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此狀，戰珩忙行至她身旁，扶著她到另一張椅子上坐好，“若身體不舒服，無需強求。”

見她面色越顯蒼白，卻是不知為何，戰珩心底更是憂心，可面上卻不得不依舊漠然。

郁景彥只覺心底越發慌亂，手捂胸口緩了好一會才稍覺好點，“太子，戰公子，麻煩你們仔細查看燭火，若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有燒掉的紙灰。”

她這會兒只覺身子虛軟，心裏又十分焦急，唯有讓他們幫忙勘查。

過了好一會兒，南宮彧與戰珩將所有燭火都仔細查看了一遍，卻是沒見著任何燒掉之物，倒是這屋內一盆快要枯凍死的植物根處，小灰堆之上還有極小一片未燒完的紙屑。

戰珩細心發現了這一小細節，忙轉動輪椅過去，細瞧著確實是燒掉的紙灰，他拾起那一片極小的紙屑置於鼻下輕嗅，片刻後便出言，“是用來包砒霜的紙。”

語氣肯定。

聞言，南宮彧和郁景彥都往他那方看過去，“這砒霜……”結合郁景彥先前的描述，他們三人都不由想到了同一點上。

“這砒霜很有可能是陳曲兒下的。”郁景彥接下了南宮彧的驚詫，也是言明了他們三人心底的同一答案。

“如此說來，你若晚進來一步，便很有可能喝下這放了砒霜的茶水？！”南宮彧驚言。

聞得這一言，戰珩素寒之手不由緊握，他之前便知曉這陳曲兒多次針對郁景彥，但針對歸針對，也沒做出什麽太過分的事，但這一次，沒想她竟是膽大到暗下殺手！

幸好她死了，若是沒死，他定讓她生不如死！

可他不知道郁景彥被下毒毀容便是出自陳曲兒之手，若是知道了，只怕也是不會給她機會再活這許久了！

“那便要看她想殺之人是誰了。”郁景彥沒有正面回答南宮彧的問，她更願意相信那壺砒霜茶水不是專門為自己準備的。

之後，三人並未再出言，但這“陳曲兒到底是想殺誰”這一問均是不由深入眾人心間。

再過一刻鐘左右，過去驗屍的仵作回來了，“啟稟太子，經臣檢驗，那屍身完好，並無任何傷口，也無任何內傷，應該是中毒而亡。”

這一結果眾人許是早已想到，但也並未覺得驚訝，南宮彧只吩咐忤怍再將這間屋子細細勘查一遍，而他自己便是去了隔壁，那個被嚇著的女子定是見到了當時的場景，即便不是全部，至少也能有一點線索。

“你也不必擔心，太子聰慧過人，定會查出真兇，還你的丫鬟及你一個清白。”待南宮彧出去後，戰珩行至郁景彥身旁，安慰言道。

聞聲，郁景彥只落嘴角微劃算是對他安慰之言的感謝，但覆雜心情加覆了面紗，也是看不出什麽。

陳曲兒想下毒殺人，那下毒殺她之人又是誰？

這漩渦似是越卷越深，漸漸地仿佛成了一個大黑洞，用漆黑掩蓋著一切，讓人無法讀出任何信息。

郁景彥揉了揉脹痛的腦袋，扶著桌子起身去到遺落自己披風的那張椅子處，擡手輕撫著這件沫兮特意去宮外給自己定做的狐裘披風，那潔白而柔軟的狐毛確是很暖和，這一直是郁景彥最喜的一件。

為何那女子會指認沫兮是兇手？她相信沫兮絕不可能殺陳曲兒，但那女子進屋之時，沫兮也定是在屋內，才會讓她誤認為沫兮便是殺人兇手。

可既然是這樣，沫兮又為何是從門外進來？

除非……沫兮當時發現了蛛絲馬跡，一路追查之下出了屋子……

正當郁景彥扶著披風思索之時，那有些寒涼的素手不由感覺到披風之上有一塊狐毛有些涼潤，且也因水而粘結在一起。

她只以為是不小心沾了水漬，本也沒太在意，直到手指似是探查到那濕毛之下似是有些不尋常……

她將披風拿到燭火下細細查看，竟發現那濕潤之處有一條小縫隙……這披風何時破了？她倒不曾知曉。

“怎麽了？”見她突然這般舉動，戰珩轉動輪椅行了過來，問道。

“哦，沒什麽，就是這披風破了我倒不曾發覺。”郁景彥倒沒察覺有何不妥，直言道。

聞言，戰珩沈默了半刻，後才出言，“可否給我看一下？”

這請求很是平常，郁景彥只如了他之意，將披風遞到他伸過來的手中。

戰珩畢竟是個習武帶兵之人，且這陳曲兒死得蹊蹺，任何尋常的小細節在他眼裏都很有可能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他拿過披風借著燭火細細看著那一條很是細窄的口子，後又對著燭火看了一遍。

“有什麽問題嗎？”見他如此，郁景彥不解。

“你這披風是何時買的？”戰珩沒有直接答她之言，而是再問道，且手也是輕拈著那一撮濕潤的狐毛。

郁景彥雖是不解加深，但也沒什麽隱瞞，“大概一個月前，是沫兮特意出宮為我定做的。”

聞言，戰珩眉心更緊了些許，再看片刻後才出言，卻是對著正在屋內查驗的仵作問道，“王仵作，你剛才驗屍，可曾仔細查看那屍身背部正對心臟之處有何異樣？”

“你是發現了什麽？”聞得戰珩突然這般問，且見他拿著披風將那破損之處查看了好幾遍。

聞問，戰珩只搖了搖頭，沒有屍檢結果前，他也不確定。

“這倒是沒有，”王仵作行了過來，“那屍身因中毒已近墨黑，且我剛剛仔細檢查了一翻，確實沒有發現任何傷處。”

這王仵作對自己的話還很是肯定。

聽言，戰珩松了緊鎖的眉頭，將披風遞給他，“再陪我去檢查一遍。”

言畢，又擡眸看著郁景彥，“阿玉姑娘且在這屋子裏等我一會兒，我吩咐樓過來保護你。”

此刻的小院已是危險重重，在兇手沒抓住之前，他定不能讓任何可見或不可見的危險再靠近她。

“我跟你一起去。”郁景彥卻是坲了他之意，她比任何人都迫切想知道真相，而這屍體或許才是最能說實話的。

戰珩能看得出她面上的堅定，或許更明白她的心境及查知真相的迫切，“好吧，不過待會兒若有不適或者害怕，一定要說出來，不可逞強。”

本以為戰珩會拒絕自己的請求，沒想他不但答應，更是帶著些許關懷，心底驚慌之餘竟有些許安心。

“嗯。”低眸對進他仍舊淡寒的眸子，卻是很鄭重地點頭保證。

如此，他們三人便一同往那暫放屍體的屋子去了。

此刻那陳曲兒的屍體於墨色幾近，盡管郁景彥曾為醫生，但見著這從未見過的異樣時，還是不由覺得惡心反胃，甚至有些心悸膽寒。

“要不，你先去外邊等我吧。”戰珩看出了她面色有些泛白，眸子裏竟然露出了不少關心。

聞言，郁景彥只搖了搖頭。

如此，戰珩也不再勸，拿過仵作遞過來的手套戴上後，便開始仔細檢驗那屍體。

他著重看的是剛剛他詢問仵作的那個部位，背部正對心臟之位。

仵作將燭火放近了些，兩人一起查探，細看之下竟發現那墨黑之處竟然有一個細如發絲的傷口！

“這……”王仵作驚詫不已，自己竟然漏了這麽重要的信息。

戰珩將傷口微微扒了一下，看樣子那傷口定是不淺，他坐直身子退後輪椅，將手套退下遞給仵作，“將屍體解刨了，查看她的心臟之處，我在先時的房間等你，得了結果馬上過來匯報。”

那仵作還在為自己剛剛的失職自責不已，如此命令下來，他忙惶恐地躬身領命，“是。”

戰珩既然這般說，定是有他的道理，郁景彥也並沒有急著問為什麽，而是去到他身後，推著輪椅往先時的房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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