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茫然、無助，過往的種種在金氏面前重新打開，而現在她看到的過往已經不同了。

她的一生到目前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她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可以被人隨意買賣的童養媳。

“娘，娘……”程錦兒嚇了一跳，慌忙扶著昏死過去的娘。

眾人也吃了一驚，金氏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死了？”龐三來走進看了一眼各種嫌棄：“真是沒命。”

“求求你們趕緊給我娘找個大夫吧。”程錦兒也沒想到竟然會這樣。

她想到了楊雙要會來阻撓，但是沒想到出同樣的價錢王氏竟然還是要把她娘給推到火坑了，沒想到她娘竟然會這樣昏厥。

王氏卻立馬抓住朱生計的手：“十兩你買不。”

朱生計怒視著王氏：“讓程德繼寫文書。”

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龐三來拿了自己的銀子走了，朱生計把剛才借的銀子又還了一下，許諾給每人割一份禮，雖然沒幫上忙情義在啊，程德繼寫了文書像送瘟神一樣趕緊讓朱生計把金氏給帶走，所以程錦兒要跟著過去看她娘程德繼也沒攔著。

就這樣人也散完了，不過程德繼的名聲也算是爛透了，也沒人提把程錦兒趕出羊家窪的事情了。

“真是晦氣。”王氏在那裏數著碎銀子和銅錢，朱生計拿來的錢比龐三來拿來的還零碎：“那金氏還真死的不是時候。”

程德繼有些氣惱：“要不是你逼著，興許我們還能多拿一兩銀子呢。”

“你現在怪我咯，你之前怎麽不說，看你那窩囊的樣兒。”王氏不屑的罵到，突然眼珠子轉了下：“看來那林婆還真有門路，不如我去找找她，看有什麽地方買人貴一點，把程錦兒也死丫頭也賣了，你這樣把她娘給賣了，她肯定很死你了。”

程德繼想程錦兒一直都不怎麽聽話，現在金氏不在更沒有人能降住她了，還是賣了清凈。

“那你可得抓緊一點，那丫頭可沒金氏那麽聽話。”程德繼提醒到。

“放心吧，我下午就去，說不定晚上就能把人給拉走了。”王氏眉開眼笑。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聲響，王氏慌忙把錢都搓到箱子裏，剛把箱子藏好馬武就一腳把門給踢開了。

“這藏什麽呢？不會有錢也不還我們的銀子吧。”馬武說著開始翻起來了。

要說這程家院子燒了一半，雖然說門還在，可是一邊的墻塌的差不多了，要那門也沒什麽用。

王氏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欠你們的錢自然會還，我們又沒說不還。”

“那你這是什麽意思？”馬武說著直接在王氏胸前抓了一把。

結果王氏竟然媚笑了起來：“不是等著你們來的嗎？”

“那就趕緊把錢拿出來了，我們東家大發慈悲，給你們十天免息，十天只有一天五錢銀子。”馬武直接說。

“你們怎麽不去搶。”程德繼渾身肉疼，一天五錢，兩天就是一兩，不是搶是什麽。

“程老爺，你不能這樣說啊，借錢的時候借的倒是順溜，還錢的時候就想當大爺了，這天下哪兒有那麽好的事兒。”馬武說著又開始揉捏王氏了，這是要羞辱程德繼啊。

“你們……”程德繼又氣又惱，然而還不敢發脾氣，然後直接跑出去了。

沒過多長時間房間裏就傳出了各種動靜來，程德繼捂著耳朵蹲在墻角，卻是什麽都做不了。

“我娘沒事吧？”程錦兒擔心的看著朱生計。

“沒事，就是悲憤過度昏厥了過去。”朱生計讓程錦兒寬心：“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程錦兒笑了一下：“不管怎麽說我娘也以後和程家是沒什麽關系了。”她側頭看了看天空：“如果有可能，一輩子都不要讓我娘知道我們做的事兒。”

朱生計想了一下：“為什麽是有可能？”

“哪兒有永遠不被戳穿的謊言啊。”程錦兒搖頭說。

的確沒有永遠不被戳穿的謊言，只是到了有一天謊言被戳穿了會帶給人什麽，也許是無限的悔恨，也許根本就不在意了。

朱生計也側目看著天空，的確沒有永遠都無法戳破的謊言，只是諸多計謀不過也都是謊騙而已，有誰計較呢？

中午程錦兒就在朱生計家做了飯吃，朱生計這幾天殺了不少豬，下水也都處理好了，程錦兒燴了一個雜，然後貼幾張雜糧餅子，三個人吃的也開心。

她一直以為她娘還沒有醒，吃過飯進屋看的時候見到她娘睜大眼睛在那裏躺著呢。

“娘，你醒了？”程錦兒有些歡喜也有些擔心。

金氏瞪著眼睛不說話，她覺得自己要是死了倒也幹凈了，可是她沒有死，那以後該怎麽過啊。

“娘餓不餓，我去給娘端點兒吃的來。”程錦兒從未見過她娘這樣心裏有些毛毛的。

“你爹他們把我給賣了？”金氏突然說。

程錦兒低頭：“當時娘昏厥過去了，那龐三來不要了，程老爺和王氏慌忙把娘賣給朱大哥了。”

金氏側頭看著程錦兒：“娘這以後和程家算是沒有任何關系了，當初程家買娘不過用了五兩，我吃了程家的飯是不錯，可是也為程家當牛做馬這麽多年了，夠了。”

對！

就是夠了，當金氏明白自己被程家買賣的時候，她算了一下覺得就是夠了。

“娘。”程錦兒眼中蓄淚“娘一定要好好活著，沒了娘我怎麽辦。”

金氏看著程錦兒努力的笑了一下：“給我端點兒吃的。”

雖然說是雜燴，但是料很足，雜糧餅子也充饑，金氏一口氣吃了兩碗才停下來，感覺是最近吃的最好一次。

雖然她娘看著沒什麽事兒，但是程錦兒心裏還是提心吊膽的，有時候表面上看著沒什麽事兒，實際上更嚇人。

“娘，朱大哥只是為了報答娘曾經的救命之恩，娘暫時也先住朱大哥這裏，我就先回去了。”程錦兒小心的叮囑一下。

金氏直接抓住程錦兒的手：“他們已經把娘給賣了，肯定不會留著你的，你去找朱生計商量一下，看他願意不願意帶著我們娘倆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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