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年自認記憶力不錯，但凡見過面都會有印象。

然而面前這五個除了陸煦之外看著都眼生，不免多問了一句。

只是這一開口，倒把陸煦身後那四個嚇了一跳。

“哥哥們，他問的是我們對吧？”

“好像是……”

“我的天啊，季修年他能看見我們！”

……

季修年本來就覺得這幾個人哪裏怪怪的，現在更是覺得不對勁兒。

什麽叫做“他看得見我們”，這麽大四個人站在自己面前，看不見才奇怪吧。

等下……

季修年視線再次落在F4身上，那種違和感越發強烈——

東城現在熱的厲害，公寓不少練習生恨不得赤膊上陣。再看面前這四個人，長袖長褲穿在身上他看著都覺得熱，可是他們身上半點沒出汗。

視線往下，就見地上只有陸煦一個人的影子。另外四個別說影子了，腳都沒有點地，

正常人不會沒有影子，正常人也不可能克服重力飄著走……

某個答案呼之欲出，季修年瞬間覺得呼吸變重，頭皮都跟著有些發麻。

公寓F4 的反應比他好不了多少，擠成一團瑟瑟發抖。

做鬼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看見，也不知道現在是該逃還是要滅口才對。

季修年大腦有些混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奇怪的東西，可是一下來四個，真的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從這四個“人”身上移開視線，季修年不免問道陸煦：“你跟他們……是什麽關系？”

打從遇見季修年開始，陸煦就一直饒有興味觀察他的反應。

看的出來突然見鬼的季修年此刻正陷入震驚情緒，明顯還不是很習慣這種狀態。

陸煦心理大概做了判斷，聽到季修年問自己，轉而換了個迷茫表情：“啊？年哥你說的他們指的是？還有我是A班的你是知道的吧……”

眼前的男孩表情帶著三分無辜七分茫然，顯然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那四個“人”明明就站在他的身後，可是他卻半點沒察覺。

季修年這刻才發現陸煦根本看不到那些奇怪的東西，不免陷入沈默。

“年哥，你沒事吧？”陸煦說話的語氣當著關心，像極了一個暖心的後輩。

“沒什麽，我搞錯了一點事，跟你沒關系。”季修年盡量不去看那四只，也不想嚇到陸煦所以什麽都沒說。

就在這時候，導演室的門忽然再次打開。

範增打著電話出來，一眼就看著了站在門口的陸煦跟季修年，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兩個還不去休息，站在這裏幹嘛？”

你們兩個……

兩個……

季修年再次確定，能看到那四個的只有自己。

此時此刻，季修年只覺得內心有些淩亂，連帶他的世界觀都開始跟著有些崩塌。

賀星華也沒想到季修年能看到他們，轉而又覺得這樣好像也挺好。除了陸煦之外還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這種被承認存在的感覺真的不錯。‘

陸煦這個反應明顯是裝作看不見他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作為有眼力的F4他們只會配合演出。

四鬼一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了奇妙而驚慌的短暫的平衡狀態。

陸煦可沒準備一直站在走廊邊，於是開口對著季修年道：“年哥，要是沒事我就先回去休息啦。”

“你去吧。”話是對陸煦說的沒錯，可是他的視線總是忍不住看向那四個。

陸煦沒事人一樣，禮貌對著季修年道了再見，隨後便腳步輕盈上了樓。

賀星華他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決定跟著死神大人走。他們有些防備看著季修年，慢吞吞排著隊往樓梯間飄。

等飄到季修年對面的時候，還不忘禮貌點頭打招呼。賀星華甚至還開口跟他搭了話：“季老師好巧，沒想到能在這裏碰見你。我跟我媽都特別喜歡看你演的那部《見鬼》，老帶感了…… ”

《見鬼》是季修年出道三年後拍的第一部懸疑犯罪片，講的是人心險惡，跟鬼沒有半點關系。

可是現在卻有個鬼在自己面前，情真意切說喜歡，季修年一時都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怎樣。

“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吧。”陶英博見季修年看見他們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就知道這位影帝並不是很想跟他們交流。出於禮貌，他還是對著季修年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即催促賀星華道，“人都走了，趕緊跟上啊。”

F4排成一隊，挨個跟季修年問了好隨後去追陸煦的腳步。

季修年就這麽目送他們上樓，心裏隱隱有個猜測——

所以他們四個，是沖陸煦來的？

可是看陸煦的樣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鬼包圍甚至糾纏了啊。

季修年心裏亂得很，甚至在考慮應不應該去看下心裏醫生。總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幻覺，只是未免太過真實。

範增打完電話回來就見季修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帥氣的臉上帶著一點震驚一點迷茫。

他擡手試著在季修年眼前晃晃，關心問了問：“修年，你幹嘛站在這裏發呆啊，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我……”季修年遲疑片刻，最後還是搖搖頭，“沒什麽，就是昨晚沒睡好有點累了。範哥，我先回去休息了啊。”

“去吧去吧，你得多睡多補覺。”範增跟季修年認識這麽久，自然知道他的睡眠狀況不是很好。

這次也是看著自己面子來錄節目，不管怎麽說，範增對於季修年的關心是真的。

等到季修年上樓之後，那四個奇怪的家夥早就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跟著陸煦。

導師宿舍安排在導演組旁邊，一人一間裝修豪華舒適，算是很不錯的待遇。

季修年回了自己房間，只覺得剛才的一切太過荒謬。

“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鬼呢？”

“一定是我太累了，所以才會產生幻覺吧。”

……

風從窗口灌進來，窗簾隨著風的節奏搖搖晃晃，乍一看像是有什麽人在拉扯一般。

“打住！”

意識到自己越想越篇，季修年當下起身過去關了窗戶。窗簾再次恢覆了平靜，連他都的心態也跟著平和了不少。

玻璃窗上映照出一張帥氣的臉，只是目光沈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直到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季修年還是忍不住會去想這些。

最後的最後，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季修年還是拿起手機在搜索框裏輸入了“見鬼怎麽辦”的問題。

瀏覽器彈出的答案五花八門，排在首位的就是建議不要慌，拿出手機跟鬼合影留念發網上，借著鬼的熱度當網紅……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季修年一方面覺得答案有些傻氣，一方面又覺得是自己神經過於敏感。

他退出搜索頁面，不經意間點開相冊，一眼就看到了他跟陸煦的合影。

十八歲的男孩長相漂亮精致，乖巧又聰明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季修年對陸煦的印象不錯，想到那群東西跟在他身後不免就有些擔心。

頸間的護身符滑落到一邊，季修年擡手握住，只覺得心裏平靜了許多。

從前他只當這是母親留給自己最後一份禮物，直到今天他才覺得，或許是真的有別的用處也說不準。

季修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是不自覺想到陸煦。如果是幻覺自然一切都好說，可是如果不是，那個男孩會不會有危險？

就這樣看著天花板想了許久，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奇怪的東西出現，於是便安慰自己：“睡吧睡吧，或許起來之後一切都就恢覆正常了……”

***

“影帝肯定看到我們了！”

“我也覺得，我打招呼的時候他還往後躲了一下。”

“陸煦大人，我們暴露了怎麽辦啊？”

F4跟著陸煦進了宿舍，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季修年相關。

陸煦自然也想到了季修年剛才的表情，總覺得這沒準是個契機。

眼見F4還在喋喋不休商量著接下來是不是要躲著季修年走，陸煦當下晃晃食指抽了紙筆出來寫寫畫畫——

“你們不用刻意避著他，該怎樣就怎樣。當然，也不要刻意打擾。”

房間還有攝影機，陸煦可不想被拍到自言自語的奇怪畫面。

得了陸煦的應允，F4 便也不在糾結。

不等陸煦室友回來，他們就已經起身道了再見。

賀星華原本都已經出了門，想到什麽又折了回來，探出半個腦袋問道陸煦：“陸煦大人，明天你練舞蹈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嗎？”

陸煦挑眉笑笑點頭，這就是可以的意思。

賀星華“嗷嗚”一聲開心退出去，還不忘小心幫著陸煦關了門。

送走F4之後，陸煦便爬上床闔目休息——

作為死神的他早就習慣24小時營業，可是現在組織給假，偶爾也可以體驗作為人類生活的感覺。

第二天一大早，陸煦便同舍友一同去了舞蹈室。

“陸煦大人早上好！”以賀星華為首的F4早早就等在了舞蹈室，一見他進來便熱情問好，眼巴巴等著練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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