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順遂……”傅九朝失神，“她當初也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明明是該活得肆意飛揚的人，卻偏偏生得那麽心軟……”

頌秋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詫異地看著傅九朝，顧滿再如何也無法與心軟這兩個字相連，就算外界傳言是有誇大成分，但她確實手染鮮血，因她一個命令而死的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傅九朝察覺了頌秋的視線，“為何這樣看我？”

“傅東家那位故人可知道傅東家是這般想她的？”頌秋問。

傅九朝一楞，隨即笑著搖搖頭，“她若是知道了，定會認為我腦子燒壞了。顧小姐也只是這樣認為？”

頌秋點頭，“若是傅東家的故人是我所認為的那位的話。”

“她啊……”傅九朝感慨，低垂的眼眸裏泛著如水般溫柔，如同霞光染紅了空蕩的天空，融化了黑暗的冷峻，“她是個傻子。”

頌秋直覺不能再讓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她轉移的話題，“傅東家，可知北贏現在如何？”

傅九朝眼中精光一閃，再度恢覆淡然的模樣，“顧小姐，對北贏的事情非常關心。”

頌秋坦蕩的承認，“沒錯，我對北贏的事情卻是關心，尤其是她去世之後的事情，那位是不是真的如同傅東家所認為的那樣。”

傅九朝想起頌秋上次失控的表現，對頌秋關心顧滿與於錚之間的關系很是不解，“據在下所知，顧小姐與在下的故人應該從未認識，即便顧小姐對她推崇備至，但關註的地方是否錯了。”

顧吟春見兩人把她視作無物般的交談，雖對於他們交談中的內容不甚了了，也對頌秋疑惑多多，但這個無視她的狀況她接受不了，插話道：“東家，姐姐向來喜歡關註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東家只當成是戲言便可，請勿深究。”

傅九朝卻連餘光都沒有施舍給顧吟春，目光直直看向頌秋，等候著她的答案。頌秋擡手扶了扶頭上的鳳簪，“她與那位就好比我與殿下，殿下對我拳拳之心，若有朝一日我舍棄了殿下，殿下會如何？”

“不，你不是她，他也不是太子殿下。”傅九朝斷然否決，瞇眼看著頌秋發髻上閃耀著七彩光芒的鳳簪，“這鳳簪可是太子妃的信物，顧小姐身上定有值得太子殿下這般做的地方。”

傅九朝給雲澈挖了個坑，他在暗示頌秋，雲澈會喜歡她是因為她身上有雲澈想過的，若是沒有了，雲澈就會離開。

頌秋嘴角微僵，眼神連連閃爍，似乎受到了傅九朝這番話的影響，實則心中卻不以為熱，她與雲澈一開始就是合作關系，利益互惠而已，無論是她或者雲澈任何一方沒有籌碼了，這場游戲也就結束了。

頌秋故作不滿地板起臉，雙眼帶有敵意地看向傅九朝，“傅東家這話未免過於武斷了。”

再像又如何，她終究不是她。傅九朝升起一絲失落，同時也覺得理所當然，顧滿已死，頌秋也只是一個養在閨閣之中的女子，“為何顧小姐總是不相信？難道顧小姐對於那位也甚是推崇？”

傅九朝目光灼灼地盯著頌秋，只要頌秋敢回答“是”，他會立刻甩袖離去。頌秋心中覺得好笑，傅九朝這脾氣還是這般，她垂下眼眸，臉上神色裏溢出無言地悲戚，“若真如傅東家所猜測的那般，她就太可憐了。”

傅九朝如遭受了重擊一般，眼角齜開，整個人楞在了那裏，“……她可憐？”

“嗯。”頌秋點頭，眼睛直視傅九朝的雙眼，那坦誠的目光讓傅九朝下意識閃躲，“所以我才說她是個傻子，連她護著的人是什麽樣都看不清。”

“可有證據？”頌秋不信，即使雲澈與傅九朝都說於錚是害死她的兇手，但是只要一日她沒有看到證據，她就不會相信。

傅九朝不是沒有找過證據，只是所有的線索都斷了，痕跡也被摸得很幹凈，“哪有那麽容易，他即使再不堪也是一國……他還是她教出來的，怎會輕易讓我找到證據。”

“那就是說，這只是傅東家的猜測，若是錯了呢？”頌秋反問，“傅東家此行做的事情，若是錯的呢？百年之後，傅東家如何去面對她？”

傅九朝皺眉，眉宇間的夾渣了些許煩躁，“顧小姐是來阻止我的？”

“不是。”即便頌秋想阻止，她也是有心無力，她如今只是頌秋，影響不了傅九朝的決定，“傅東家，我只知道那位是她護著的人，她做了那麽多的事，若是有人利用傅東家……請傅東家做決定前三思而後行。”

傅九朝用手按胸膛，那衣衫裏是顧滿寫給他的最後書信，正如頌秋所言，顧滿做了那麽事情都是為了於錚，為了北贏的江山，若是他……傅九朝搖頭，“顧小姐身在東魏，對北贏的事情並不了解才生出這樣的想法。”

頌秋見傅九朝一意孤行，心中無奈，但也不願放棄，索性換了委婉的方式，曲線救國：“傅東家說他兩人與我與殿下不同，勞煩傅東家為何解惑。”

“姐姐怎能把太子殿下與北贏人作對比！”顧吟春神情憤慨，“即便太子殿下寵愛姐姐，姐姐也該知禮明德，姐姐可是忘記自己是東魏人了！”

頌秋瞥了顧吟春一眼，對於顧吟春這種時不時找存在感的方式，頌秋只覺得可笑。這裏是東魏，她現在也是東魏人，可是傅九朝前一刻才承認自己的北贏人，顧吟春這番話可討不了好。

果然，傅九朝目光銳利地射向顧吟春，顧吟春不由得後背一緊，才反應過來她剛剛說了什麽，連忙解釋道：“東家不要誤會，我只是……”顧吟春想不出托詞，幹脆屈膝賠禮，“東家見諒，我畢竟是東魏人。”

“顧二小姐的意思，在下明白。東魏與北贏之間向來不和。”

顧吟春面色一變，東魏與北贏雖然偶有紛爭，但百年來一直相安無事，若是這話被人聽見了……顧吟春求救般的看向頌秋，眼中意思再清楚不過，她與頌秋可都是丞相府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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