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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炸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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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喪在海風中前行,身上背著幾只大瓷罐一般的瓷器。形狀和尿壺一樣,但是開口卻是在瓶子的中間,一看就是老東西。胖子就嘖嘖道:“考考你,這傻逼背著的是什麽東西?”

我偷偷仔細去看,就看到這幾個東西是典型的老瓷白,上頭開口的部分的釉花是一朵蓮花,瓷器的兩端有兩朵牡丹,牡丹中間是八卦的圖案。

於是我猜那是魂瓶,在南方古墓中經常出土魂瓶,又叫作五谷囊,不過很多魂瓶都是長的,有些像竹筍一樣,也遠比這東西華麗。我見過的普通魂瓶,上面的瓷雕都是三四層的,據說上面疊宿越多越能代表墓主地位。如果這是魂瓶,那也未免太簡陋了。

胖子對我道:“不知道了吧,這是情趣用品,這小子是個變態。幹活還帶著。”

劉喪回頭就罵:“你他媽沒喝多吧,我敬你算是個長輩,你別倚老賣老老欺負我,這是地聽,你有沒有文化。”

我楞了一下,我聽說過地聽這種東西,沒想到是這種樣子的。

這東西是古代守城防止外面的敵軍挖地道用的,埋入城墻下,能聽到遠處的掘地聲。在無風的時候可以再蒙一塊小牛皮,能聽的更清楚。

走近去看,發現都是遼白瓷,看來是古戰場上挖出來的,聽說這種地聽裏,晚上還能聽到戰場上廝殺的聲音。我沒有想到劉喪用的是古法,不由有些改觀,這哥們看來有些真傳。

走到灘塗邊緣,進入灘塗非常艱難,泥巴帶著吸力必須脫鞋,我們艱難的走進去,發現走十幾步馬上會筋疲力盡,當地人用的交通工具是一種“海馬”,其實是單腳跪立的雪橇一樣的木板,但是我們沒有,只能徒步。

在灘塗中跟著他爬了半天,也只走到灘塗的中心,不久他找了一個位置,我們三個又花了十五分鐘才到了他指定的三個方向位置,按順序往灘塗中埋入雷管。

此時已經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渾身都是爛泥,海風越來越冷,還好有胖子的酒,現在渾身發暖。

夕陽也逐漸落了下去,海面上沒有一艘漁船,灘塗上一個人也沒有,三叔他們的車在很遠的岸邊,打著雙跳,只能看到燈光。我拿出對講機,問望風的情況,望風的說整個海邊幾裏地一個人都沒有。

我看向劉喪,他將“地聽”一只一只的埋入淤泥中,排列了一個很奇怪的形狀,然後每一個放入一枚銅錢,祭拜了一番,就將自己的耳朵放入地聽的開口中。我們陸續引爆雷管,漫天的泥巴雨,沖擊波巨大,我兩次被沖擊波震翻在泥巴裏。

他趴在中間,仔細去聽,一邊讓我們用洛陽鏟把雷管越埋越深,埋深之後的爆炸就不如噴泉一樣,反而更像放屁。泥巴裏會湧起一個氣泡,然後非常猥瑣的破掉,散發出硫磺的味道。

天完全黑下來,我們打起手電,內心只有疲憊,海風吹的人全身都麻了,酒也過去冷得直打擺子,手電光下灘塗上出現了很多的大個飛蟲湧向我們的手電,在灘塗上很多地方爬滿了海蟑螂,看著惡心。

一開始劉喪一直沒有收獲,隨著我們炸的越來越多,我開始發現不對,他開始不說話,表情開始出現疑惑。我們休息的時候朝他聚過去,問了半天,他才肯道:“我現在只能肯定兩點,下面是礁石,礁石上應該有大量的孔洞,聯通著岸上的巖山,海蟑螂那麽多出現在灘塗上不正常,肯定是被我們從下面的孔洞裏震出來的。但因為下面的礁石,我沒有辦法肯定有沒有鬥在下面。”

我看他的表情,就覺得不太對,他沒有說實話。我拍了他一下,對他道:“小哥在這兒呢,你得說實話。”

“你到底聽到什麽了?和胖爺說,我胖爺保證只笑話你兩個月。”胖子對他道。

他看著悶油瓶,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但是他看著那個地聽,表情非常疑惑。

糾纏著,忽然我就感覺腳底的泥巴不太對,一下腳底的泥巴似乎變的松了好多。本來能夠沒到腳踝的,一下沒到了膝蓋。在泥巴中,我的腳奇癢,能感覺到有無數的蟲子在泥中爬出來。用手電照一照,我們腳踩的地方,泥水中到處在爬出來海蟑螂。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同時看了看悶油瓶,他蹲下去,瞬間夾住一只,看了看就丟掉。胖子拿出信號槍,對準天空就是一發信號彈。

紅色的光彈在半空炸亮,我們四周望去就驚呆了,整個灘塗上,數以十萬計的海蟑螂正從爛泥中湧出來。我們目力所及的泥巴都在蠕動,細看全是這些東西。

“咱們炸了蟑螂窩了。”胖子喃喃道。

劉喪的臉卻是呆滯的,他只看著那個地聽,絲毫沒有在乎這些蟲子。

我看了看腳底,隨著蟲子的湧出來,我們腳底的泥巴越來越松,剛想提議,悶油瓶忽然喊道:“上岸!”

我們三個人立即往岸上狂跑,劉喪沒有這種默契楞了一下,忽然連我們都聽到從地聽中傳來一連串打嗝一樣的巨響。接著,遠處的灘塗冒出了十幾個巨大的氣泡。那個地方的泥巴猶如融化一樣開始地陷。我大叫了一聲劉喪他才反應過來,四個人奪路狂奔,照明彈落下就看到灘塗上各處冒出氣泡。就像一鍋巨型的海蟑螂湯。

摔進灘塗十幾次,身上爬滿了海蟑螂,但是灘塗太難走了,用盡所有力氣才跑去十幾米,悶油瓶忽然停了一下來,臉色不對,我擡頭也發現問題。

二叔他們的車燈不見了。我們沖的方向一片漆黑。

“麻痹是不是跑反了?”我大罵。回頭,仍舊是一片漆黑。

悶油瓶指了指前方,胖子單手換彈又是一發,照明彈射向遠處,我們看到,我們的原處目力所及,全部都是灘塗,沒有之前來的海岸。更不要說二叔的車了。

胖子在這顆沒有落下來之前,瞬間反方向又打了一發,兩邊同時照亮,我們就發現不對,兩邊都沒有任何的海岸,我們身處一個巨大灘塗的中心,遠比之前我們在岸上看到的灘塗要大。

“這是哪兒?”胖子問。“岸呢?”

“麻煩了,麻煩了。”我吸了一口冷氣,心說中邪了,不停的看向兩邊,兩邊什麽都沒有,只有一望無際的灘塗。胖子還要打信號彈我阻止他:“省點用,咱們炸出禍來了。”

胖子一把揪住劉喪:“你他媽的到底聽到了什麽?這怎麽回事?”

劉喪發著抖看著悶油瓶說道:“我聽到下面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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