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月考如期到來，楚芩不出意外，考出了全校倒數的名次。

四門科目交白卷，楚芩成了北市一中有史以來最大膽的人。

捏著發下來的答題卡，楚芩沒多大反應。

陳星倫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她面前，一把搶過她手裏的試卷，舉起來幸災樂禍地大喊，“大家快看哪！楚芩的白卷！”

鐘月欣想去把試卷搶回來，但沒搶到。

班上有好事的男生是跟著陳星倫混的，一個個把楚芩的試卷爭相傳遞，然後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陳星倫！還給她！”

許木剛走進教室就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地看向坐在座位上低著頭的楚芩，對陳星倫吼出聲。

教室裏鬧哄哄的，許木這一吼，讓整個班級安靜下來。

大家紛紛看向許木，滿臉疑惑。

許木走到陳星倫面前，搶過他手裏的試卷，放到楚芩面前，歉意道，“很抱歉，我替星倫向你道歉。”

“阿木，你傻了吧？”陳星倫一臉震驚地瞪著許木。

他以為許木會像他一樣，替自己出頭，欺負欺負楚芩。但沒想到，許木對楚芩的惡劣行為似乎並不計較！

“那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楚芩仰起頭，黝黑的瞳孔裏充滿期待。

許木一楞，“算數。”

楚芩微微一笑，“我會努力把沒學好的趕上來，你一定要教我！”

“……我說的話都有用，說過教你就不會食言。”看著楚芩臉上的笑容，許木心神微晃，心頭莫名泛起一絲柔和，撫平了之前的煩躁。

“阿木，你沒病吧？你答應她什麽了？”陳星倫拖著許木走出教室，時不時回頭警惕地看了楚芩幾眼。

“就是幫她補習。”許木不以為意，攬過陳星倫的肩膀，“星倫，聽我的，以後不要去找她麻煩。”

陳星倫瞪大眼震驚地看向他，“為什麽？”

“她……”許木語塞，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就當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阿木，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了她吧？你和她可沒相處過幾次，零零那丫頭還在三中呢。”陳星倫有些慌了，想起那個愛笑愛賣萌的女孩，他根本不忍心去相信這是真的。

“你想多了，只是我答應楚芩要幫她補習。這也是班主任的意思，等她學習成績上來了，不拖班級後腿了，就沒我的事了。再說，我和零零還沒確定關系呢。”

許木也想起了蘇零零，嘴角不自覺掛上笑容，對陳星倫的話不置可否。

蘇零零和許木是青梅竹馬，而陳星倫和許木是初中認識的，一起升到高中的鐵哥們。

“行，你是老大，我不去找她麻煩！”陳星倫這才放下心來，攤攤手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許木輕笑，“行了，進教室，老師來了。”

陳星倫瞥了一眼樓梯方向的身影，點點頭攬著許木的肩膀進了教室。

這節課是物理課，奈何物理老師在講臺上講得如何天花亂墜，底下互動的聲音寥寥無幾。

楚芩閉著眼趴在課桌上，一陣風從窗外擠進來，夾雜著一股濃濃的桂花香。

桂香十裏，其意深濃。楚芩睡不著了，精神難得亢奮起來。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門口位置的許木，見他認真在聽課，只好收回目光。

黃繼廣一邊抄寫黑板上的筆記，一邊計算著老師讓做的題。黑板被擦的很快，黃繼廣有些手忙腳亂。

楚芩想了想，拿過對方的筆記本，替他把黑板上的筆記快速抄了下來。

黃繼廣驚訝地看著她，手裏的筆都停下來了，“你……”

“我無聊。”楚芩懶得多說話，把本子扔給他又趴了回去。

“……”黃繼廣抿了抿唇，看向楚芩的眼神很感激。

楚芩的字很清秀，很工整，一筆一劃都極為細致。

這天下了課，楚芩刻意拖延時間，沒有走得那麽早。她以為許木應該會在課後替她輔導功課，但她多想了，許木一下課就看不見了人影。

楚芩呆楞楞地坐在許木的位置上，頭低得很低，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陳星倫走到一樓想起一些事，回到教室就看到楚芩一個人坐在空空如也的教室裏。

“今天零零來找阿木，阿木不能留下來幫你補習了。他讓我轉告你。”陳星倫看著她那副發呆的模樣，難得沒有針對她的心思。

說完，他把書包往肩上一甩，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教室。

楚芩站起來，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好自己的書包，背著書包下了樓。

“喲，不等了？”陳星倫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楚芩落後自己一段距離也走了出來。

“零零是誰？”楚芩快步跟上他。

“她叫蘇零零，是阿木的青梅竹馬。”陳星倫笑了笑，解釋了一聲。

楚芩點點頭，低著頭不說話了。

陳星倫瞥了她的頭頂一眼，“你能不能別每天一副陰沈沈的樣子？看著怪煩人的！也就阿木脾氣好，不然你那麽對他，北市一中還有你混的地方？”

“嗯。”楚芩低低應了一聲。

陳星倫氣結，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靜默地走著，沒過多久，一群男生圍了上來。

楚芩擡頭看向走過來的男生，認出了領頭的是秦雲，還有那個拎奶茶的寸頭男生。

“楚芩，終於等到你了。”秦雲徑直走到楚芩面前，盯著楚芩的目光很直接。

有風吹過樹幹枝葉間，帶起一陣颯颯響聲。桂花香伴隨風被帶進每個人的鼻息間，一下子所有人都安靜了。

楚芩眨了眨眼，“等我幹什麽？”

“做我女朋友。”秦雲很自信，雖然楚芩說過討厭他的話，但他有自信讓她答應自己。

“……”楚芩皺眉，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寸頭哈哈大笑，拍著秦雲的肩膀，“老大，這丫頭該不會不明白女朋友是什麽吧？”

“一邊兒去！”秦雲瞪了寸頭一眼，揮開他的手。

他看向楚芩，皺著眉，“你答不答應？”

楚芩搖搖頭，不說話。秦雲似乎惱了，焦躁地捏住楚芩的臉，逼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不行嗎？”

陳星倫一開始看得驚訝不已，可現在看秦雲竟然激動起來，不滿地出聲，“秦雲，人家不願意你還想強逼？嘿，真不明白現在的高三越來越不行了。”

“你管得著嗎？別以為高二有許木和宋止罩著，高三就不敢動你們！”寸頭語氣犀利，毫不讓步。

陳星倫是個火爆脾氣，這下被刺激得火氣上湧，氣勢洶洶地沖到寸頭面前，扯大嗓子大罵，“操你媽！你算個什麽雞巴玩意兒？沒有秦雲你算個什麽？高三籃球隊連續輸給我們三次，早就廢了！”

“你他媽就以為自己是個雞巴？有本事用拳頭說話！”寸頭不甘示弱，紅著眼睛與陳星倫撞在一起。

眼看著兩人有開打的架勢，秦雲不耐煩地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

“楚芩，你到底答不答應？”秦雲松開楚芩，朝身後的人打了個響指。

十幾個男生紛紛從身後拿出一束束紅玫瑰，站成愛心的形狀。

路邊陸陸續續有走得慢的學生看到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看著這一幕。

“好浪漫啊。這女生是誰啊？”

“好像是高二二班的楚芩，那副畫就是她畫的。”

“那是秦學長嗎？秦學長竟然向她告白？這不是真的吧？”

……

“楚芩，做我女朋友吧！”秦雲從懷裏拿出一束玫瑰花，十分紳士地把玫瑰花遞給楚芩。

楚芩楞楞地看著這一幕，有些回不過神來。

“你為什麽喜歡我？”

“因為你很特別。雖然我以前做過讓你討厭的事，但我會努力變得更好。”秦雲信誓旦旦地說，眼裏的自信閃耀過頭。

楚芩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什麽，她接過秦雲手裏的玫瑰花，在秦雲期待的眼神裏，把玫瑰花捏的粉碎。

秦雲震驚地看著她，聲音微怒，“你這是幹什麽？”

“哈，這下子就露出本性了？秦雲，裝個好學長就裝好點，別被刺激一下就露出本性了！”陳星倫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幕，饒是他見過楚芩的惡劣，也沒想到楚芩會在這個時候給秦雲難堪。

楚芩不知道是真的缺心眼，還是故意做出這些得罪人的事。

“你閉嘴！”秦雲怒不可遏。

從高一到高三，秦雲就一直是年級老大。喝酒抽煙，打架逃課什麽沒幹過？憑借著他帥氣的長相，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勤快，可從來沒有一個女生會拒絕他。

楚芩長得不是他那些女朋友裏最好看的，身材也不是最好的，但楚芩身上那股沈默倔強，又有些我行我素的氣質讓他第一次心動。

所以，他想得到這個獨特的女孩，哪怕對方在不久前還說過討厭他的話。

看著眼前依舊沈默，眼神帶著戲謔的楚芩，秦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怒氣，笑著說，“這一次你不答應沒關系，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的。”

“我們走。”秦雲撿起被楚芩扔在地上的玫瑰花，帶著身後的男生轉身離開。

陳星倫靠著一棵樹的樹幹，目送他們離去，吹著口哨表現出十足的嘲笑。寸頭回頭瞪了他兩眼，不甘地踢了路邊的垃圾桶一腳。

秦雲他們一走，圍觀的人也散了。程圓站在人群裏，咬牙切齒地看著這一幕。

她長得漂亮，是班裏僅次於班花的人，也是秦雲的前任女友。

她喜歡秦雲，卻還是被對方甩了。而被楚芩打的那一天，恰好是秦雲甩了她的那一天，理由很簡單，他玩膩了。

現在看到這一幕，她徹底明白了秦雲甩了她的真正原因了。

楚芩看了陳星倫一眼，“你不走？”

“你怎麽認識他的？”陳星倫好奇，一向低調孤僻的楚芩，是怎麽入了秦雲的眼的？他對秦雲知根知底，也知道對方喜歡什麽類型的。

可現在秦雲對楚芩有了想法，嗯……看來是他誤會阿木了。

許木不可能不知道秦雲喜歡楚芩！

“他請我喝過奶茶。”

楚芩擡起白皙尖瘦的下巴，仰頭看向頭頂的樹葉。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斑斑駁駁的光點灑在她的臉上，平白多了一絲脆弱。

陳星倫嗤之以鼻，“那你怎麽不答應他？”

“奶奶說，真正的喜歡是我欺負他，他會容忍我。他生氣了，不是喜歡。”

楚芩邊走邊說，聲音認真而嚴肅。

“噗哈哈哈……芹菜，不知道你是真的單純，還是缺心眼。”陳星倫噗嗤一聲大笑起來。

楚芩回頭看著他，咧開嘴笑，“你呢？”

陳星倫一怔，“我怎麽了？”

“你怎麽想？難道我的想法不對嗎？”

“切，我幹嘛要和你說這些？”陳星倫兇神惡煞地瞪了她一眼，氣勢洶洶地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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