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是聖恩露斯的公主。估計我已經把她砍了吧。”

藍白的房間明亮。躺在床上的水藍色頭發少年表情平淡的說出了無比恐怖的話。

“……莉莉婭其實也只是好心而已。”坐在阿諾德床邊的我嘴角抽了抽。在仔細的將勺裏的粥吹涼後, 遞到了他的嘴邊, “嘛雖然有些笨拙——好吧。我承認你辛苦了, 阿諾德。”

冰色的眼眸偏轉。靠在枕頭上的阿諾德沒有說話，只是張開嘴, 安靜的喝下了我餵給他的粥。

試煉內的時間和外面不是同步的，準確來說裏面就沒有時間的概念。有的只是一個個戰場和永無止境的戰鬥。

雖然沒有親身體驗過，但光是想想就知道並不容易。聽治療阿諾德的醫生說那時的他渾身是血。利器的割痕和烈火的焦痕遍布，在他千瘡百孔的身體上甚至還覆著一層薄卻溫度極低的冰霜。

那身被我誇讚品味極佳的騎士服自然也完全報廢。索裏姐妹正在加班加點的制作新的。更糟糕的是阿諾德的意識陷入了深度昏迷, 這就意味著即使能把身體上的傷治好，他也不一定能蘇醒。

然而他第二天就醒了。醒來後還讓看護的女仆給自己倒了杯水，意識可謂是相當清晰。堪稱魔導醫學史上的一大奇跡。

但我和姐姐卻不約而同的感慨道——人造人就是耐操啊。

姐姐在回到城堡後來看了阿諾德一眼。水藍色頭發的少年除了不能動彈外沒有一點問題，比那時候昏迷了整整一個禮拜的自己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秘境的目的是為了使人變強，而不是為了置人於死地。雖然目前為止所有的圓桌騎士都能成功的攻略它, 但在出來後恢覆的最快的, 卻是阿諾德。

在擁有卓越的才能的同時，他還擁有著遠超人類的身體。

這是後天的努力和經驗永遠無法彌補的“神的饋贈”。阿諾德超越圓桌騎士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但這時間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個月能彌補的。”

金色的卷發高高的束起，猶如駿馬的馬鬃一般。穿著騎士服的姐姐面色冷硬，睨著床上的阿諾德聲音低沈的說道，“幾年, 幾十年。甚至還需要契機。秘境裏的試煉說到底也只是幾百年前流傳下來的老物。想要真正變強的話, 還是需要和高手的實戰。”

也就是說想要戰勝艾斯，還差得遠呢。

雖然“天賦與才能”是光靠努力無法超越的。但在差距絕對的經驗和努力前, 天賦和才能也是同樣。

“我還想再進試煉。”

清冷的聲音喚回了我的註意力。端著碗的我擡起頭, 看向床上的少年。

帶著海水氣息的風穿過巨大的落地窗, 緩緩吹動著他水藍色的發絲和翻起的襯衫衣領。那雙註視著我的冰色眼眸依舊很平靜，就和他的聲音一樣，“有幾個想法想實踐看看。”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阿諾德在除了“魔導”外的地方燃起了鬥志。

如果說學習魔導的初衷是因為赫倫奧茲的話。那想變強的原因，是因為我嗎。

“我支持你。大膽的去吧！”

死了N次的少女心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光。我用空著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下豪言壯語，“就算你出來之後傷得半身不遂我也會端X端X的伺候你的。不會讓莉莉婭靠近你一米之內的。放心！”

“聽上去很惡心。”

“比起惡心給我感動啊！”

“但是。大皇女殿下說開啟試煉需要大量的魔核做能源。”

明明望著我的冰色眼眸依舊幹凈而純粹。但一股強烈的不詳卻順著我的脊背一路而上。

某·殺天良的騎士語氣平靜，“所以要我付‘門票錢’。”

我差點把手邊的碗扣在他的水母腦袋上。

“阿諾德。教給你一個來錢快的方法。”漆黑的死魚眼深邃，我對著阿諾德面無表情的說道，“去討好莉莉婭吧。讓她去偷拿老爸的錢。”

冰色的騎士點了點頭，“您說的對。”

“說的對個鬼啦！不要那麽快就放棄成年人的尊嚴啊！”

恨子不成鋼（？）的我臉色黑到發紫。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曲起手指就往他的額頭上敲去。

然而我的手卻被握住了。

骨節分明，纖白的幾乎透明的手溫度卻比人類更低。阿諾德握著我的手腕的力道很輕，即使是我也能輕松的掙開，說不定還能乘勝追擊的敲一下他的腦殼。

“……‘門票’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然而我卻收回了手。只是用一雙飽含譴責的死魚眼瞪著他。

“不用了。”

好看的手放下，垂在他的身旁，“我已經付清了。”

一瞬間我看著阿諾德的眼神很是驚悚。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阿諾德嗎？！不對！你哪來的錢！

“上次遠征時的獎賞。”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般的，他解釋道，“本來想用來為您購置禮物。”

噗通——！

還以為完全死透的少女心再一次飛快的跳動了起來。不知不覺間，我看著阿諾德的眼神充滿了狂熱的期待。

“但最後全部換成了‘門票’。”

“……一點都沒有剩下嗎？”

只要是我的問題阿諾德都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所以這次他也快而坦誠的點了點頭。

再一次。我差點把手邊的粥扣在他的腦袋上。

就算是給我買一杯水母茶我都當你努力過了！結果到最後不就只有一張空頭支票嗎！渣男！

“手能動的話自己喝粥吧。”我直接把勺子扔回了碗裏，臉色漆黑的說道，“雖然你嘗不出來。但這次的粥是加了桂花碎做的。”

“那是什麽味道。”

“嗯……就是花的味道吧。想象一下桂花在你的嘴裏綻放。”

這是什麽俗的不行的比喻。但我實在想不出來怎麽解釋了。

挫敗感彌漫上內心。我塌下了肩膀，有些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

然而，在這時阿諾德開口了，“是您親自做的嗎。”

我楞了楞。擡起頭看向他。

冰色的眼眸隱在水藍色的發絲下。雖然相貌俊美的少年表情很平靜，但我卻能感受到他的認真。

“……是的。”鬼使神差的。我緩緩的點了點頭，“不過就是很普通的在燒粥的時候加一點桂花幹罷了——”

“我會吃完的。”

我傻了。

冰色的眼眸始終註視著我。阿諾德的聲音如深澗般清冷，卻又無比的認真，“即使現在我看到粥就想扔了它，我也會吃完的。”

“別勉強自己了。我下次換別的東西做吧。”

感動於頃刻間蕩然無存。我抽搐著嘴角，將最後一點粥都舀進勺裏，遞到他的嘴邊，“最後一口了。堅持一下。”

即使對粥已經有了心理陰影。冰色的騎士還是張開了嘴，面色平靜的把最後一口粥吃了下去。

“伽德莉切殿下。”

“嗯？”

對著呼喚自己名字的騎士我耐心的應道。用備在一旁的手帕輕拭著他的嘴角。

“如果不是這次的時間正好和試煉撞上的話。即使您不需要我的保護。”

冰色的眼眸剔透如浮冰，望著我的阿諾德聲音清冷卻認真。

“我也仍想陪您去英蘭。”

……

“這不是挺好的嗎。說明他已經逐漸意識到自己對你的感情了。”

夕陽染紅了街道。拉長了往來行人的影子。明明只是一些擦肩而過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影子卻在青石子的道路上重疊在了一起。

“……總感覺你的話很有歧義啊。”

坐在街道的長椅上，望著往來人群的我咧了咧嘴角，“與其擔心我們，不關心一下自己的感情嗎？哈德雷默老師。”

留著全大陸最潮發型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發出了無比爽朗的笑聲。

雖然這幾天在英蘭和阿諾德的身上來回渡劫，但自從上次見面後我就一直留意著哈德雷默的行蹤。

我不想打擾他。

有的人希望在人生最後的時間裏能得到陪伴，有的人卻想要獨自一人。哈德雷默在難得的假期翹了拜德學院的活兒天天在聖恩露斯城閑逛。一方面是為了最後看看自己老師的國家，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不想面對艾德文。

而我選擇在今天來找他也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看到他定了明天回拜德的飛艇票，所以覺得也是時候了。

“這個東西拜托你交給艾德文了。”

我將裝著魔核的麻袋從背包中取出，扔給了身側的哈德雷默，被他穩穩接住。雖然很潮，但骨子裏還是個有禮紳士的他沒打開，而是直接放進了魔導器中。

望著這樣的他，我不由的開口問道，“艾德文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哦。”雖然沒有說明。但哈德雷默還是語意帶笑的回答道，“嘛。人生最後的平靜‘日常’。我不想打破啊。”

“也請你不要告訴他。伽德莉切。”

夕陽將赤金色的眼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我看著嘴角微揚的他，聲音卻因為低沈的心情而微不可聞，“……這樣做真的好嗎？”

“嘛。不知道啊。有些決定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結局如何。”

哈德雷默輕笑了一聲，“說不定無論哪個決定最後等待我的都是悔恨。”

我沈默了。

“謝謝你，伽德莉切。”

黑色的眼眸微縮。寬大的手掌蓋在我的腦袋上，溫柔的揉了揉，“你今天那麽肯定的來找我，是因為有人對你說了什麽吧。也替我謝謝那個人的關心。”

“我一直覺得就這樣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的觀察著往來的人群很有意思。”

“因為你看。”哈德雷默擡起了手，隨意的指著一對擦肩而過的男女，“如果那個男的不小心撞到那個拿著水母茶的女生，導致她的裙子被弄濕。然後男生慌慌張張的邀請他——”

“這種垃圾愛情故事少看啊。哈德雷默老師。”

“哈哈！別那麽嚴肅啊。伽德莉切。”

哈德雷默爽朗的笑了。他用力的拍了拍我的後背，直接把我拍的有點懵。

“人和人的羈絆真是美好啊。”

在溫暖的橙紅色夕輝下，我聽見他這般感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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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多喝點水【著垃圾感冒倒地什麽時候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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