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了？

獾哥悚然一驚，定睛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這牛形妖獸的血紅色雙眼已經變成了深邃的黑色。

少了之前那種暴躁瘋癲，卻多了幾分歲月的滄桑睿智。

“你有靈智了？”黃獾驚訝之極。

“大約幾十年前吧，我遇到了一個生平僅見的強敵，被重創了血脈本源。多年來我一直下意識的瘋狂煉體，希望能恢覆本源，卻徒勞無果……死亡一天天不斷迫近，最終讓我陷入了癲狂。”夔牛妖獸陷入回憶，蒼老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幸好，剛才你給我的那一枚神奇的丹藥，讓我忘卻了煩躁，氣血平息，我才重新恢覆了清明。”

黃獾聽得似懂非懂，有一大堆問題想問。

“夔牛一族？那是什麽種族，為何我從未聽過……還有，你說的震蕩煉體之術，莫非是這個？”黃獾說著，忽然輕輕一跺地，一股奇異的震蕩之力就向四面八方傳播開來，也有一部分沿著地面傳到了夔牛身上。

這是跟宗魁學來的古妖鍛體十八錘的精髓，震蕩之力！

“嗯……有些粗糙，似乎還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改動，不過確實是我夔牛一族的震蕩煉體之術。”夔牛妖獸微微點頭，“至於夔牛一族，乃上古異種，最差也是王品血脈，厲害的甚至是聖品！只不過到如今恐怕已經幾乎絕跡了……我看你似乎很年輕，你不知道，倒也正常。”

上古異種？

黃獾聽到這話，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兩個身影。

一個是大鵬聖祖，乃是上古異種金翅大鵬鳥！另一個則是青靈妖王，同樣是上古異種青靈妖樹。

據說所有的上古異種，在古時都是大族，但現在都已經稀少無比……

“你的震蕩煉體之術是從何處學來的？莫非我夔牛一族在世間還有族人不成？”蒼老的夔牛想到了什麽，似乎有些激動起來。

他自知已經命不久矣，如今恢覆靈智也更像是回光返照，所以十分在意族人的消息。

“震蕩煉體之術？不不，這這是人類的一門錘法，叫古妖煉體十八錘……呃……”黃獾說完自己也忽然意識到不對了。

古妖煉體錘法！

這字面意思不就是上古妖族用來煉體的法門麽！

宗魁師父為何要給這路錘法取這樣一個名字？黃獾仔細回想才恍然想起，宗魁似乎隨口提過，這門錘法就是他年輕時路過一處荒山斷崖，偶見到一個強大妖獸不斷撞擊山崖，借助反震的力量淬煉軀體！

那時他還是一個凡人武者，啃著幹糧偷看了一個月有餘，才機緣巧合下悟出了十八路鍛體錘法！也正是因為這樣一套神奇的錘法，宗魁一個明明沒有修仙資質的三道靈根之人，才能一路走到現在，成為了胎丹期修仙者。

難怪……難怪……

難怪宗魁師父讓自己來給夔牛送東西。

難怪宗魁師父在提到被抓來的王品妖獸時，會是一副悲傷模樣，神情憔悴，眼圈發黑，儼然幾天沒好睡覺的模樣……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夔牛反而是他的恩人，半個師父，沒有夔牛就不會有如今的煉體仙師宗魁！

當初一個凡人江湖小子，立志成為修仙者，卻因為沒有靈根資質而被拒之門外，苦苦哀求，仍被一腳踢開……

然而機緣巧合下，卻從夔牛身上學來錘法，改變了他的人生，甚至在谷鵲宗中開創了煉體流派，讓煉體和法術、禦劍並列成為了弟子必修的法門之一！

只可惜，當夔牛失去神智在谷鵲國境內大肆殺戮，無疑就站在了谷鵲宗的對立面。

更別說如今宗門急需谷鵲殘魂吞噬了夔牛的靈魂，從而恢覆過來，成為神劍八極陣的陣靈！讓新的鎮宗大陣能夠徹底發揮威力……

這，是關乎谷鵲宗當下安危的大事，更是關乎谷鵲宗未來前途的大事！新的鎮宗大陣威力將會遠勝從前，一旦完成，功績堪比創派祖師、三代和十一代祖師這三位傳奇宗主！

所以宗魁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請求掌門放了夔牛。

但可想而知，他心中承受了多麽大的痛苦。

想通了這一切，黃獾看向夔牛的眼神變得覆雜起來。

難怪自己一開始看到夔牛的時候，居然會有一絲熟悉親切感……一門古妖鍛體之術，受益的可不僅僅是宗魁，黃獾同樣也得到了福澤。

所以嚴格說起來，夔牛甚至能算是黃獾的半個師祖。

當然，是那種壓根沒見過面的師祖……當然黃獾並不迂腐，夔牛有恩於宗魁，宗魁有恩於自己，並不代表夔牛就有恩於自己了……

“你誤會了。”黃獾想了想開口道，“世上應該並沒有另一個頭夔牛，起碼我沒見過，而這門震蕩煉體之術，是當年一個凡人武者趴在你身旁不遠處觀察了一個多月，才悟出的法門，後來被他改編成了一套錘法。我只是學了這套錘法罷了。”

“而剛才的美食美酒，還有丹藥，也都是他讓我帶給你的……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想要償還這份恩情吧。”

“一個……凡人小子？”夔牛深邃的眼中有些迷惑，瞇著眼睛思索了許久，才搖頭道，“老了，也快死了，記憶有些模糊了，好像確實是有這麽個小家夥來著，似乎還是個人類女娃……”

“……”黃獾嘴角一抽。

也沒戳破，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東西我送到了，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走了。”黃獾說著就準備離開了，他和夔牛沒什麽交情，何況夔牛癲狂時期也的確殺了不少人類和妖族，黃獾此刻並沒有冒險救出他的打算。

“且慢……”夔牛忽然開口了，“別擔心，我不是讓你救我出去……我已經沒多久好活了，不想再折騰了……只是，你剛才也說了，我或許是世上最後一只夔牛了，我夔牛一族的傳承，卻不能就這樣斷掉。”

“聽好了。”

夔牛說著，也不理黃獾的反應，直接張口開始低吟。

“咚！”

“咚！”

“咚！”

仿佛戰鼓齊鳴，一圈圈的透明波紋從他的嘴邊擴散開來，又很快收束成一縷，徑直沖向了黃獾。

“什麽東西？”黃獾一驚，想要瞬移躲開，可是卻沒料到自己體內也憑空生出了一絲絲震蕩之力，仿佛響應著夔牛發出的吟唱似的，開始在他體內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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