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後一個傍晚，哈利、羅恩和金妮在廚房的壁爐邊排著隊，通過一次性飛路網返回霍格沃茨。包括小天狼星在內，其他人都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提前離開了，只有韋斯萊夫人為他們送行。她狀態很糟糕，自從珀西被弗雷德、喬治和金妮用防風草根醬氣走以後，她時不時就會哭起來。

“別哭，媽媽。”金妮拍著她的背說，韋斯萊夫人這時正伏在她的肩頭抽泣著，“沒事的……”

“就是，別為我們擔心。”羅恩說，讓母親在他面頰上印下一個濕漉漉的吻，“也別為珀西擔心，他是個蠢豬，不是什麽損失，是不是？”

韋斯萊夫人摟住哈利，抽泣得更厲害了。

“答應我要照顧好自己……別惹麻煩……你，還有……哦，德拉科……”

“沒事的，韋斯萊夫人。”哈利輕聲安撫著，“你知道我一直喜歡安靜的生活。而德拉科……如果有什麽事，我現在肯定知道了，不是麽？”

韋斯萊夫人含著眼淚笑了，往後退了一步。“那麽，要好好的，你們每一個……”

哈利走進碧綠的爐火，喊了一聲“霍格沃茨！”不多時，他端端正正地停在麥格教授的壁爐裏，他爬出來時，正在工作的教授幾乎連頭都沒擡。

“晚上好，波特，別把地毯搞上太多的灰。”

“我會清理好的，教授。”哈利扶正眼鏡，站到一邊等著羅恩和金妮。等人齊了，他們一起走出麥格教授的辦公室。

“我想先去一趟斯萊特林。”哈利對羅恩和金妮說，“你們先回去，好麽？”

“你怎麽知道德拉科已經回來了呢？”金妮皺著眉說，“自從去年諾特那件事，德拉科可是盡量不叫你去斯萊特林那一邊的。”

“我總得去看看。”哈利說，“你知道，伏地魔……我總是放心不下來。”

“羅恩！哈利！金妮！”

赫敏朝他們奔了過來，臉紅通通的，穿著鬥篷，戴著帽子和手套。她一眼看到羅恩的領口露出她織的毛衣，臉似乎更紅了一點。

“我兩小時前回來的，剛才去看了海格。”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們聖誕節過得好麽？”

“非常不錯。”羅恩馬上說，“尤其是聖誕節早上，我收到禮物的時候。”

“恐怕只有他覺得不錯。”金妮笑著說，“事兒挺多的，魯弗斯·斯克林傑專門來找哈利——”“我們進去說吧——哈利，你不回去麽？”赫敏說。

“我想去一趟斯萊特林。”哈利說。

“德拉科還沒回來。”赫敏了然地說，“我猜你會惦記這件事，一回來我就去看了。剛剛我從海格那兒回來，也從斯萊特林繞了一下——他晚上總要回來的，哈利。”

“好吧……好吧。”哈利嘆口氣，和他們一起朝格蘭芬多塔樓走去。

“戒酒。”赫敏對胖夫人說。

“正確。”胖夫人有氣無力地說，旋開身體，露出了肖像洞口。

“她怎麽了？”羅恩問。

“顯然是聖誕節玩得太瘋了。”赫敏說，和羅恩並肩走進了擁擠的公共休息室，“她跟她的朋友維奧萊特把魔咒課教室走廊旁那幅畫著幾個醉修士的圖裏的酒全喝光了……對了，哈利，我有東西給你。”她從口袋裏掏了一會兒，抽出一卷有鄧布利多筆記的羊皮紙。

“謝謝。”哈利立刻展開，看了看上課時間，“我們坐下來說吧，叫羅恩和金妮和你說說這個假期。然後，我和你講講斯克林傑……”

“你又拿出魔杖指著魔法部長了？”赫敏挺直了背，“你沒有。”

“是，我沒有。”哈利說，“斯克林傑態度還可以，我沒必要對他舉魔杖。不過，他想要我給魔法部效力……”他盡可能心無旁騖地和朋友們說了一會兒話，話題沒到一半的時候，金妮就去找科林了。哈利坐如針氈地和朋友們一起待到晚飯時間，頭一個站起來，帶頭往禮堂走去。德拉科並不在那裏，哈利擰著眉，坐到格蘭芬多長桌旁，盯著斯萊特林長桌看。大概過了五分鐘，他才看到自己的斯萊特林朋友們走進來，德拉科打頭陣，看起來有點憔悴。哈利立刻站了起來，來不及對羅恩、赫敏交代一聲，匆匆跑了過去。

“德拉科！”

德拉科正滿禮堂地尋找哈利，聽到呼喊聲，他示意其他人先去長桌，站在門口等著哈利過來。哈利沒有叫他等太久，他焦急地拉住德拉科的手，拽著他出門，躲在禮堂大門後的陰影裏，二話不說就去扯德拉科的衣服。

“這麽……饑渴？”德拉科戲謔地說。

“你知道我是要幹嘛！”哈利停下動作，緊張地看著德拉科，“他有麽？你看起來還不錯，沒有吧？”

“沒有。”德拉科把袖子挽起來，叫哈利看他光潔的左手小臂，“他見了我，問了幾句話。”

“然後就放過你了？”哈利擔憂地問。

“他有意給我黑魔標記。”德拉科狡黠地笑了，“但是我告訴他，我現在沒有立功，沒有這個資格。我敢打賭他只是試探我，畢竟，我還是你的男朋友。如果他把我招為食死徒，我們滾到床上，衣服一脫，不就全露餡了麽？”

哈利捶了他胸口一拳。

“所以，真的沒事，是不是？”哈利的擔憂減退了一些，“也沒有——也沒有——給你任務什麽的？”

“有一個任務。”德拉科說，哈利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德拉科笑笑，慢慢道：“他叫我繼續誘哄你。”

“別用這個開玩笑！”哈利又是放松又是氣惱地瞪了德拉科一眼。

“好了，親愛的。”德拉科抓住哈利的手，在唇邊吻了吻。“我這一個假期可不好過，你不打算……？”

“我這一個假期就好過了似的！”哈利撅了下嘴，“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斯克林傑來找我了，他提出……提前放出你爸爸換我給魔法部效力，你怎麽想？”

德拉科搖了搖頭。

“不行。”德拉科說，“你沒答應他吧？”

“我說要問問你的意見。”哈利說。

“那就好。”德拉科點點頭，“如果你同意這個交換條件，以伏地魔多疑的性格，多半會想我爸爸對鳳凰社是不是有什麽作用。他在阿茲卡班，現在要出來，只能是伏地魔派人去救，也只能被伏地魔救。不然，誰知道伏地魔會怎麽想這件事。”

“有道理。”哈利說著，從口袋裏掏出鄧布利多的羊皮紙，“說起伏地魔，鄧布利多叫我們明天晚上就去上課。還有，明天應該就可以報幻影顯形課了，你看——”“又沒有說不參加課程就不能參加考試。”德拉科聳了下肩，“比起浪費時間，我想，不如趁著他們都忙起來……”他暗示地環住了哈利的腰，哈利打了他胳膊一下，同樣暗示性地強調了一下“明天晚上”，走進禮堂去了。

第二天晚上八點，鄧布利多已經擺好冥想盆等著他們。哈利和德拉科剛剛坐下，鄧布利多就先開口了。

“假期怎麽樣，德拉科？”他問。

“還可以。”德拉科說，“伏地魔沒有做什麽事情，不過，我聽媽媽說，食死徒們帶了囚徒關在我家的地下牢房……”

“奧利凡德？”鄧布利多問。

“應該是的。”

鄧布利多食指中指交替著敲了敲桌子，又看向哈利。“我聽說你聖誕節見過魔法部長？”

“他來找我的。”哈利聳了下肩，“我盡量和他好好說話了，但總的來說，還是不歡而散。”

“我一直避免叫他和你見面。”鄧布利多說，“我知道他想把你推到臺前去，但我認為——”“你們為此發生爭執。”

“是啊，預言家日報的確偶爾會報道一些真相。”鄧布利多笑了笑，“不過，看來他終於還是設法堵到了你。”

“他還在跟蹤你麽？”哈利問，“我看得出他對你的行蹤很感興趣。”

“他派德力士跟蹤我，我已經第二次不得不對德力士施咒了，真是遺憾。”鄧布利多愉快地說，“來吧，我想，我們該進入今晚的正題。”他抽出兩個小瓶子，放到桌子上，對哈利示意了一下，“希望你們還沒忘記上節課的內容吧？”

“沒有，先生。”德拉科說。

“很好。”鄧布利多點點頭，“那麽，我們就繼續湯姆·裏德爾的故事。我還記得，他當年有一點和德拉科很像——分院帽幾乎是一碰到他的腦袋，就把他分到了斯萊特林學院。”

“德拉科是頭發。”哈利插話說，“絕對是一碰到頭發就被分到了斯萊特林。”

鄧布利多笑了笑，繼續道：“之後，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總之，裏德爾了解到薩拉查·斯萊特林會蛇佬腔。從那以後，他就學會了在公共休息室用蛇佬腔嚇唬斯萊特林的同學們，叫他們佩服他。當然，他很好地對這一切保密了，教員們一點都不知道，只是同情他、註意他，因為他資質超常、彬彬有禮、對知識如饑似渴。”

“還有英俊？”德拉科撇撇嘴，斜睨了哈利一眼。

“大概是吧。”鄧布利多微笑著說，“我從沒對任何人說過裏德爾在孤兒院的表現，我想著，盡管他從未表示過懺悔，但也許他對以前的行為已經有了悔改，我選擇給他一個機會。我沒有立刻給出我的信任，而是密切地觀察他。這就讓他十分警惕我，當然了，因為我不像其他教師那樣喜歡他。之後，他在身邊籠絡了一群死心塌地的朋友，或者說，志趣相同的同黨、下屬。這一群人成分覆雜，各懷鬼胎，是食死徒的前身，也是第一批食死徒。他們作惡多端，但在裏德爾的掌控下從沒被任何人發現過。”他敲了敲冥想盆，“我費了不少功夫去尋找關於裏德爾的記憶，你們知道，願意回憶的人沒有多少。那些肯回憶的人告訴我，裏德爾對他的出身很在意，哈利，我想你可以理解。”

“當然。”哈利點點頭。直到現在，任何關於他爸爸媽媽的消息，都能夠輕易地撥亂他的心緒。

“裏德爾也是從這一時刻起，展現出他對生命的追求。”鄧布利多安撫地叫一杯可可飛到哈利的手邊，“當他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老湯姆·裏德爾的蹤跡，認清他的父親絕不是一個巫師後，他開始調查從前被他輕視的他母親的家史。你們應該記得，他認為梅洛普既然屈從於死亡這一人類的可恥弱點，就不可能是巫師。”

“但是，是誰叫他以為巫師就永遠不會死呢？”德拉科有些困惑地問。

“這便不得而知了。”鄧布利多搖搖頭，“也許是在他蒙昧的時期，他所掌控的力量給了他太過分的自信。或者，我個人認為更貼切的一個原因——他害怕死亡。”他把裝著記憶的瓶子朝哈利推了推，“這裏有兩份記憶，第一份，是十六歲的裏德爾終於發現了‘馬沃羅’的秘密，找到了岡特老宅。這一份，我要求你們都看。第二份，其中涉及一些事情……哈利，我要你自己選擇，是不是和德拉科一起看。”

“那是關於什麽的？”德拉科問，“噓——”鄧布利多把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德拉科叫哈利思考一會兒。哈利切實猶豫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這一份沒有必要。”在德拉科微皺眉頭的瞬間，哈利輕聲說，“我們今天只看第一份就可以了，至於這第二份，我認為現在不必浪費時間——說實在的，先生，我——我和德拉科今晚還有個約會呢。”

“年輕真好啊。”鄧布利多調侃了一句，收起了第二個瓶子。“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德拉科，我要告訴你，這一份記憶是被篡改過的，如哈利所說，確實沒有浪費時間再看一遍的必要。”他打開第一個瓶子，將其中的記憶倒入冥想盆，“那麽，哈利，你應該知道你的作業了——我要你找到真實的記憶。現在，和德拉科一起，先去看看十六歲的湯姆·裏德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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