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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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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薛曄有些暗淡的眉眼湧出些許的光亮,卻是朝著門口匆匆入內的安然看去。

正是正午的時光,安然迎著日光而入,有些耀眼,薛曄看不清安然的模樣,這才睜開的雙眸卻是瞇了起來,想要望見安然的模樣。卻只見到了安然明晃晃的一身白衣,在正好的日光之下閃著耀眼的光。

“你們聊,我先出去。”雲霄給兩人都遞了個眼神,卻正見不如門內的子陌,手中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

子陌見此,只好慎慎地放下手中的白粥,試探著朝著床上的自家王爺看去,卻見自家的王爺朝著自己遞來一個“你辛苦了”的眼神,子陌心中有些莫名,又泛起些漣漪。他家的王爺,何時有過這般的溫柔。

雲湛同小狐貍早已不知去了哪兒,此時,卻又是只剩下安然同薛曄二人。

安然進了門,卻又是關上了那雕花的紙糊大門。強烈的陽光卻是透著紙糊的大門而入,在屋內撒下整片整片明亮的陽光,屋裏亮堂堂的,有些刺眼,卻是明亮照人。

安然被薛曄的一句“你回來了”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揚了揚手中的衣服,輕勾了下嘴角,卻是說道:“我給你做了新衣。”

薛曄眉眼之間染上些笑意,臉色卻似是蒼白了不少,顯得有些吃力,支撐著說出幾個字,卻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好,謝謝。”

安然見薛曄這般吃力的模樣,嗓音之間更是沙啞的很,便也不再說話,將做好的衣服放在一旁,卻是端起了方才子陌端來的粥,湊到薛曄身邊。

薛曄支撐著身子,有些氣力不支,只是卻並未言明。眼眸之中還有些混沌,此時卻還帶著隱隱的笑意,只是那臉頰卻是絲毫未動。

安然將白粥在嘴邊湊了湊,卻是一陣熱氣噴灑而來,盡數落在安然的臉上,一時之間居然有些濕了臉,安然一楞,卻是將那清粥湊到自己的嘴角吹了吹,這才送到薛曄的面前,薛曄樂得見安然這般模樣,倒是輕靠在那軟綿綿的靠枕之上,輕輕地閉上了眼。待到安然將清粥遞到自己的嘴邊,這才堪堪張嘴,一口將勺中的清粥喝下,過了一會兒,安然才見到薛曄喉結滾動之間,知道薛曄已然將清粥咽入。

就這樣有一下,沒一下的,安然還未餵完,靠在床沿的薛曄卻已然是睡了過去,連安然將清粥湊到薛曄的嘴邊,薛曄卻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反射性地,安然搭了脈,感受到微微的跳動,這才又放下了心來。只是,看著薛曄如今的模樣,安然卻是有些難過了,心下酸澀之間,眼眶之中居然開始蓄滿了淚來,一個隱忍不住,安然的淚珠卻是劃過臉頰,落在薛曄裸露在外的手背上。

薛曄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這才不過三日的時間,柔順的發絲卻是幹燥了不少,擠壓之間,卻也已經有些變形。臉色更是慘白著,許是進食不多的緣故,薛曄的観骨突出了不少,眼眶卻是深陷著,還帶著幽深的眼袋,兩頰卻是清瘦了不少,直接分明的雙手更是骨節都已經露在外面,卻只是一層薄皮包裹著,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肉,這才不過是三日的時光,卻成了如今這副消瘦的模樣。

安然不願流淚,卻是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心,安然知道,看著眼前的人這樣一副模樣,心中卻是酸澀的緊。

安然不是未見過別人受得如此重的傷,只是,那些人,卻都不是安然心中在意的。從前,雲翔也不是沒有受過傷,只是,雲翔的傷大多都是小傷,不過休養幾日的事,安然作為一名殺手,受傷乃是嘗試。彼時,雖然心疼,倒也不是如此恐慌酸澀的模樣。

安然陡然憶起,自己倒是有過許多生死存亡的時刻,只是,自己受的傷,安然卻是不甚在意,倒不知那時的雲翔是否也是同自己如今一般酸澀不已。

安然擡起朦朧的雙眼,卻是見到靠著床沿的薛曄已然是轉醒,有些暗沈的雙眼看著自己。

安然一楞,卻是話也說不出來。倒是薛曄,瞧著安然的模樣,倒是好笑的緊。眼前的人本是那般遺世獨立的模樣,如今怎麽這般矯情了起來。

只是,心中這樣想著,薛曄卻覺得自己的心卻是高興的很。想要擡手,替安然撫去臉上的淚痕,只是,手臂無力的很,卻是擡不起來。

薛曄有些懊惱,自己怎麽生得這般虛弱了。一動,胸口卻是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薛曄被這一痛,睡意卻是清醒了不少。那疼痛自薛曄的胸間蔓延至全身,劇痛之後便是出奇的冷。

薛曄倒也是能忍,雖是嘶啞咧嘴的模樣卻是一聲不發,安然見著薛曄此番模樣,卻是一個不曾忍住,笑出了聲來。方才落下的淚珠還掛在眼角,只是如今安然笑開了,眉眼彎得如同一輪彎月,淚珠卻是順著安然的眼眶落下,暗笑的嘴角高高地勾起,露出雪白的牙齒,倒不知是哭是笑。在薛曄眼中倒是滑稽的很。

薛曄不曾嬉笑,卻是看著安然的模樣,一動不動,無力言語,安然卻是透過朦朧的淚光,讀出了薛曄的口型。

安然一楞,只見眼前的瘦削男子,眉眼之間盡顯疲憊的姿態,卻是對著安好的自己說著:“都會好的。”

之後,便是抵不住那席卷而來的疲憊,了無睡意,卻是昏厥了過去。

安然一慌,輕拍了拍薛曄的臉龐,床上的人卻怎麽也不轉醒。安然有些慌張了,連忙喊來了雲霄。

雲霄這幾日已然是被折騰的心力交瘁,眉眼之間的溫潤也是退去了不少。望著床上昏厥過去的薛曄,雲霄有些無奈,對著安然的眼中卻是帶了不少的戲謔。

“薛曄初醒,不要讓他太過勞累。”安然臉上的淚痕在健在,雲霄怎麽看不出眼前的人哭過,薛曄卻定然是不能不管。望著桌上還剩下一半的清粥,如此這般,薛曄不暈過去,才怪。

安然的眉眼驟冷,望著雲霄的眼中又恢覆了往日的清冷,只是,片刻之後,便是染上了不同的色彩,仿佛是在疑問著雲霄身上的溫潤去了哪裏。

“被你們壓榨光了。”此時倒不知望著安然,卻是望著床上又是不省人事的薛曄,心中腹誹了幾聲。只是,吐出來,倒又是成了這一句玩笑話。

安然有些好笑,燕看著雲霄的眉眼之間確實也沾染了不少的疲憊,安然心中一動,確實央著雲霄去休息,落定薛曄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安然自然可是輕松了不少。

今日,院內的陽光似乎也是明快了不少,安然望著,卻有些懷疑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不是陽光動,而是心,動了。

雲霄甩了衣袍下擺揚長而去,倒也不甚在意。轉頭的時刻,眉眼之間卻又是染上了不變的溫潤。

一時之間,眾人的心情,都是好轉了起來。

薛曄這一睡,卻是又睡到了下午。安然怎麽叫都叫不醒,於是便也作罷,不再執著於薛曄的午餐。

午後,陽光卻是依然正好。武都的天氣,白晝同黑夜之間,白晝總是晴朗,夜晚卻總是濃雲密布,霧氣迷蒙,晝夜溫差也是有些大。

秋日已至,白日裏的溫度卻也是有些低下,只是照著院子裏那溫和的陽光,卻是正好的模樣。安然被那溫和的陽光照得有些昏昏欲睡,卻覺得要讓薛曄也出來見見這陽光。

不遠處,雲霄也是落座於那漢白玉的圓凳之上,擺著一壺清酒,端著一個酒杯小酌著,悠閑的模樣令安然心動得很,便想著定要薛曄也享受這般閑暇的時光。

安然央了子陌搬了一張躺椅,置於那溫和的陽光之下。此時的陽光較之正午之時,倒是溫和了不少,溫暖卻是絲毫不刺眼。

安然更是滿意,躺椅搬來了之後,安然又央了子陌將薛曄背出來。子陌別了別嘴,只覺得自己堂堂一王府的侍衛居然成了眼前的女子的奴才。只是子陌心中腹誹,卻是依著安然的話,隨著安然進到內屋。

卻見床上的薛曄是已然轉醒,只是面色卻是不變的蒼白。安然有些錯覺,自從遇見薛曄之時,薛曄的臉上就是這樣的蒼白。

看著薛曄無事,安然卻是支會了子陌之後便是轉了方向,朝著自己的房間而去,不知要去做些什麽。

薛曄倒也是毫不在意,之時橫了子陌一眼,此時,薛曄的眉眼之間卻是恢覆了不少,臉色雖然依然蒼白,只是那平靜無波的雙眼卻是不再混沌,恢覆了往日裏的平靜模樣,就像是快要幹涸的海洋,卻是又註入了嶄新的水源,泛起了點點的清亮,只是最後,那一汪海洋之上,卻是平靜的還面,毫無波動。

子陌一楞,卻是瑟縮了一下脖頸,不敢再看薛曄。子陌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是這般自然的瑟縮,轉而一想,自己卻是絲毫沒有對不起自家王爺啊。

子陌有些莫名,自床上背起薛曄,子陌心中卻又覺得有些難過,眼前的人如今卻是纖瘦成了這樣,薛曄無力地趴在子陌的背上,子陌卻是覺得這樣的薛曄幾乎是沒有任何的重量。子陌心中有些感慨,這才不過幾日,為了一個女子,他家王爺居然消瘦如此,還在生死邊緣游走了一圈,這才堪堪撿回一條命,此番作為,卻是決然不像是薛曄了。

只是,思及今日遇見的事,子陌笑了笑,又有哪件事,是從前的薛曄會做的呢?搖了搖頭,子陌將薛曄放在了早已搬來的躺椅之上,替薛曄揶了揶身上有些散開的衣角,心想著去拿件裘衣給自家王爺披上。

卻見那方,安然那一身潔白就印入了子陌的眼簾,子陌笑笑,識相地離開。雲霄見薛曄居然出了門,有些驚詫,只是,指尖輕拈的白玉似的酒杯中還漾著些酒水,齒間還殘留著酒水的香氣,溫和的陽光還照在身上,一時間居然又坐定。這樣閑暇的日子,卻也是不錯,自己從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將那白玉酒杯放在手中把玩著,雲霄的笑得更是燦爛不少。這酒是子陌取來的,卻不知子陌去哪兒打得酒,卻是如此的好喝。

雲霄的眼中眸光一閃,自己沒有什麽嗜好,只是,別人都不知道的是,雲霄,便是個嗜酒之人,並且,嗜好的卻也並不是女兒紅這般的烈酒,而是同如今手中的酒水一樣,酒水之中,卻又透著清雅的味道。

因著這樣的酒少有人釀得好,雲霄的這一愛好便悄悄地置於雲霄的心中,卻是不曾想起。只是自第一次喝到這酒時,那樣的嗜好卻仿佛是被喚醒了一般,在雲霄的心中滋長的厲害。如今,卻是極想知道這酒水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只是,任由雲霄百般相問,無奈子陌卻依然是守口如瓶,仿佛是個多麽大的秘密似的,不讓任何人知曉。

冷風迎面吹來,薛曄覺得有些寒意,下一刻卻是一件雪白的裘衣就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安然一身雪白的衣衫,此刻卻是彎下身來,在薛曄的身上落下大片的陰影,卻是落在薛曄的胸口。薛曄沐浴在陽光之下,看向安然,卻是看不清晰安然臉上的表情,只是有些明晃晃的光芒,映過來。

只是,安然那輕柔的動作,卻是將自己當做了易碎的花瓶,仿佛一個不慎,便會打破的模樣。

薛曄有些好笑,卻又有些欣慰,只是薛曄如今的狀況卻是容不得薛曄做出什麽樣的表示,只好勾了勾嘴角,輕吐出幾個字:“放心,都會好的。”便也不再多說,薛曄知道安然是會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此時,卻見正給自己披上那裘衣的素手一停,片刻之後雪白的裘衣便是蓋上了薛曄的脖頸,薛曄整個人都幾乎被裘衣包裹著,只餘那長靴包裹著的腿還露在外面。只是,因著那長靴,那裘袍,薛曄覺得寒冷就這樣退卻了起來,只剩下了滿目的溫和的陽光。

安然的面色之間有些不忍,她從不知道,他已經纖瘦成了這般模樣。那昔日的衣袍穿在身上,卻是大了不少,有些空空蕩蕩的滑稽。只是,落在安然的眼中,卻又居然不是一般的滑稽,安然想笑,卻又同時想哭。

這個人,從前是這般的風采卓然,只是如今,卻絲毫沒有了昔日的英姿颯爽,滿目的病態讓人完全無法想象他之前的英挺。

心下微痛,安然卻也並未多言,為薛曄披上了衣袍之後便是朝著雲霄所在的漢白玉圓桌走去,坐在雲霄的身側。

雲霄溫潤不改,看著薛曄卻是挑了挑眉,沒有同安然說話,卻是徑自小酌著。安然取過圓桌上的另一酒杯,自己倒了壺中的清酒,小酌起來。依然是那熟悉的味道,同樣的清甜令安然瞇起了雙眼。

看著不遠處的薛曄,雙眼之間退了混沌,卻是一如往常的平靜,只是,如今,卻更是多了些笑意。怕是在屋內,過於煩悶了吧。

一時之間,小院之中,一室溫情,溫暖了這一方的空氣,卻是叫人覺得舒適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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