野說。

“高橋龍一？”

幾個人聽到這個名字，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吃驚地看著劉星野。

西村說：“劉桑，高橋龍一不是死了嗎？”

“不錯，正是因為高橋龍一已經死了，我們都把他當成受害者，所以，我們調查的重點全放在犬養浩身上了，因而把高橋龍一給忽略了。可是別忘了，當時在辦公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高橋死了，但不等於說在他身上就找不到線索了，我們只把目光集中在犬養浩身上，其實是自廢了一半武功。”

“可是，劉桑，高橋身上有什麽線索呢？”多田問。

“今天你們也聽了這些人的描述，你們對案發當天的高橋有什麽印象？”

多田試著回憶說：“根據小澤理惠和藤原處長的描述，高橋那天似乎有心事，午飯沒怎麽吃。”

“這些人都是高橋身邊的人，他們描述的都是直觀的感受，我們做調查的要看到直觀感受背後的東西，因為我們是在一定距離之外看待這些現象。多田，根據他們的描述，你對那天的高橋有什麽印象？”

“什麽印象……”多田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麽印象，好像沒什麽明顯的感覺。”

劉星野看著野島。野島搖搖頭。

劉星野轉向西村。

西村趕緊擺手：“劉桑，別問我，對這種事我可一竅不通啊。”

多田問：“劉桑，你就直接給我們說說，你對案發當天的高橋龍一有什麽印象。”

劉星野看著幾個人說：“我的印象就是兩個字：奇怪。”

“奇怪？”

“是，奇怪。高橋龍一那天的舉動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了？我怎麽看不出來呢。”

“中午在餐廳的時候，高橋龍一心事重重，吃不下飯。結果，下午一上班，他就被毒死了。你們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有著某種聯系嗎？”

劉星野這麽一說，幾個人也覺得似乎有點道理。

多田有點著急了，問是不是應該把那些今天沒來上班的人都叫到這裏來詢問一下。

“尤其是中野亞美和井崎，他們和高橋的關系都比較密切。中野亞美是高橋龍一的助理，她對高橋非常熟悉，而井崎經常和高橋在辦公室裏喝酒，高橋最後一次在辦公室裏喝酒，就是和井崎一起喝的，他們一定能提供一些情況。”

劉星野看了看表，發現已經4點半了。

“來不及了，”他說，“不過，有小澤理惠和藤原幾個人的話就足夠了，我已經了解了想要了解的東西了。”

“劉桑，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麽？”多田問。

“我們直接去問當時在辦公室裏的那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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