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開學，寂寞了一個暑假的校園熱鬧起來。梧桐樹小道上，全是學生，臉上多多少少有些興奮的，一般是小學生。而在中學，學生的臉上一般是不舍與疲勞，這就是越長大越厭學嗎？

稻遠高中的大堂擠滿了人，看上去異常好奇東張西望的學生，就是高一新生。

高三的學生急匆匆走過，頭也不回直奔教室，他們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裏，他們還有一年就要上戰場。高二的頻頻回頭，打量著這些新生，發現自己已身為學長學姐了，心裏頓時有些洋洋得意。

黃勘沒有理會這些他認為無聊的人，到宿舍整理床鋪，有六個小櫃子，除了一個門壞壞的關不上，另外五個櫃子都放了一兩個東西，比如水杯，宣示著這裏有人。他回頭，宿舍裏他來得最早，可別人更聰明，提前分好櫃子了。他將衣服塞進唯一的櫃子裏，然後去教室。

早上九點，越來越多的人到了教室，大家分散成幾小組聊天。黃勘依然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發呆。他的人緣一向不好，他習慣了，如果要他主動去打招呼，他才不習慣。他掃了一下教室沒有發現那個男生，又埋頭在本子上寫東西。老師來了，講了一下開學的問題，強調了高二的重要，然後讓同學自習，便開會去了。

很少人學習，大家又三三兩兩的聊天。

黃勘望著窗外*場上集合軍訓的新生，東倒西歪的，覺得無聊，轉頭望校門方向，好像在等什麽人。

“向銘怎麽還沒來？”黃勘豎起耳朵。

“不知道啊，那小子失蹤了一個暑假，我約他出去他說他沒空。”

“你不知道？他生病了，躺了一個暑假。”

“不會吧，什麽病病了一個暑假？”

“難道是很嚴重的病？”

嘰嘰咋咋，一些人已經圍上來了，大家都很緊張，很擔心。

黃勘揉揉太陽穴，這就是好人緣。看看楊雪雯，眼裏都要滴出水來了，傻子都看得出她喜歡葉向銘。

班裏的學生不停地討論，黃勘將桌子挪了挪，靠前些。

“餵餵，我一來到就聽見有人咒我得病啊，什麽意思？”四十八雙眼睛齊刷刷轉向門口，葉向銘挎著一個黑色的單肩包，笑得很燦爛。

舒天翔笑嘻嘻地沖上前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你小子嚇到我們了，你看看，楊雪雯都快哭了，還不去安慰一下。”被點名的楊雪雯臉紅彤彤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問：“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一點事都沒有啊。”葉向銘擺擺手。

楊雪雯擡頭很高興地說了一聲太好了，然後拉著整天和她黏在一起的安雅回到座位上。

周圍的人打趣地笑，舒天翔湊到他耳邊說：“怎樣，高二要不要找一個女朋友？哥們介紹，質量有保證！”

葉向銘呵呵地笑笑，一只手掐住舒天翔的後背，疼得他哇哇叫。

他們鬧了一會兒，大家又坐到座位上。黃勘歪著腦袋，過長的劉海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他的樣子。葉向銘坐在黃勘的前面，過了一會兒，葉向銘轉身和黃勘打招呼，他是今天唯一一個跟他打招呼的人，也是僅剩的一個常常和他說話的人，雖然黃勘都不怎麽搭理他，他還是可以一個人在那裏東拉西扯。黃勘不討厭他，還很羨慕他，心裏已經覺得他是他的朋友了，但他不習慣。

葉向銘跟他說了一會兒話，黃勘都低著頭。黃勘悄悄擡眼，發現他比以前瘦了，眼睛依舊清澈有神，高挺的鼻梁和越來越分明的菱角，讓相貌一般的黃勘有點自卑。

第三節課上數學，老師說了一下這學期的任務，立刻投入到教學中，黃勘將書高高地堆在桌面，趴在桌上臉朝窗外，沒有聽課。看著陽光燦爛的外面，突然就想睡覺，迷迷糊糊要睡著時，一個女生突然出現在窗口，冷冷地盯著教室。

黃勘目不轉睛地望著這個漂亮的女生，他發現前面的葉向銘也一臉驚訝地望著窗外，楞了幾秒，猛然發覺這裏是六樓。

他猛地站起來，全班同學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指指窗口的女生，結巴道：“那裏有個女生。”

沒有人相信，老師嚴厲批評他。

“你們看不見嗎？葉向銘也看見了，不信你們問他！”他著急辯解，再看窗戶，外面哪還有人？

葉向銘在全班的註目下，慢慢地站起來。

黃勘緊張地看著他。

葉向銘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十分自然地說：“我沒有看到。”

話一出口，全班的目光如針般刺在黃勘身上。相信誰一目了然，黃勘一向不與人交往，性格孤僻，成績一般，而葉向銘在班裏的很有威信，人緣好，成績又好。再說六樓的窗外有人，那是天大的笑話。

“你思春了吧？”有人喊，全班哄笑。老師皺眉。

“黃勘可能昨晚睡得不好，不小心看錯了。”葉向銘忙幫不說話的黃勘解釋。

“對啊，昨晚不知道他幹什麽偷雞摸狗的事了。”舒天翔打趣，葉向銘用眼神瞪他，讓閉嘴。

最後老師說要調整好時間，現在不是假期，是上學時間，然後又開始上課。

黃勘低著頭。

他明明看到了，卻不為他作證。

黃勘氣得用一只筆劃爛書頁，手上青筋暴漲。

葉向銘沒心聽課，回頭想和黃勘說話，看見背後是一堆書，擋住黃勘，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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