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迷去找常雨的時候，小姑娘也提出了想要人頭祭拜族人的要求，然而，伊爾迷沒有同意，而是靈機一動，自以為很嚴肅地對常雨說，“不行，有其他人想要他們的人頭，支付了我雙倍的報酬。”

小姑娘腦子一熱，完全忘了自己沒有那麽多錢就迫不及待地說，“我出三倍！”

很好！

伊爾迷很滿意常雨的識趣，不過下一刻他就不怎麽高興了。

“我、我沒有那麽多銀子，能不能先欠著？”不處在覆仇狀態的常雨還是個軟萌的小姑娘，腦子涼度下來後她頓時有些臉紅，吭吭哧哧地說，“不過我真的會努力賺錢的。”

常雨發現對方詭異地沒有說話，小心地低頭看過去，黑漆漆的瞳孔閃著幽光，嚇得常雨差點驚叫出來。

沒錯，賞金獵人揍敵客是個矮砸。

“我會收利息的。”

“我明白，我會努力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常雨直覺自己此時是不能反駁的，否則可能會出大事，很大很大的那種大事＝－＝

伊爾迷於是就滿意了，他覺得，他們家負責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的人終於找到了，滿意地拿著剩下的報酬走人了，留下常雨對著四顆血淋淋的人頭。

此時，因為聽到常雨這個名字連夜趕過來的蒙放終於到了，然後知道真相的他就“……”

說好的，懲奸除惡，為民除害，的大俠呢？

伊爾迷回到家的時候盧方幾個都睡了，穆歸還沒有回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頭突然沒了，說不定今晚都不可能回得來了，伊爾迷也沒有在意，更不會在意在他回來後站在門口的錦毛，翻身上床抱著被子就睡了。

他現在已經知道這四個人不可能像是三毛一樣了，不過把他們訓練成揍敵客家的管家倒是不錯，而這兄弟五個中，最小的錦毛最聰明。

穆歸是第二天下午回來的。

應明死亡，他本來是不想管的，直接回家多好，奈何旁邊還有個包拯和公孫策，而且後來還不止發現應明死了，陽啟山也和應明院士一樣，變成了沒有頭的屍體，這讓天鴻書院第二天一整天都人心惶惶的。

好不容易大仇得報的蒙放並不開心。

付了兩份的錢就算了，最後還欠下那麽多，利息還堪比印子錢，但就算再不開心，他也不會遷怒妹妹常雨。

原本他想帶著四顆人頭回侉依族族地祭拜族人的，但是天鴻書院出了那麽大事情，他現在離開也擔心會引人註意，就放任常雨回去了。

“昭昭，你為什麽當著包拯和公孫策的面殺掉應明？我以為你不想因此引人註目的。”穆歸真的就只是一時好奇而已，就是伊爾迷不說，他也不會追問下去，因為沒必要。

伊爾迷睜著大大的貓眼看著穆歸，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我原本以為他們是潛在客戶，然而，他們浪費了我不少時間。”

所以我確實是故意的。

穆歸黑線。

對穆歸這個嬌弱的哥哥，伊爾迷也挺沒有辦法的，他一開始想要訓練穆歸，奈何身體素質實在跟不上，再訓練也就那樣，甚至還不如盧方他們幾個，既然這樣，伊爾迷做任務的時候就不得不註意點了——萬一，被人找到了他這位大哥這裏，那這位大哥還真逃不掉。

怎麽說，也是同他一樣的好哥哥，盡管因為人蠢，不會做個好哥哥。

“昭昭，今年我會提前下場，到時候我們就離開廬州城吧？”

“可以，不過為了方便收債，到時候可能要帶上我的欠債人。”伊爾迷壓根沒準備給常雨還完債的機會，除非找到下一個接替展家兄弟家務的人。

包拯是個天才。

雖然伊爾迷是當著他們的面殺掉應明的，但包拯並沒有看到他，更沒有看到應明到底是怎麽死的，而伊爾迷的殺人方法怎麽都超脫了這個時代的人該有的理解，但就憑這麽點信息，包拯居然就差點查到伊爾迷身上，後來還是因為不可思議排除了這個可能。

包拯得到的信息有幾個，一個是這段時間和應明一樣死亡方法的三個人，他們四個是熟人，另一個就是侉依族的事情，至於兇手到底是誰……抱歉，他也做不到啊。

包拯從來都堅信謎題總會解開的，他也喜歡這個過程，所以知道所有答案，但就是不知道兇手，對他而言實在難受。

有句話說得好，排除所有可能的答案，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可能，也只能是真相。

所以傳言應明和陽啟山的死是侉依族冤魂索命的半個月後，包拯敲響小院的門。

“展俊，我聽說，近兩年，出了個很有名的賞金獵人揍敵客，他所接的殺人委托，針對的全部是那些該死的人，你知道嗎？”包拯一邊說一邊觀察穆歸的表情，但他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穆歸不得不讚一句不愧是包拯，查到伊爾迷的身份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連蒙放和常雨這兩個雇主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可包拯卻猜到了。

“展俊，你知道你弟弟，展昭在做些什麽嗎？”包拯聲音有些艱澀，他想不到啊，展昭那麽小的一個小孩子居然會是聲名大噪的賞金獵人。

穆歸彎起嘴角笑了笑，點頭，“我知道，從昭昭接第一筆委托時我就知道。”

“……這是死罪。”

“黑子，我問你，你既然能找到這裏，想必對揍敵客知道的也不少了，那麽你覺得，他六歲我就能放心讓他前往遼國殺人，他的實力有多少？這個世界又有多少人能攔住他？”穆歸揶揄地問，下一刻果然看到包拯跳腳了。

“不要叫我黑子！叫我包拯！”包拯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少年，炸毛完了才反應過來。

他說的並沒有錯。

從他查到的蛛絲馬跡，沒有人能攔住展昭。

真可怕是不是？

“好吧，黑子。”哎呀，逗千古名人的感覺還不錯，穆歸一臉無奈地妥協，“昭昭殺的都是該死之人，你承認吧？既然沒人能給苦主找回公道，那就只能用另一種辦法了，你說是不是？至少，昭昭一開始可是準備只要是委托都接的，無論好壞。”

只要是委托都接，無論好壞，包拯光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我始終相信上天自有公道。”

“是，上天自有公道，所以你哥哥不孝親母，不悌幼弟，依舊過得比你們母子好，這是上天自有公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沒錯，但真的被治罪的天子有幾個？他們都沒有錯嗎。”為了展俊這位弟弟，穆歸只能開忽悠了。

“秦始皇焚書坑儒是不是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使得原本燦爛的百家文化不覆當年精彩絢爛是不是罪？這些不是罪，那麽，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門之變是不是罪？你告訴我，誰治了他們的罪？”

包拯被穆歸問得啞口無言，他現在也只是個不是黑就是白的少年，穆歸問的這些，他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陽院士和應明院士是我們尊敬的夫子不錯，但他們沒罪嗎？你查到的不是早就知道了，蒙放和常雨不該報仇嗎？還是說你覺得他們該報仇，但應該親自報？常雨還小，蒙放也只是個先生，他們去報仇會不會死在陽啟山他們手上？我的昭昭，不過是做了那把裁決的刀。”

所以一切不是昭昭的錯。

包拯腦子有點亂，所以他沒有反問穆歸展昭有沒有資格做那把裁決的刀，但穆歸怎麽可能等他反應過來再問？

“昭昭擁有讓鬼怪都後退的實力，他有資格做那把裁決的刀，既然有太多人有深仇大恨不得報，讓昭昭來不好嗎？”

不是不好，但為什麽他覺得哪裏不對呢？

穆歸最後決定再恐嚇對方一把。

“而且你看，以昭昭的實力，他現在做的還不算傷天害理，有沒有想過，當他被推到所有人對立面，判他有罪，會發生什麽？”

包拯敗退，他直覺那樣場景過於駭人，而將來也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為什麽這個世界會有展昭那麽可怕的小孩啊。

目送包拯步伐趔趄地離開展家，穆歸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潤潤喉，滿意地彈了彈衣袖。

搞定！

一直站在旁邊圍觀了整個過程的白玉堂幾乎給跪了。

那是正直不畏強權的包大人啊，臥槽展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忽悠的是誰？

穆歸沒想到，包拯回去的第二天，十五歲的常雨姑娘就紅著臉敲開了門，“展大哥你好，我、我是來收拾院子的。”

昨晚伊爾迷知道包拯查到了自己的身份，就問穆歸要不要幹掉他，最後穆歸保證自己已經解決了他，不會危害到展家他才放過了一馬，不過既然包拯已經知道了，他也就不介意通知常雨自己的身份，然後讓對方來展家還債了。

常雨一開始覺得不可思議，想不到揍敵客居然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但一個月後，曾經靦腆害羞的小姑娘就變成了經常死魚眼的女壯士。

最後包拯還是沒把自己查到的東西告訴衙門的人，這件靈異事件就這麽過去了，唯一的後遺癥就是包拯經常往展家跑，妄圖把伊爾迷掰回成正直向上的好孩子。

對此穆歸只能說，你高興就好，我就看著，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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