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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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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一千米跑完後,時典將剩餘的一瓶水遞給葉澄鐸。

程飏坐在地上休息,葉澄鐸走到她身邊,踢了下她腳邊的草,說:“你假期的晨跑還要繼續。”

程飏扁了扁嘴不敢反駁,龐三材走過來,氣喘籲籲地遞上一塊巧克力,愧疚地說:“我以後應該祝你跑第一名。”

說著,一屁股坐了下來。

程飏伸手推了他一把,有氣無力地教訓道:“你剛跑完不能坐下!”

龐三材聽話地點了點頭站起來,說道:“你說我今天預言這麽準……”

“你預言個毛線!”

“我要不要去買張彩票送給你?”

程飏懶得理他,低頭揪著腳邊的草說:“我回去就告訴我媽,龐家那小胖子教我買□□。”

“呸,什麽□□,我說的是中國體育彩票!”龐三材大喊,程飏則撅著嘴慢慢地笑出來。

* *

程飏的晨跑計劃從周末開始實施,每天清晨六點起床,繞鬥晴山跑一圈,雨天放假。

葉澄鐸自願提出每周陪她一起跑,並且公正地做了一張簽到表。

“你知道時典為什麽跑步那麽好嗎?”看到程飏無精打采的模樣,他別扭地換上諄諄教導的語氣。

哪知,程飏看都不看他一眼,耷拉著腦袋拉長臉,有氣無力道:“她每天跑步。”

“她每個周末都會去竹斜山跑步。”葉澄鐸平心靜氣地強調。

“你怎麽知道?”

“問的。”

程飏搖搖肩膀,漫不經心地嘟噥道:“我以為你和她去跑過。”

葉澄鐸沒興趣理睬她,把桌上的鬧鐘調成六點鐘,不容置否道:“明天門口等你。”

* *

翌日清晨,就在兄妹倆大眼瞪小眼準備出發時,時恩和時典也從家裏出發,和爸爸一起前往竹斜山晨跑。

昨夜剛下過一場暴雨,雨後初霽,晨光耀眼。

金色的光芒落在郁郁蔥蔥的草木上,仿佛鑲了一圈金色的瑪瑙。

姐妹倆在父親的帶領下,沿著竹斜山清涼的石板路往上走,要走到半山腰的圖書館,再從另一條路下山。

這一路上,陸陸續續地有人上去下來。清晨的空氣清新而涼爽,臺階角落的青苔被陽光照得發亮。

時典的精神愈加飽滿,眼睛也不再困倦。她跟在父親和姐姐身後,望著掉落一地的花瓣,慢慢走,慢慢觀望。

一簇白色的小花吸引了她的註意,她鬼使神差地湊上去,說不出為什麽,但就想仔細瞧瞧它。

她用指尖觸碰它柔軟的花瓣,驚奇那掩在綠葉之下小小的花瓣竟沒被昨夜的風雨吹落。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一個猝然響起的聲音嚇了時典一跳,她敏捷地回過身,看到來人後立刻握起拳頭,恨不得跳起來揮舞過去。

“藺孔霖,你要死啊!”

“你小聲點行不行?”

藺孔霖從兜裏伸出一只手,謹小慎微地碰了碰那蔟花朵兒,把上面的雨水悉數抖落後問:“就你一人啊?”

“我爸和我姐在前面。”時典沒好氣地說。大抵是從小養成的習慣,每次見到藺孔霖她都想跟他打一架。

“你最近怎麽樣?”

“學習,下周去社會實踐。”時典說,“好不想去,每次去社會實踐都累死了。”

“要不你替我去讀書,我替你去實踐?”藺孔霖笑嘻嘻道。

時典想起不久前時恩說的“他是最近壓力大”,於是撇撇嘴道:“你要是對我放一萬個心,你就放膽去!”

“我只對你放一個心。”藺孔霖說。

“哪個心?”

“性別一樣。”

“你是女的?”

“……你是男的。”

時典肯定藺孔霖今天是智商捉急了,不然不會挖這麽大的坑給自己跳。

不過也罷,他的腦細胞可能全死在數理化上了。

時恩和爸爸回頭發現妹妹不見之後,沿著原路返回,看見時典和藺孔霖一面講話一面走上來,爸爸高聲喊道:“孔霖啊!”

“叔叔,恩姐。”

“怎麽有空出來,你爸呢?”

“您也知道,我爸得日上三竿才起。”

“我以為你小子能把他逼起來嘞!”

“我就出來放松一下。”

“高考倒計時了吧?”時恩問道。

“上周剛把一百天的牌子掛教室裏。”

“好好努力,不要緊張,熬過這一百天就是自由自在的假期了,你姐姐我呀當初就是用這個激勵自己的。”

“你不是以要和蘇賾考上同一所大學為動力嗎?”時典斜著眼睛一語道破。

“那是長遠目標,眼下的暑假比較近,不過都是動力啦。”

“你可不能學你姐!”爸爸突然插嘴,話鋒一轉,嘟著嘴嚴厲地說,“她這是修成正果了我沒罵她,不然我得好好關她小黑屋!”

聞言,時恩佯作心驚膽戰地眨了眨眼,時典則把唇角微微提起,乖巧地點點頭應一聲“我知道啦”。

回去的路上,藺孔霖好奇地問:“你是不是破了叔叔的法則了?”

“我爸有什麽法則?”

“不讓你談戀愛。”

“沒有!”時典警覺地睜大眼睛,“怎麽這麽問?”

“我猜的,看你的表情不太對勁。”

“真的?我什麽表情?”

藺孔霖思索兩秒,眼珠子一翻扮了個鬼臉:“就……這……樣……”

“你神經病啊!”

* *

三月下旬的社會實踐為期三天。

周日晚的自習課上,班主任將開學軍訓的註意事項又重覆一遍,另外加了一條說:“如果教官罵你們罵得厲害啦要記得告訴我!”

大家唏噓一陣,有人問了一句:“比如什麽啊?”

“比如罵你們是豬。”

班級哄地笑開了。

班主任卻不茍言笑,眼睛朝上一翻,袒護的語調不言自明:“我都沒罵過你們是豬……”

大家這才把面上不以為然的表情收起來,把班主任的疼愛藏到心裏去。

第二天一早,陽光燦爛。

風雨操場上人頭攢動,大家背著包拎著行囊等著包車。

班主任吩咐大家排好隊,鬧哄哄的人潮這才逐漸匯成兩股井然有序的隊伍。

時典握著書包帶一步步朝後退,把前面的位置讓給暈車的人。

陳澤勳從隊伍前方走下來,一路走一路說:“等會就按照這個順序上車,不會暈車的同學把前面的位置讓給會暈車的同學!”

走到隊伍最後時,他問時典:“你會暈車嗎?”

“不會。”

“行。”

葉澄鐸從操場另一邊繞到隊伍最後,趁著人多嘴雜,擡手揪了揪時典的馬尾:“你站這麽後面幹嘛?”

時典挑了下眉,吊兒郎當地說:“等你啊。”

葉澄鐸不信,把頭別到一旁,腦後的萬丈霞光照得他的耳朵萬分通紅。

時典從書包裏掏出一個面包遞給他,大大方方地說:“大哥給你的,不用拘束!”

葉澄鐸看了一眼,接過後轉手塞回她的包裏,動作一氣呵成:“怕你不夠吃。”

“你吃早餐了沒?”

“吃了。”

“身上一股肉包味……”

葉澄鐸一楞,偏過頭去嗅了嗅衣袖和肩膀,表情一言難盡:“你狗鼻子啊?”

“你真吃肉包了?”時典咧著嘴笑起來,“我瞎說的哩!”

兩人說話間,隊伍突然後退。

前面的劉禹琴背著大書包猝不及防地把時典往後一撞,葉澄鐸連忙扶住她,微微用力便把她甩到身後。

“對不起!”劉禹琴趕緊回過身道歉,發現身後的人是葉澄鐸時不由得有些驚訝,“怎麽是……”

“沒關系。”葉澄鐸煞有介事地搖搖頭,“沒事了,轉過去吧。”

說罷,裝模作樣地跺了兩下腳。

時典站在身後忍俊不禁,一面彎腰把被踩掉地鞋跟撿起來一面說道:“人家跟我道歉你瞎應什麽?”

葉澄鐸摸著鼻子,有理有據道:“我看你正忙著。”

“切。”時典翻了個白眼,忽然看看班主任從前面慢慢走下來,目光在人群裏滿有目的地尋找著。

見狀,她連忙示意葉澄鐸站好,自己也隨之站得端正挺拔。

班主任走到他倆面試,皺著眉頭猶豫片刻,說道:“你們兩個去坐六班的車,我們班的車坐不下。”

“我們?”時典不解地擡起手指,“你之前不還懷疑我們……”

“嘖,什麽懷疑,我就是落實一下,”班主任牽強附會,帶著嗔怪的口吻說,“就當是懷疑,這樣你倆更能關照彼此,到時候下車把別把對方丟了就行。”

“就我們?”時典問。

“對,就你們是多出來的。”

“……”

時典和葉澄鐸背著行李昂著頭並肩往六班的包車走,陽光落在他們身後,頗有滄海遺孤的淒涼感。

班主任從隊尾往前走,程飏壯膽問道:“老師,您怎麽放心得下他們?”

“這都被你知道啦?”

“是呀。”

“我都想好了!”班主任胸有成竹地說,“他們六班就第一排兩個位置沒人坐,他倆就坐那兒,陳老師在旁邊,能看著他們。”

程飏聽罷,捏著下巴若有所思。若是心底的掌聲可以叫人聽見,她多想讓班主任耳畔轟鳴。

* *

時典和葉澄鐸坐到六班的包車上。

剛上車的時候,車廂內好奇的目光讓他們有些窘然,但隨著老師安排的位置坐下,那種面對面的壓力過去了,倒是針芒在背的感覺愈發強烈。

他們確實如班主任鄭彧所說的那般坐到第一排,面朝幹凈幾明的車窗,占據了最前沿最寬廣的視野。

而六班班主任陳仕鴻的位置就坐在他們旁邊,葉澄鐸和他靠得比較近,中間大抵只有二十公分的距離。

大概八點鐘,陽光從窗戶前直直射進來,時典忽然明白為什麽大家都不坐第一排。

車輛緩緩啟動,陳老師點完名後從逼仄的過道走回位置上,他走走停停,把同學伸出來的腿拍一下,把同學裝零食的袋子拎一下,艱辛地回到前排的座位。

他走在葉澄鐸身邊後“嘿嘿”地笑兩聲,露出兩顆黃色的兔牙,看上去怪可愛的:“澄鐸啊……”

“嗯?”

“頭發長長啦!”

葉澄鐸摸摸頭無奈地“呵”兩聲,敷衍著說了句“長得比較慢”,結果一偏頭便看到時典已經把臉側到窗戶邊,藏著掖著笑得好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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