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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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了車，看看表，已經中午兩點了，比原定時間晚了三個小時，不知道老爸在哪裏。
A市是座大城市，現代化水平很高，人口也很多，大部分是外來打工的。他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邊，東張西望。他不知道老爸的家在哪裏，也不知道他上班的地方。老爸老媽離婚五年，他一次都沒來過這裏，一般是節日期間老爸來看他的。
“餵，老爸你在哪裏啊？”葉向銘打電話問道。
電話那頭傳來中年人低沈的嗓音：“我在公司開會走不開，我叫了小周接你。”
葉向銘邊聽電話邊東張西望，目光正好和一個人對上，那個人對他笑了，快步向他走來。
“哦，看到他了。”匆匆掛了電話，他迎上去。
來人大概三十多歲，叼根煙，戴著一頂遮陽帽，滿臉堆笑。
“小兄弟要坐車嗎？很便宜的！你想去哪裏？……”
葉向銘立馬轉身。那個人不罷休，緊跟著他。
“哎呀，價格實惠啊，童叟無欺……”下車後，人基本都站在這裏，現在只剩葉向銘一個，這唯一的客人，他當然不肯放過。
葉向銘被他說煩了，笑道：“哪裏都肯去嗎？”
“當然，這裏的路我都走了十年了，如果你說的哪條巷哪條道我不認識，我的名字倒過來寫！”他拍拍胸口，牛氣沖天。
“我去閻王殿，你送我？”
“什麽店？”
“閻王爺的家，”葉向銘被頂上的太陽烤得臉頰泛紅，他往有陰影的地方挪了挪，“就是死了之後去的地方，你肯陪我去送死嗎？你看看你那古老得可以做古董的車，一不小心就見閻王……”
“呸，晦氣！什麽閻王爺啊，小孩子不要亂說話，不光顧我的生意就算了，還要給些晦氣我……”罵罵咧咧往回走，回到他那輛摩托旁。
葉向銘在太陽底下足足曬了半個小時，期間有不下五個搭客的來拉人，真是煩都煩死他。一輛奔馳S600風一般駛來，停在葉向銘面前，車門打開，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年輕小夥子充滿歉意說：“對不起少爺，路上塞車……”
葉向銘目瞪口呆。
“少爺？”
他微笑點頭。
他到了小周口中老板的公司——一家貿易公司，非常大，非常氣派。他心裏嘀咕，為什麽他不知道，老爸是公司的大老板？
“我們這家公司開辦五年，全靠老板和利姐的辛苦經營才有今天的規模……”小周非常有耐心地為他解說，葉向銘坐在公司大廳豪華的沙發上，等他爸。
一群人從電梯裏出來，領頭的是個宇氣軒昂的中年人，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威嚴的氣息。葉向銘不敢上前，那是他爸嗎？在他記憶裏，他不是一年四季都穿著深藍色的襯衫的嗎？他不是不吸煙的嗎？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工薪一族嗎？
“向銘！”一擡頭，看見葉向銘他爸葉建軍，原本嚴肅的臉也綻放出葉向銘熟悉的笑容。
“爸，我來了。”
葉向銘看見葉建軍身邊的人打了招呼便離開了，只剩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
“向銘你終於來啦，阿姨等了你很久了，走，別留在公司，我們先去吃飯……”
“急什麽？”葉建軍笑得臉上的皺紋皺成一團，指著身旁的女人，介紹：“她叫張嘉利，你叫她利姨就行了，她是……”
葉向銘反應過來，接口說：“你未來老婆。”
三個人大笑起來。
葉建軍是個大忙人，每天帶著張佳利去見客，現在又帶上葉向銘，向客戶好友介紹自己的兒子，葉向銘也沒有怯場，給大家留下很好的印象，都說他將來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虎父無犬子。
見完客戶，三個人就到有名的餐廳吃飯，就像一家三口那麽其樂融融。
葉向銘對張佳利的印象不錯，老爸找了個賢良淑德的妻子又得到一個很好的左右手。想到家裏的老媽，他苦笑，但還是釋然了，那麽多年了，他也不想任性，只想大家幸福就好。
原本一切都很好的。
那是原本。
第三天，葉向銘一個人待在清凈的別墅裏，葉軍建和張佳利又出去談生意，保姆出去買菜。他閑得無聊，在別墅裏東逛逛西逛逛。逛著逛著，他到了他爸和利姨的房裏。他進去了。然後在抽屜裏，看到了信。是老爸寫給利姨的情書啊。不知道當年老媽有沒有收到。葉向銘偷偷摸摸看起來，少年心冒泡了，心裏想著以後也寫情書，很浪漫，可惜不知道寫給誰。
他一封一封的看下去，無意中掃到日期。
二零零六年。
他發狂地翻看之前的信，日期從七年前開始到五年前停止。
從2005年到2007年，老爸一直給利姨寫情書。那時候，父母還沒有離婚。最後一封信，在2007年，父母離婚的那年。
也就是說，他們不是離婚後認識的……葉向銘在發抖，這個掩埋的真相，他把它挖出來了。
當年離婚的原因不是不和，而是父親的背叛。
聽到開門聲，把葉向銘驚醒，他快速地將信放回抽屜，離開這間豪華的大房間。
他沈默，沒有質問他的父親，也沒有大吵大鬧，他看著面前的兩人，面無表情。
他心裏很不舒服。
他的心很痛。
他親愛的父親，背叛了他們，欺騙他的兒子。
“向銘，你怎麽了？不舒服？”張佳利關心地問。
葉向銘搖頭，回房。他真的不想看到他們。
晚上，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起身去廚房喝口水，經過他們的房間，房門虛掩，聽見裏面的對話。
“向銘很像你，是個可愛的男生。我好喜歡他。”
“難道我是個可愛的人嗎？”葉建軍笑道。
“我很喜歡小孩的，可是我不能生孩子，都怪我，打胎打太多次了……”
“月眉不會答應的，現在去跟她掙撫養權很難，當初……”
“只要向銘肯就行了，你也不想公司以後沒人打理吧？向銘很聰明也很懂事，對我的印象也不錯……”
葉向銘轉身回房。今天知道太多的骯臟，他不想再聽下去。五年，他從沒有踏足葉軍建這裏，不是他不肯，是父親的猶豫。
“向銘想來A市玩啊，可是爸爸沒空，下次吧！”
下次，下次，五年就過了，下次就是這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回房，收拾好衣服，在半夜離開了。
被人背叛的滋味，很難受。
他走在悶熱的街上，突然想念那座小城市，那裏的夜晚，很涼的。老媽一個人在家，一定又在熬夜看肥皂劇了。
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家裏。
“向銘，這麽晚了，還沒睡？”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葉向銘這邊聽得清清楚楚。
“當年你主動提出離婚，是因為他搞外遇。”他平靜地說。
電話那邊突然靜下來，電視聲也沒了。
不能難過給媽媽看的，她已經受了太多的傷害。當年自己不知，放著她一個人假裝開心，還要她安慰自己，而她的心呢？肯定已經碎不成塊。
“媽，”他輕輕喚了一聲，深深吸了口氣，語氣一變，開朗起來，“做好明天的早餐等我回家。”
很久。那頭才問：“你要吃什麽？”
“白米粥和油條。”
“好，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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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是座大城市，現代化水平很高，人口也很多，大部分是外來打工的。他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邊，東張西望。他不知道老爸的家在哪裏，也不知道他上班的地方。老爸老媽離婚五年，他一次都沒來過這裏，一般是節日期間老爸來看他的。
“餵，老爸你在哪裏啊？”葉向銘打電話問道。
電話那頭傳來中年人低沈的嗓音：“我在公司開會走不開，我叫了小周接你。”
葉向銘邊聽電話邊東張西望，目光正好和一個人對上，那個人對他笑了，快步向他走來。
“哦，看到他了。”匆匆掛了電話，他迎上去。
來人大概三十多歲，叼根煙，戴著一頂遮陽帽，滿臉堆笑。
“小兄弟要坐車嗎？很便宜的！你想去哪裏？……”
葉向銘立馬轉身。那個人不罷休，緊跟著他。
“哎呀，價格實惠啊，童叟無欺……”下車後，人基本都站在這裏，現在只剩葉向銘一個，這唯一的客人，他當然不肯放過。
葉向銘被他說煩了，笑道：“哪裏都肯去嗎？”
“當然，這裏的路我都走了十年了，如果你說的哪條巷哪條道我不認識，我的名字倒過來寫！”他拍拍胸口，牛氣沖天。
“我去閻王殿，你送我？”
“什麽店？”
“閻王爺的家，”葉向銘被頂上的太陽烤得臉頰泛紅，他往有陰影的地方挪了挪，“就是死了之後去的地方，你肯陪我去送死嗎？你看看你那古老得可以做古董的車，一不小心就見閻王……”
“呸，晦氣！什麽閻王爺啊，小孩子不要亂說話，不光顧我的生意就算了，還要給些晦氣我……”罵罵咧咧往回走，回到他那輛摩托旁。
葉向銘在太陽底下足足曬了半個小時，期間有不下五個搭客的來拉人，真是煩都煩死他。一輛奔馳S600風一般駛來，停在葉向銘面前，車門打開，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年輕小夥子充滿歉意說：“對不起少爺，路上塞車……”
葉向銘目瞪口呆。
“少爺？”
他微笑點頭。
他到了小周口中老板的公司——一家貿易公司，非常大，非常氣派。他心裏嘀咕，為什麽他不知道，老爸是公司的大老板？
“我們這家公司開辦五年，全靠老板和利姐的辛苦經營才有今天的規模……”小周非常有耐心地為他解說，葉向銘坐在公司大廳豪華的沙發上，等他爸。
一群人從電梯裏出來，領頭的是個宇氣軒昂的中年人，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威嚴的氣息。葉向銘不敢上前，那是他爸嗎？在他記憶裏，他不是一年四季都穿著深藍色的襯衫的嗎？他不是不吸煙的嗎？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工薪一族嗎？
“向銘！”一擡頭，看見葉向銘他爸葉建軍，原本嚴肅的臉也綻放出葉向銘熟悉的笑容。
“爸，我來了。”
葉向銘看見葉建軍身邊的人打了招呼便離開了，只剩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
“向銘你終於來啦，阿姨等了你很久了，走，別留在公司，我們先去吃飯……”
“急什麽？”葉建軍笑得臉上的皺紋皺成一團，指著身旁的女人，介紹：“她叫張嘉利，你叫她利姨就行了，她是……”
葉向銘反應過來，接口說：“你未來老婆。”
三個人大笑起來。
葉建軍是個大忙人，每天帶著張佳利去見客，現在又帶上葉向銘，向客戶好友介紹自己的兒子，葉向銘也沒有怯場，給大家留下很好的印象，都說他將來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虎父無犬子。
見完客戶，三個人就到有名的餐廳吃飯，就像一家三口那麽其樂融融。
葉向銘對張佳利的印象不錯，老爸找了個賢良淑德的妻子又得到一個很好的左右手。想到家裏的老媽，他苦笑，但還是釋然了，那麽多年了，他也不想任性，只想大家幸福就好。
原本一切都很好的。
那是原本。
第三天，葉向銘一個人待在清凈的別墅裏，葉軍建和張佳利又出去談生意，保姆出去買菜。他閑得無聊，在別墅裏東逛逛西逛逛。逛著逛著，他到了他爸和利姨的房裏。他進去了。然後在抽屜裏，看到了信。是老爸寫給利姨的情書啊。不知道當年老媽有沒有收到。葉向銘偷偷摸摸看起來，少年心冒泡了，心裏想著以後也寫情書，很浪漫，可惜不知道寫給誰。
他一封一封的看下去，無意中掃到日期。
二零零六年。
他發狂地翻看之前的信，日期從七年前開始到五年前停止。
從2005年到2007年，老爸一直給利姨寫情書。那時候，父母還沒有離婚。最後一封信，在2007年，父母離婚的那年。
也就是說，他們不是離婚後認識的……葉向銘在發抖，這個掩埋的真相，他把它挖出來了。
當年離婚的原因不是不和，而是父親的背叛。
聽到開門聲，把葉向銘驚醒，他快速地將信放回抽屜，離開這間豪華的大房間。
他沈默，沒有質問他的父親，也沒有大吵大鬧，他看著面前的兩人，面無表情。
他心裏很不舒服。
他的心很痛。
他親愛的父親，背叛了他們，欺騙他的兒子。
“向銘，你怎麽了？不舒服？”張佳利關心地問。
葉向銘搖頭，回房。他真的不想看到他們。
晚上，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起身去廚房喝口水，經過他們的房間，房門虛掩，聽見裏面的對話。
“向銘很像你，是個可愛的男生。我好喜歡他。”
“難道我是個可愛的人嗎？”葉建軍笑道。
“我很喜歡小孩的，可是我不能生孩子，都怪我，打胎打太多次了……”
“月眉不會答應的，現在去跟她掙撫養權很難，當初……”
“只要向銘肯就行了，你也不想公司以後沒人打理吧？向銘很聰明也很懂事，對我的印象也不錯……”
葉向銘轉身回房。今天知道太多的骯臟，他不想再聽下去。五年，他從沒有踏足葉軍建這裏，不是他不肯，是父親的猶豫。
“向銘想來A市玩啊，可是爸爸沒空，下次吧！”
下次，下次，五年就過了，下次就是這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回房，收拾好衣服，在半夜離開了。
被人背叛的滋味，很難受。
他走在悶熱的街上，突然想念那座小城市，那裏的夜晚，很涼的。老媽一個人在家，一定又在熬夜看肥皂劇了。
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家裏。
“向銘，這麽晚了，還沒睡？”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葉向銘這邊聽得清清楚楚。
“當年你主動提出離婚，是因為他搞外遇。”他平靜地說。
電話那邊突然靜下來，電視聲也沒了。
不能難過給媽媽看的，她已經受了太多的傷害。當年自己不知，放著她一個人假裝開心，還要她安慰自己，而她的心呢？肯定已經碎不成塊。
“媽，”他輕輕喚了一聲，深深吸了口氣，語氣一變，開朗起來，“做好明天的早餐等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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