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懷疑都不是空穴來風。

林以鹿剛剛是故意試探著問他的, 你後不後悔。

她沒說明白是什麽事情，齊裕卻很快懂了是他拒絕夏挽歌的事情。明明他們兩個這些天來談的都是合作, 從沒提過挽哥哥。

這說明，他一定也是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

耿耿於懷, 念念不忘。

更讓林以鹿確定的, 是她剛剛在那個瞬間看見的齊裕的表情。他被問到時候的痛苦和掙紮太明顯了。

她不相信也不管齊裕有什麽不能說的難言之隱, 只是覺得很生氣。

江予辭抱著懷裏的小姑娘哄著, 心疼又無奈，最終嘆了口氣說：“我和小譚一起來的，他還在那裏等我。”

林以鹿：“……”

她飛快地從江予辭懷裏出來，伸手揉了揉眼睛：“你快去吧, 我沒事兒了。”

她只是替夏挽歌不值。

作為旁觀者眼睜睜看著兩個人痛苦，雖不能真的感同身受, 卻也備受煎熬。

江予辭皺眉，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餵，小譚麽。”

他看了一眼林以鹿, 指尖略過她的眼角，沾染了一片濕潤, “我暫時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林以鹿連忙扯他的袖子：“你亂說什麽，我真沒事兒, 別為了我耽誤正事。”

江予辭已經掛了電話，任由她扯袖子夠他的手機，還順勢把手機送到她的手裏：“放假了, 能有什麽正事兒？我本來說陪小譚去百貨超市買點東西的，他住在這裏，生活用品不全。”

林以鹿：“……哦。”

又羞又窘地把手機塞回了江予辭手裏。

這下不得不和江予辭一起面對昨天的她的謊言了。

江予辭捏了下她的鼻尖：“說吧，怎麽回事。昨天不是剛跟我說了不能出門了嗎？”

林以鹿掙紮了一下，雙手拉下他的手：“當時說的是真話，後來齊老板的責編約我見面，我太高興了，就忘記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腦袋也低得更低。

江予辭手掌一翻，拉住她的小手，“齊裕和他的責編一起約的你？”

“不是。”林以鹿飛快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麽這麽巧，一出門就遇見了他，再一轉頭就看見了你。”

真是……非常狗血了。

江予辭直起身子戴好口罩，“也不算巧吧，我是開車出門的時候看見你，跟著你過來的。這附近是市中心，我在這裏還挺危險的，帶你去別的地方吧。”

原來他開了車。

林以鹿跟著他一路又返回剛剛的慢遞店旁邊，江予辭把車停在了隔壁一家店的門口，乍一看並不引人註目。

他打開車門把林以鹿塞進了副駕駛，自己轉而坐到車前開車。

林以鹿並著腿，乖巧地坐在車裏，企圖沒話找話：“你怎麽跟小譚兩個大男人約著逛街啊……gay裏gay氣的。”

江予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麽回答。

雖然小譚是他的助理，可這是他的家鄉，小譚不熟悉路，他也該盡地主之誼。帶著小譚去買東西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可她這麽一說，就覺得……好像真的怪怪的。

江予辭摸了摸鼻子。

林以鹿繼續小聲嘟囔著：“每次你喜歡什麽，需要什麽，小譚總是非常了解……感覺你們很般配了。”

江予辭：“……？？？”

林以鹿陷入自己的腦補中：“如果把你們的日常寫成段子或者畫成條漫po出去，絕對是超萌的糧啊！腹黑明星攻x人妻助理受……”

江予辭終於忍不住出聲糾正：“軟萌畫手受。”

林以鹿心不在焉地接著說：“好吧，那就軟萌畫……等等！什麽畫手受？你在說誰？？”

腹黑明星攻笑道：“你啊。”

軟萌畫手受瞪大了眼睛：“你沒否認！你實際上就是Gay吧！”

江予辭終於是受不了地踩下剎車，車子穩穩地停在斑馬線面前。他轉頭看向林以鹿，“你要不要試試？”

林以鹿：“……”

江予辭也有點懊惱。

他從沒刻意賣過腐，只是不知道是現在文化潮流的原因，還是他本身人設真的gay裏gay氣的原因，身為赤沢的時候就總有粉絲親切地稱呼他為：赤GAY。

沒想到自家小姑娘還質疑自己的性取向。

林以鹿只是隨口說說，顯然對他的某方面能力是不敢質疑的，連忙搖頭：“不試了不試了，我相信你。”

江予辭轉頭開車，心情稍稍變好：“早晚要試的，怕什麽呢。”

林以鹿扭頭看向窗外。

忽然閃過的身影讓她驚訝地差點站起來，視線順著那道人影向後看去。

她急切地拍了拍江予辭的手臂：“停車停車！向後轉！”

江予辭沒動：“怎麽了？這裏不能後轉。”

“我次奧。”林以鹿扒著窗戶盯著後面，罵了句臟話，“希望我剛剛看錯了，不然他完蛋了。”

江予辭皺眉，腳下卻是踩了油門：“前面有個地方可以轉。你看到什麽了？”

林以鹿轉身在座位上坐好，四處看了看，企圖尋找一個武器：“看到一個十分辣眼睛的畫面。”

她看到什麽了？

剛剛車子從紅綠燈啟動，車速漸升。

她看到路邊有個熟悉的身影，不經意多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小譚。

如果沒看錯的話，還是和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手拉著手的小譚。

這人分明是在努力追求挽哥哥的。昨天他們四個人還一起出去玩，下午的時候兩兩分開，小譚和挽哥哥單獨去看了電影。

他摟了夏挽歌的腰，這是林以鹿看見的。

臨別的時候兩個人還抱了抱。

這是夏挽歌告訴林以鹿的。

晚上回家以後，夏挽歌不知帶著怎樣的心情發消息給林以鹿。

她說，看電影的時候，小譚想親我，我躲開了。

她說，那個時候他好像不太開心，我心裏也很內疚。我覺得我不討厭他，也不想看他再露出那種表情了。如果他下次親我，我肯定不會躲開。

她說，也許我可以試試，喜歡他。

你覺得呢？

——她這麽問林以鹿。

林以鹿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她扒在車窗，看著江予辭加速轉向，車子平穩地逼近剛剛那個路口。

林以鹿看著小譚站在路邊的奶茶店門口，牽著一個姑娘的手塞進他的棉服口袋裏，偏頭笑著對那姑娘說些什麽，滿臉溫柔。

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對夏挽歌說——

“如果你這麽想的話……也很好啊。起碼小譚這幾天對你好我們都是看著的！”

好？

林以鹿捏緊了手裏的手機，拉了拉車門。

小譚確實對挽哥哥很好，可這件事情值得稱讚的前提是，他不是對誰都這麽好。

林以鹿準備一下車就問他，身邊的姑娘跟他是什麽關系。

如果他不能說清楚，她就拿手機砸他腦殼！

……可是她連車門都沒拉開。

她扭頭看見江予辭落了鎖，黑眸沈沈地盯著她：“別沖動。”

林以鹿眼眶紅了紅：“我沒沖動，我就是去問問他。”

“然後拿手機砸他？”江予辭表情不善，“你打不過他。他如果還手，我不可能看著你被打，肯定會沖下去。再然後？”

林以鹿怔住。

是啊，再然後呢？他會引起騷動，可能第二天就會上頭條——江予辭為維護暴力女友當街毆打助理。

林以鹿閉了閉眼睛，深呼吸：“呼……好了，我冷靜下來了。”

她苦笑著問：“現在怎麽辦？”

江予辭看了一眼馬路對面的兩個人，抿唇不語。

他跟小譚說到底也算是工作關系，彼此的私生活過問的不多。他是知道小譚這人不太專情，可沒想到能這麽渣。

——那個姑娘跟他的態度何止暧昧。

這件事情大概是沒有解釋的餘地了，就算那姑娘是他親生妹妹，也是德國骨科的妹妹。

小譚不過問他的私生活，前提是他的私生活不會影響到工作。之前提到林以鹿的時候小譚也曾說過，深情人設是不錯的賣點。

而他不過問小譚的私生活，前提是——這不能影響到林以鹿的情緒。

這看似是個肯定不會發生的問題。

說到底也是他大意了。夏挽歌是林以鹿非常重要的朋友，這種事情的發生，小鹿不可能不受到影響。

她今天的表現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江予辭皺著眉頭，還沒思考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林以鹿忽然一聲驚呼，整個人越過江予辭的身子趴在江予辭那側的車窗上。

江予辭吃了一驚，扭頭向窗外看去。

奶茶店門口已經發生了騷動，小譚被身邊的姑娘扶著站在原地，對面一道人影晃了晃，又向他沖去！

是齊裕！

林以鹿快速按下江予辭那側的車門鎖，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沖下了車。

她被面前的車流攔住沒能第一時間穿過馬路。

眼睜睜地看著齊裕拎著小譚的領口，一把將他推到在地。

兩個人罵罵咧咧地打成一團。

小譚一還手，齊裕迅速落了下風，不知道是哪裏被打了，他的臉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

他忽然放開小譚，自己翻身倒在了地上，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小譚站起來冷眼看著他，又好像是隨時準備補刀。

眼看著人群漸漸聚攏，似乎是要把他們圍起來，林以鹿不管不顧，正要沖過車流到馬路對面，被江予辭一把拉住了胳膊。

而齊裕，掙紮著要站起來。

他扶著一邊的欄桿，身體顫抖，隔著馬路林以鹿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齊裕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一抹刺目的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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