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沒和羅恩他們一起出去？”一只手輕輕按在哈利的肩膀上。

“我答應鄧布利多不會跑出去。”哈利回過頭來，對他的教父笑了笑，“萊姆斯還沒有來麽？”

“不用擔心他。”小天狼星一語雙關地說，“你的臉簡直快成冰了，來，我們離這窗戶遠點……”他拉著哈利在廚房的壁爐前坐下，從他手裏取下削了一半皮的球芽甘藍，丟進了旁邊的甘藍堆裏。“不過，羅恩說赫敏馬上就要到了，他正在房間裏挑衣服，弗雷德和喬治負責給他搗亂。”小天狼星說。

“好像赫敏沒見過他幾乎所有衣服似的。”哈利笑了。

“是不是有人提到了赫敏？”弗雷德突然走了進來。

“我猜還提到了羅恩。”喬治緊跟其後。

“別再說了，你們兩個！”羅恩換了一身衣服，氣鼓鼓地坐到甘藍堆旁邊，摸出一個繼續削皮。

“啊，看啊喬治，他在用小刀呢。上帝保佑他。”弗雷德笑嘻嘻地說。

“我還有兩個月多一點兒就十七歲了，”羅恩惡狠狠地把削好的甘藍放到一邊，“到時候就能使用魔法了！”

“但在此之前，”喬治說著坐到哈利旁邊，腳蹺到桌子上，“我們可以欣賞欣賞你示範怎樣正確使用——哎喲。”他的凳子突然被人踢了一腳，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小天狼星！”喬治在羅恩的大笑聲中爬了起來。

“好了，說正事。”弗雷德一臉嚴肅地說，“羅恩，我們聽金妮說了，事實上，你也表現的很明顯。那麽，如果我們的情報沒有錯的話——你在和赫敏交往了？”

“哦？”小天狼星饒有興致地打量這羅恩紅起來的臉。

“就是這樣，怎麽啦？”羅恩挺起胸膛，一臉驕傲地攥著一顆新的球芽甘藍。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弗雷德上上下下地看了羅恩好幾遍，“不過，赫敏……怎麽會呢？”

“什麽意思？”羅恩的眼神一下子淩厲起來了。

“她總不會腦子突然壞了什麽的吧？”

“弗雷德！”羅恩氣哼哼地站起來了，小刀一拋就要撲過去。韋斯萊夫人走進來正看到這一幕，大聲呵止了他。“羅恩！”她說，“你在幹嘛！”

羅恩一言不發地重又坐了回去。

“正好你們都在這裏。”韋斯萊夫人轉過來，看著哈利和小天狼星，“我是來問問，小天狼星，你那頂帳篷裏還有沒有地方？如果可以，晚上叫萊姆斯睡你們那裏。不然，就叫比爾跟弗雷德和喬治擠一擠。”

“沒問題。”小天狼星說，“本來就有三個房間，正好我們一人一個。如果不夠的話，我和哈利或者萊姆斯擠一擠都可以，能再挪一張床出來。”

“那倒不用。”韋斯萊夫人說，“查理不回來，比爾和羅恩去住閣樓，芙蓉和金妮擠一擠就成了——”“那金妮的聖誕節就——”弗雷德嘟囔到。

“每個人都應該挺舒服，至少都有張床。”韋斯萊夫人的語氣有些煩躁，“等等——羅恩，赫敏說她在這裏過夜麽？”

“不然叫羅恩和我一起睡帳篷。”哈利提議，“芙蓉可以睡閣樓，金妮和赫敏擠一擠。”

“哦，如果不麻煩……”韋斯萊夫人若有所思地說。

“當然不。”小天狼星道，“就這麽定了，我一會兒就去收拾帳篷——哈利，你來麽？”

“我還有這些甘藍沒有削完皮。”哈利搖搖頭。

“只是揮揮魔杖的事。”喬治說，抽出了魔杖。

“對了，珀西那張醜臉肯定不會出現吧？”弗雷德問，剛剛聽從喬治指令跳起來的甘藍跌到了地上。

韋斯萊夫人匆匆轉過身去，道：“不會，我想他忙吧，在部裏。小天狼星，正好我要再收拾收拾屋子，要不要一起？”

“成。”小天狼星站起來，又拍了拍哈利的肩膀，“這邊忙完就來幫我，行麽？”

哈利點點頭答應了。小天狼星和韋斯萊夫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廚房，喬治把甘藍重新摞成堆，和弗雷德一起坐了下來。

“幹嘛提到珀西？”羅恩撇嘴。

“只是確定一下我們不用見到他。”弗雷德說，“大忙人……或者世界上最大的蠢貨，二者必居其一。我們走吧，喬治。”

“你們幹什麽去？”羅恩問，“嘿，喬治剛剛都動手了，就不能幫忙幫到底嗎？”

“我想不能。”弗雷德悄悄對羅恩使了個眼色，瞥著背對他們給甘藍削皮的哈利，“這是非常磨煉性格的，學習不用魔法削甘藍，能讓你體會到麻瓜和啞炮是多麽不容易——”“少啰嗦了！”羅恩惡聲惡氣地說，賭氣似的重重坐下了。他們很快出去了，哈利擡起頭，能看到兩個人從落滿積雪的院子穿過。

“他們去找村裏紙店的一個姑娘。”哈利突然說，“我昨晚聽到他們聊天來著，那女孩兒覺得喬治的紙牌戲法特別神奇，簡直像真正的魔法……”

“因為那就是真正的魔法，對不對？”羅恩聳聳肩，“說起來，安吉利娜和弗雷德還有沒有聯系？他們誰都沒說過相關的事。”

“我也不知道。”哈利搖搖頭，把削好的甘藍放到一邊，“說起來……赫敏什麽時候到？”

“事實上她還沒確定要不要來。”羅恩嘆了口氣，“我很期待她來，可是你清楚，這當口，她肯定要陪陪她爸爸媽媽……”他小心地瞥了哈利一眼，“哈利，我說……”

“不用擔心我。”哈利了然地說，“伏地魔只是住進了馬爾福莊園，他不會對德拉科和馬爾福夫人做什麽的。”

“嗯——嗯。”羅恩含糊地應著，“也是，畢竟他不知道馬爾福一家其實是我們的人。”

哈利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他很高興喬治和弗雷德沒有留下來幫忙，他有事情做，不至於一直想著德拉科的事情——就是拖著羅恩陪他了。他沒法兒和德拉科聯系，這真是太煎熬了。他不知道，伏地魔這次住進馬爾福莊園會做什麽事，他提出要德拉科成為食死徒了麽？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事情呢？他……要求德拉科去殺鄧布利多了麽？

“哎喲。”一個走神，小刀割破了哈利的手指。哈利把手指放進嘴裏，意識游離到三年級魔藥課上割破手指的時候。

德拉科這個聖誕節肯定不好過了。哈利想著，迷迷糊糊又把刀往手指上放，羅恩趕緊阻止了他。

聖誕前夜，所有人終於都聚齊了。韋斯萊一家和客人們坐在金妮精心裝飾的客廳裏，哈利坐在萊姆斯和小天狼星中間，盯著聖誕樹上那個被裝飾成小天使的地精。芙蓉的聲音和塞蒂娜·沃貝克的《一鍋火熱的愛》擰在一起，弗雷德、喬治、羅恩和金妮一起玩著劈啪爆炸牌。四個人裏，羅恩顯得有些悶悶不樂。赫敏到底沒有來，只寄了一封包含歉意和愛意的信，他現在又換回了早上的衣服。而金妮就比較高興，科林早上就給她寫了信，說聖誕禮物明天會準時到，希望她會喜歡。

真不知道馬爾福莊園的聖誕節怎麽樣。

哈利托著下巴，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有點兒無聊，是麽？”韋斯萊先生突然小聲地說。哈利恍然回神，發現小天狼星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萊姆斯那一邊去了，兩個人正小聲說著話。現在，坐在他旁邊的是韋斯萊先生，他朝著收音機擺了擺頭，有些歉意地道：“對不起啊，就快完了。”

“挺好聽的。”哈利咧嘴一笑，“部裏終於忙完了？”

“是啊，是啊，非常忙。”韋斯萊先生嘆了口氣，“要是有進展也就罷了，可是這兩個月逮捕的三個人裏，我懷疑沒有一個是真正的食死徒——不過別說出去，哈利。”他猛地坐直了些，看上去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我當然不會亂說。”哈利保證著，“不過，他們不會還關著斯坦·桑帕克吧？”

“恐怕還關著，我知道鄧布利多曾想為桑帕克直接向斯克林傑上訴……所有跟他談過話的人都認為他像這小蜜橘一樣不可能是食死徒……”韋斯萊先生晃了晃手裏剛剛扒好皮的小蜜橘，“可是上面想顯得有進展，‘逮捕三人’聽起來比‘誤捕三人，後釋放’好聽多了…

…不過，這都是高度機密。”

“魔法部一貫作風。”哈利撇了撇嘴。他猶豫了一會兒，慢慢道：“最近，我們的人……有沒有去阿茲卡班的？”

“想問問盧修斯，是吧？”韋斯萊先生苦笑了一下，“這些事信裏不方便說，不然我想你早就要問了……放心，金斯萊每周有一天去阿茲卡班換班，畢竟現在沒有攝魂怪了，只能靠傲羅……盧修斯的狀況比其他人都好很多，”他朝小天狼星努了努嘴，小心地說，“你知道，他是無罪的。”

哈利點了點頭，又道：“說起來，我們既然知道伏地魔就在馬爾福莊園……”

“我們本不該知道。”小天狼星突然轉了過來，“除非我們有必勝的把握，否則貿然進攻，很可能會暴露馬爾福一家和斯內普。”哈利為他提到了斯內普而多看了他一眼。

“我明白你擔心德拉科。”盧平揉了揉哈利的腦袋，“但是開戰牽扯太多，我們不能輕易選擇這條路。”

“你們想到哪裏去了。”哈利趕緊搖搖頭，“我可沒想著進攻馬爾福莊園。而且，這消息魔法部那邊未必盡信，只是派幾個傲羅去查看，恐怕就是去送命的。”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哈利抿了抿嘴唇，“我想，我們有沒有借口，叫馬爾福夫人和德拉科……”

“恐怕不行。”小天狼星說，“如果有辦法，納西莎肯定就先提出來了。不過，就算有辦法……哈利，那畢竟是馬爾福家，有人住進來是一回事，拱手相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再說，納西莎到是可以走，但德拉科恐怕總是要回學校的。而盧修斯更是完全被動，在阿茲卡班。如果納西莎和德拉科落跑，伏地魔追究起來……”

“好吧，好吧。”哈利嘆了口氣，往後靠近柔軟的沙發裏。塞蒂娜一首歌正好唱到結尾，“我可憐的心，它去了哪裏？它離開了我，被魔法鉤去……”哈利不再聽了，轉而打聽著盧平最近都去了哪兒。他原本可以通過家庭鐘得知這一點，可就像韋斯萊家的鐘一樣，他的那一個在伏地魔公開覆出後也全都指向了“生命危險”，已經叫他收了起來。

盧平看起來更加憔悴了，聖誕前夜這樣的日子，他的衣角甚至還有灰塵。

“鄧布利多需要一個間諜。”盧平說，“我正好是現成的——哦，這不是抱怨。”他笑著說，“可能自己也察覺了，便又笑得更熱情了一些，說道：“我不是抱怨，這是必要的工作，誰能比我更勝任這份工作呢？只不過，取得他們信任很難。我帶著曾經在巫師中生活過的明顯印記，而他們向來避開正常的社會，生活在邊緣地帶，偷東西吃——有時殺人。”

“他們逼你殺人麽？”哈利問。

“哦，那倒沒有。”盧平擺擺手，“但是我不願意做這些事，他們就不會太好的接納我。格雷伯克……”盧平頓了頓，雙手在膝上痙攣地握緊了，“你可能沒聽說過他，他全名是芬裏爾·格雷伯克，或許是當今世上最兇殘的狼人。他以咬傷和傳染盡可能多的人為己任，想造出大批狼人來打敗巫師。伏地魔允諾給他一些獵物作為酬勞。格雷伯克專攻小孩……他說趁小時候咬，然後把他們從父母身邊帶走，培養他們仇恨巫師。伏地魔威脅要把格雷伯克放出去咬人家的小孩，這威脅通常很有效。”

哈利默不作聲，等著盧平繼續說下去。

果然，盧平沈默了一會兒，慢慢道：“是格雷伯克咬的我。”小天狼星無聲地按住他的肩膀，“在我小的時候，我父親冒犯了他。我有很長時間一直不知道襲擊我的狼人是誰。我甚至憐憫他，以為他是控制不住，那時我已經知道一個人變成狼是什麽滋味。但格雷伯克並不是那樣。滿月時他靠近獵物，確保襲擊得手。他完全是有預謀的。他就是伏地魔用來召集狼人的人。格雷伯克堅持認為我們狼人應該吸血，應該對正常人進行報覆，我不敢說我那種理智的辯論對他有多少效果。”

“你只是有一個毛茸茸的小問題。”在哈利說話之前，小天狼星開口了。

“哦，是麽？”盧平笑了笑，“所以，我那只兔子到底在哪裏？”

“怎麽？”哈利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你什麽時候養了兔子麽？”

“哦，不是。”盧平接過一杯蛋酒，笑到，“是你爸爸，他總是當著人就說這是我‘毛茸茸的小問題’，許多人以為我養了一只不聽話的兔子。”他快活地說。“好了，讓我關心點別的——鄧布利多給你和德拉科的授課怎麽樣？”

哈利便從第一節課開始講起，一五一十地說了。等到講完，韋斯萊夫人已經用她陰沈的表情暗示每一個人應該睡覺，因為芙蓉決定模仿塞蒂娜唱歌。哈利和朋友們道了晚安，和羅恩、盧平、小天狼星一起鉆進帳篷。他躺在舒適的床上，有好一會兒睡不著，又怕吵到羅恩所以不敢翻來覆去。過了許久，他才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卻也睡不踏實，德拉科的左小臂總是在他腦子裏晃蕩，一會兒是有黑魔標記的，一會兒是沒有的……一道綠光從哈利眼前閃過去，他抽搐了一下，猛地睜開眼，仿佛是自己被擊中了。接著，迷迷糊糊的，哈利打量著黑暗，翻了個身，把腦袋壓在枕頭下面，像是要躲開什麽噩夢似的，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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