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峰演武堂附近的小樹林裏，莫空鏡向金元寶說了很多很多。

從莫家禁地到莫家上任家主莫雨的遺書，從上古偃國巔峰盛世到滅頂之災，從上古末期再到修仙界初期，正如元寶所說，一切結果，必有其因。

一個時代的終結必將迎來另一個時代的崛起。

通過莫空鏡的敘述，仿佛能看到一副副鮮活畫面演變成史書。

巔峰時期的偃國、莫家、天山曾被並譽為九州之巔。

偃國的毀滅對上古時期的九州而言是一件連想象都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不管是人、神、仙，誰都無法想象強如操縱世間萬物為己用的偃師到底是被誰滅國乃至滅族的！

緊接著，莫家，一個僅僅以凡人之軀便能屠魔誅仙的千古世家也隨之隕落。

唯有持有上古神族血脈的天山得以自保，千年根基毀於一旦，山主晴空真人三百年不曾出關。

——那天，孤傲乖張，不可一世的巔峰之國迎來了滅頂之災。

不管世人如何猜測，就算想破頭皮也定是猜想不出操控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僅一人，滅一國。

——魔尊覆始！

————

“大人，他們來了。”

亙古不變的千年古堡中，一位青年擡首看了一眼面前的妙曼少女，隨後漫不經心地移開。

漆黑如墨的長發散在椅後，濃密的劉海將左眼完全遮蓋，右手毫無意識地在扶手上敲著拍子，沈寂許久後才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窗外是北冥一望無際的疆土，鵝毛大雪紛飛，地上積雪豈止三尺之深。

從很久以前，這場雪就沒有停過。

北冥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便是集合了世間所有惡劣環境之地，飛沙，暴雪，荒蕪。

也難怪從上古時期開始，北冥魔族就一直想要踏入九州富饒之地了。

偃國最後一任王也是偃國歷代王族任期最短的一任，上位才三天，偃國就滅國了。

偃王——帝翼。

舉國皆滅，按理說是王族是不可能獨活的。

然帝翼的母族一脈乃最正統的上古神族血脈，傾整族之力終於庇護帝翼神魂不滅。

那場滅頂之災，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幼女和被全國寄予厚望的偃國最後一任王——帝翼。

在神魂消散之前，已獨自在九州漂泊幾百年之久的帝翼終於找到了一具可以容納他強大神魂的龍族幼童的屍首。

唯一令人不滿之處便是——這是一具女屍。

“大人，人被他們帶走了，不派魔兵去追嗎？”

“不用。來者是誰？”

“天山首席弟子靈虛子還有……莫家家主莫空鏡。”

“這樣……就很好。”

帝翼站起身，正欲離開之際卻見早年被風雪籠罩的古堡竟然迎來了罕見的晴天，陽光突破層層濃霧傾斜而下，真是久違的溫暖。

魔族計劃了整整十年之久的侵略戰被他和仙澤聯手擊破，預想之中的戰場也被轉移到了北冥魔族之地。合九州修士之力，即使不能將北冥魔族盡數殲滅，也能動其根本，令其百年之內不得妄動。

這就是他迄今為止所犯下的彌天大罪換來的百年安寧。

而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覆始老兒，我偃國上下五百萬子民的命，你該如何償還？

那天，寧可沁親眼目睹他們的王披上久違的龍袍，手提長劍，目光如炬，踏上屠魔遠征。

她淚流滿面地看向默默承擔一切的王上，“您此行若一去不歸……”

帝翼擡首眺望遠方：“若我一去不歸，他日覆國，你為王。”

——

靈虛子和莫空鏡深入北冥之後終於如願以償帶回金元寶，只是歸途並未像預想中的那樣順利。

越來越多的魔兵聚攏在身後緊追不舍，最後，甚至演變成了被九幽魔侯追殺的絕境！

莫心月、不，應該說帝翼這一招釜底抽薪，將想要背地裏下刀的北冥妖魔反打了個措手不及。

沒有魔知道，一直以來只會龜縮在盤古結界中的凡人為何此次會主動挑起戰爭，甚至大舉進攻北冥。

而這場戰爭的導/火/索，僅僅只是因為一個凡人。

仙澤作為三軍首領分身乏術，只得將營救行動交與我軍修為最高深莫測的二人，而靈虛子和莫空鏡也不負所托，斬妖魔、屠鬼怪，不僅將深陷北冥的金元寶從古堡救出，甚至還在三位九幽魔侯的追殺下逃出生天。

而代價便是，在面對北冥三位魔侯緊追不放的絕境中，向來玩世不恭的道長懶洋洋地灌了口酒，對她說：

“帶他走。”

莫空鏡帶回了金元寶，卻沒能帶回靈虛子。

天山發出陣陣悲鳴，三千弟子肝腸寸斷，痛不欲生，發下勢滅北冥的誓言！

第一時間趕往的陸芊芊怔怔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喉頭苦澀，眼眶幹巴巴的，最愛哭的她在這一刻卻根本流不出眼淚來。

“對不起……我沒能將靈虛子帶回來，只帶回了掌櫃……的遺體。” 說完這句，傷痕累累的莫空鏡終於倒了下來。

他熬過了北冥的風沙，北冥的暴雪，北冥的荒蕪，卻始終還是沒能戰勝蠱毒。

【我一直在等這一天，我總在想我們為何會落得如此結局】

【後來我發現，既然改變不了結局，那至少也要改變你】

【主人……再見，大概再也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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