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坐在田埂上，他們剛剛整頓完畢，現在他值第一班崗。

一大杯熱騰騰的黃油啤酒突然遞到眼前，羅恩再哈利旁邊坐下，將杯子往他手裏塞了塞。

“別擔心了。”他寬慰道，“德拉科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哈利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我能感覺到，他很生氣，但是沒有懲罰人。”

“真是不敢相信，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竟然想要把你出賣給神秘人。”

“盧娜是因為他支持我才被抓的，別責怪他了。”哈利搖搖頭，嘆了口氣，“赫敏在幹什麽？”

“她有點兒自責。”羅恩說，“她說她沒提議就好了，如果沒去洛夫古德那裏，德拉科就不用……抱歉。”

“得了。”哈利捶了羅恩的肩膀一下，“你在這兒看一會兒，我去勸勸她。”

哈利說著就要站起來，羅恩卻搶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說……盧娜會怎樣呢？”他輕聲問。

“德拉科一定不會讓她有事的。”哈利篤定地說，“馬爾福先生和夫人也會保證這一點。她在那裏唯一的用處就是人質，對不對？她安全，才能鉗制住謝諾菲留斯，讓他提供我的消息、不再支持我。所以，如果她出了任何事情，謝諾菲留斯都只會更支持我，更仇恨他。

所以盧娜一定不會有事。”

羅恩鄭重地點了點頭，又把收音機拿了出來。

“去吧。”他晃了晃收音機，“我來試試能不能找到點兒消息——能讓你高興那種。”

哈利對他笑了笑，撩起簾子鉆進了帳篷。赫敏正捧著一杯熱茶蜷在沙發上發呆，哈利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了過去。

“你還好麽？”他輕聲問，“羅恩告訴我你很擔心德拉科。”

“真是抱歉。”赫敏輕聲說，“我們為什麽要去哪兒？簡直又是一個戈德裏克山谷，還不比去戈德裏克山谷來的有收獲。”

“我們總要走一遭的。”哈利說。

赫敏搖了搖頭：“如果我不提出來，是不是就不用去了？”她敏銳地問，“我一直在琢磨你的事……我們一路走到現在，面臨最多的不過是選擇，從一開始就是選擇。神秘人做出了選擇，你做出選擇……我想，也許一切都和選擇有關系。”她目光灼灼地看著哈利，“你有什麽是可以說的麽？我摸到了一些……你有時候會病的很突然。五年級那次感冒發燒還有據可循，但不久前你那次生病，完全就是毫無道理。尤其是對比之後你帶著重傷跳進湖裏，結果卻什麽事都沒有……我知道有一些記錄，說違背了時間規則的人付出了可怕的代價。我只是猜測，哈利，你老實告訴我……”

“好吧，好吧。”哈利認輸一樣在赫敏旁邊坐下，“事先聲明，我知道的也不多。很多事情都只是猜測，而且還有很多事情我沒辦法說出來。”

赫敏點了點頭。

“時間魔法這個東西，確實是給我選擇的空間。”哈利說，“我可以在一些分岔路口做出選擇，向左或者向右。但是另外一些涉及……嗯……這個詞有點難。好——‘目的’的事情，我不能透露分毫，而且有時候無能為力。而與‘目的’無關的事，我不能插手，不能利用自己已知的事進行更改。同樣的，涉及‘目的’的任何東西，哪怕我的大腦也沒法透露。而不涉及‘目的’的事情，很奇怪，它隨著時間推移一點點剝開了，我可以透露。但是往往已經過去，就算可以透露、被看見，也沒有什麽用，反而更增添我保護這些事情的負擔……負擔？”哈利喃喃著摸了摸自己的傷疤，“我以前倒是沒想到這個……這可能也是時間的一個關卡，是給我增加難度……”

“哈利。”赫敏輕輕握住了哈利的手，“你能不能告訴我……那是真的麽？死亡聖器？這是可以說的麽？”

“這該是一場爭論。”哈利笑了笑，“之前羅恩說起來的時候你不是……羅恩？”他突然站了起來，快步走了出去。赫敏不知所以，放下茶杯，起身跟了出去。

“羅恩！”哈利一邊走一邊急切地問，“我有事情問你——死亡聖器！你之前怎麽知道的？”

“啊？什麽？”羅恩有點兒茫然地看向哈利，“這有什麽不知道的，三兄弟的傳說裏面提到的三種從死神手裏拿來的東西，因為具有強大的魔力、能夠戰勝所有強敵，具有覆活的能力、能夠喚回所愛之人，具有隱藏的能力、能夠躲避一切危險，所以統稱為死亡聖器。我以前在圖書館裏看到過……就是和赫敏約會的時候……隨便翻翻。”

因為去了更多次圖書館，有更多無聊的時間，所以得知了本不該在這時候知道的消息。

哈利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松了一口氣，喃喃道：“是這樣啊。”

“怎麽了麽？有什麽問題？”羅恩奇怪地問。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了解多少。”哈利又在之前都位置坐了下來，“首先說明一件事，死亡聖器真的存在。”

“什麽！？”羅恩一下跳了起來，“嘿，哥們兒，你認真的？謝諾菲留斯可能只是想要拖延時間，所以才胡言亂語。那畢竟是個童話故事——”“羅恩。”赫敏扯了扯羅恩的衣角，“聽哈利說。”

羅恩立刻意識到了什麽，一聲不吭地坐下了。

“首先，老魔杖。羅恩你不在的的時候，赫敏、德拉科和我一起推斷過，格林德沃從格裏戈維奇那裏偷走了神秘人一直找的東西，神秘人在找老魔杖，所以我們推斷格林德沃拿走了老魔杖。而在麗塔·斯基特書中揭露出來的——”“那些能信麽！？”羅恩瞪大了眼睛，“我是說——天！那一部分我怎麽也沒想到是真的——”“哈利和德拉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都能喜結連理，你在不信什麽？”赫敏好笑地問。

“哪有什麽喜結連理。”哈利搖搖頭，“赫敏，什麽時候你對事實也這麽不嚴謹了。”

赫敏的眉毛立刻挑了起來，嚴肅地問道：“他沒有提麽？關於求婚戒指的事？”

“我們都沒提。”哈利擺了擺手，“好了，要不要繼續聽我說？”

赫敏不滿地閉上了嘴。

“繼續我們的話題，在麗塔·斯基特書中揭露出來的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親密關系，以及我們知道的那場大戰最後是格林德沃落敗，我們完全可以推斷出——老魔杖一度在鄧布利多手裏。而在天文塔那一晚……”哈利搓了搓手指，“德拉科成功繳下了鄧布利多的魔杖，所以……德拉科現在是老魔杖的主人。”

“梅林的襪子啊！”羅恩目瞪口呆，“我到底錯過了什麽？德拉科？他？老魔杖？”

“對，就是這樣。”哈利點點頭，“這是你不在的時候我們討論出來的，老魔杖通過戰鬥傳承，一方需要打敗、殺死另一方。可以想見如果這個消息被神秘人知道德拉科會有多危險……當然現在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等到神秘人反應過來，他會在貝拉特裏克斯和斯內普教授中做出一個決斷，一個或者兩個，他要殺死一個來得到老魔杖的力量。”

“所以那時候你才告訴鳳凰社，是貝拉特裏克斯殺了鄧布利多！”羅恩恍然大悟。

“就是這樣，但是沒想到隨後又有人舉報了斯內普教授……”哈利抿了下唇，低聲道，“我想……可能是他自己做的。”

片刻的沈默。

“接下來，我想你們還記得埋在戈德裏克山谷的那個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有一個證據，證明覆活石就在這裏。”哈利掏出金色飛賊，那小東西展開翅膀，在哈利掌心上震動。

“六年級鄧布利多給我和德拉科上課的時候，我們在他的記憶裏看到了馬沃羅·岡特。他拿著那枚變成魂器的戒指，說上面有佩弗利爾的紋章。一塊石頭，用來鑲嵌戒指是不是很合適？後來這戒指到了鄧布利多手裏，那麽……”哈利抓住飛賊，舉起來，“按照鄧布利多給我的提示，等到最後的時候，我會得到這東西。”

“我有疑問。”赫敏突然說，“抱歉，我不是想……但是，哈利，它被鄧布利多打壞過，還會有效麽？”

“我相信鄧布利多毀掉的只是魂器。”哈利說，“我沒法解釋，但是你想，就像麗塔·斯基特考證過的那樣，鄧布利多也有想要挽回的人。還記得他那只手麽？我想他嘗試過，之後才……”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繼續道，“而且，既然鄧布利多知道神秘人在找什麽，他當然會把能留的留下來給我。”

“但是，覆活石到底有什麽用？”羅恩皺著眉說，“哪怕再童話裏它也是個悲劇。你們知道，它……”

“先不提這個了。”哈利說，“最後一個，你們都知道的——隱形衣。我有一個消息，來自我媽媽曾給小天狼星寫得一封信。她在信裏提到鄧布利多借走了隱形衣……鄧布利多擁有老魔杖，他不需要隱形衣也可以隱形，他為什麽要隱形衣？”

“死亡聖器。”赫敏輕聲說。

“沒錯。”哈利點點頭，“他想研究它，就像我們現在說的一樣，他認為那是第三件聖器。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誤，隱形衣是代代相傳，伊格諾圖斯是拿到隱形衣的老三，他又安眠在戈德裏克山谷——”“你是第三個兄弟的後代！”羅恩大聲說，“天啊，你們一家子是怎麽回事？祖先是童話故事，你是睡前故事！”

哈利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可能是某種家族特性吧。”他說，“就像我和我爸爸一樣，總會被麻煩找上門似的。”

“那麽我們接下來怎麽辦呢？”赫敏問，“老魔杖在鄧布利多的墳墓裏，神秘人早晚會找過去的。”

“在那之前他要先找的格林德沃。”哈利說，“我想德拉科會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足以將功贖罪。”

“那……”赫敏遲疑地蹙起眉尖，“你說，格林德沃會不會……”

“他不會。”

“對啊，他不會。”赫敏點點頭，“他畢竟不可能知道鄧布利多的魔杖跟著他安眠，也許鄧布利多會把老魔杖換一個地方——”“不，他不會。”哈利肯定地說，“他知道老魔杖會在哪裏，但他不會說，永遠都不會說。”

赫敏和羅恩都聽出了弦外之音。赫敏突然扭過頭吸了吸鼻子，輕聲道：“斯基特偶爾會寫真話，是不是？”

哈利點了點頭。天空漸漸陰沈起來，大雨將至。這個夜晚註定沒有星光，無人窺探。卻有一點光芒從哈利的口袋裏溫暖起來，他楞了一下，立刻翻出了那枚假加隆。編碼的字樣又更改了，顯然是德拉科對他的那枚假加隆做了更改。

“一切都好。”哈利輕聲念出德拉科傳遞的消息，擡起頭，看見赫敏和羅恩也找出了她們的假加隆。雲層中隱有雷聲響動，閃電劃破黑暗，照亮他們對在一起的假加隆，和臉上片刻放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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