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容女子的事情直到皇後生辰宴前夕依舊沒有絲毫線索，至於香料鋪與顧吟春那邊雖有所獲，但卻沒有任何突破性的進展。

經過香料鋪老板曾經工作的藥房和香料老板自己的口供證實，大約是在五年前，一名滿臉泥巴的小女孩曾帶著一名受了重傷的毀容女子一同出現在藥房的後門，還是只是藥房學徒的香料老板見她們兩人十分可憐就出錢給毀容的女子治療。

根據香料鋪老板的回憶，那個毀容的女子年紀大約在二十四五歲，身型纖細，膚質白嫩，用他的話說一看就是千金小姐。至於那名小女孩，香料鋪老板只記得她是個說官話的女孩，臉上臟兮兮的，眼神蠻滲人。

毀容女子在藥房呆了半個月，之後跟著小女孩一同消失。接著兩個月之後，一個老婆婆找上了香料鋪老板，說毀容女子是她女兒，為了感謝香料鋪老板願意把祖傳的香料秘方贈予他，並資助他兩百兩銀錢開店。

於是，香料店就這樣開起來了，而據那個老婆婆說毀容女子回家不久之後就去世了，她獨自一人只想在女兒曾經待過的地方生活，所以每隔幾日便會出現在香料鋪門前坐一坐。

顧吟春那邊，從當鋪查到五年前她曾典當了兩件首飾，一件是她自己的珍珠頭飾，典當了八十五兩；一件是她姨娘的翡翠頭面，典當了三百兩。

顧吟春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小女孩，而那個老婆婆也正是那個毀容女子的偽裝。但老婆婆行事太謹慎，街坊鄰居只知道她是一個獨居且常年生病的老婆婆，其他事情一無所知。

雲澈那邊的人檢查了毀容女子院子殘留的藥渣，卻是各種藥效混雜在一起，根本無法辨認出毀容女子是在制作什麽湯藥。

“唉。”頌秋嘆了一口氣，心中的煩躁無處宣洩，她索性丟開手中的毛筆，取下燈罩，把剛下寫的宣紙點燃。看著火焰一寸一寸吞噬掉宣紙，頌秋躁動的情緒慢慢得到了平覆。

“玉煙。”頌秋提高聲音朝外喚道。

“嘎吱”一聲，玉煙從外走了進來，見書桌旁的銅盆裏添了新的灰燼，心中了然，默默走過去端起銅盆準備拿到院子裏掩埋。

“等等。”頌秋叫住玉煙，“顧吟春那邊最近可有什麽動靜？”

玉煙如今已經得了顧吟春的信任，顧吟春為了改變玉煙被頌秋厭棄的局面，設計讓玉煙救了頌秋一次，玉煙再度恢覆了曾經的大丫鬟的待遇。

“回稟小姐，二小姐最近正頭疼與她院中丫鬟之間的爭鬥。”玉煙面上露出一絲對玉琴的擔憂，玉琴現在可以說是顧吟春院中丫鬟裏的第一人，不僅玉荷、奶娘看她不順眼，就連其他丫鬟也都視她為敵。

頌秋感慨，“糊塗人做糊塗事。”

丞相府之所以大批量的更換府中的丫鬟小廝，是因為顧玄明懷疑府中人員有問題，這個時候替換進來的人裏肯定有顧玄明的人存在。雲渺卻沒看清這個事實，利用這個機會把自己的人換了進來，這樣一來顧吟春院中能不熱鬧嗎？

“皇後娘娘生辰宴就要開始了，你行事要謹慎，平王也該回來了。”頌秋囑咐，“平王不是顧吟春，他是不會讓你有機會重回顧吟春身邊。”

玉煙當初的事情雖說是平王算計的結果，可畢竟已經失了名聲，若非玉煙現在跟著的人是頌秋，她早被人找理由打發走了。平王又怎會允許玉煙這樣的汙點留在顧吟春身邊。

玉煙心頭一凜，端著銅盆的手微微用力，低著說道：“奴婢得行。”

頌秋掃了她一眼，卻沒在說什麽，有些事情旁人說得再多也沒用，只能靠自己想通。

“小姐。”張大娘的聲音從外傳進來，頌秋朝玉煙示意，玉煙端著銅盆離去，張大娘一臉喜色地捧著一籃子五顏六色的花進來。

頌秋詫異，“這是淑雅公主送過來的？”

雲澈離開之後，頌秋與淑雅倒是再沒見過面，不過淑雅隔三差五會遣宮女給她送些東西，都是些小玩意，可就是這些小玩意反而讓人看出了淑雅對她看重，甚至被某些人認為這些舉動是皇後對她的示好。

“是的，送過來的宮女說這是淑雅公主逛禦花園的時候，見路邊的話開得不錯就采了一些特意送予小姐。”張大娘笑得眉不見眼，把那籃子花放在頌秋手邊。

頌秋心頭一動，手指微微撫過籃子裏猶自帶著露水的嬌嫩花朵——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雲澈要回來了。

張大娘見頌秋失神，以為這花中有什麽她不知道隱喻，忙問道：“小姐，難不成是這話有什麽問題？”

頌秋搖頭，“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這花，奶娘你看著辦。”

張大娘松了一口氣，喜悅的神情再次爬上她的臉頰，語氣驕傲地說道：“別看有些人以前多風光，能得到淑雅公主的送花的，小姐是獨一份，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比的。”

頌秋無奈，張大娘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但凡淑雅有送東西過來，都要在口頭上與顧吟春比較一番，非得把顧吟春貶得一無是處才甘休。

“小姐，奴婢把這花……”

“噠噠。”頌秋耳朵微微一動，目光掃了一眼緊閉的窗戶，出言打斷了張大娘的話，“奶娘你拿下去看著辦，我素來不賴煩這個。”

張大娘一臉那你沒辦法的表情，喜滋滋地捧著花籃出去了。房門剛被關上，頌秋就走到窗戶前，打開鎖扣，輕輕推開窗戶。

“咕咕。”一只灰白色的鴿子跳到頌秋手臂上，歪著頭，用那雙綠豆大小的眼睛盯著頌秋看。

頌秋倒是被這只突然出現，又不怕人的鴿子嚇了一跳，她關上窗戶，伸出去取鴿子腳上綁著的信，卻不想鴿子跳著躲開了。頌秋再伸手，鴿子再跳，如此循環三次，頌秋算是看出了，這鴿子是存心在逗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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