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僅僅五分鐘後，哈利利用小天狼星送他的小刀順利地打開了烏姆裏奇的辦公室門。他手裏緊攥著D.A.的假加隆，跪在壁爐前。

黃昏的陽光照著這間辦公室，墻上裝飾盤裏的貓咪們懶洋洋地愉悅著。計劃和上輩子不同，德拉科帶著克拉布和高爾去找烏姆裏奇說皮皮鬼在搗亂，這比羅恩去說的可信度要高得多。羅恩則去說服皮皮鬼真的搗亂，皮皮鬼認出他是弗雷德和喬治的弟弟，並且熱衷於給老巫婆添麻煩，很順利地就被說服了。赫敏披著隱形衣在門外等候，金妮和盧娜站在走廊兩頭，釋放了弗雷德和喬治留下來的一點鎖喉毒氣，納威躺在中間的安全地帶，看起來是第一個受害者。

哈利深吸了一口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但是他的傷疤比這一年的每一次都要痛，他實在不敢說這也是一個好的征兆。他伸手抓了一把飛路粉，撒進爐膛裏。翠綠的火焰燃起，他迫不及待地把腦袋伸進去。

“格裏莫廣場12號！”

煙灰在他眼前旋轉，哈利微微瞇著眼睛，腦袋也跟著旋轉。終於，旋轉停止了，他發現自己正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

“小天狼星？”他在心裏祈禱，“小天狼星，你在嗎？萊姆斯？克利切？”

一聲爆響，克利切一下子出現在哈利面前，手裏還提著一塊抹布。

“小主人。”克利切幹巴巴地和哈利打招呼，“你的腦袋為什麽在爐火裏？”

“別管這個了，克利切。”哈利急切地詢問，“小天狼星去哪兒了？”

克利切困惑地甩了甩頭，耳朵拍打在臉頰上。

“克利切不知道。”他說，“主人一大早就沒在家裏，女主人的畫像被遮擋起來了，克利切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那有任何人在這裏麽？”哈利繼續問，“萊姆斯，穆迪，唐克斯——”“家裏今天一個人都沒有，小主人。”克利切慢慢地說，“所有人都出去了，克利切不知道他們去哪兒……”

哈利感覺到手心裏的假加隆開始發燙了，德拉科修改了硬幣，烏姆裏奇要回來了。但是還不能，最後一個問題，最後的——“他去神秘事物司了麽，克利切？”

克利切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但是已經晚了。有人抓住了哈利的頭發，他被迫把頭往後仰，煙灰撞進他的喉嚨，叫他喘不過氣。烏姆裏奇蒼白寬大的臉映入他的眼睛，從這個角度，他能看見德拉科緊皺的眉頭。

“竊賊感應咒，波特。”烏姆裏奇小聲地說，滿意地看著哈利喘不過氣的樣子，“你以為在遇到過那種撿垃圾的骯臟小動物以後，我還會叫任何東西闖入我的辦公室麽？拿走他的魔杖。”

德拉科走了過來，從哈利的前胸口袋裏拿走魔杖，當著他的面收進了自己同樣位置的口袋。門口傳來打鬥聲，不一會兒，赫敏、金妮、盧娜、羅恩和納威一個接一個地被帶了進來。哈利被卡著脖子從地上揪起，看到克拉布和高爾分別抓著羅恩和納威，金妮在蒙太手裏對他眨眼，而赫敏的魔杖被諾特放在側邊口袋她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德拉科鉗制著盧娜，但是那提著女孩的衣領的手怎麽看都是虛撚著的。盧娜也很配合，望著窗外，無精打采，完全沒有被抓住的樣子。

哈利剛剛松了一口氣，烏姆裏奇突然推了他一把，猛地撞在桌子的一角，痛的說不出話。然後烏姆裏奇魔杖一揮，一把椅子狠狠撞上他的膝彎，叫他坐了下去。威森加摩法庭捆綁犯人的鎖鏈纏繞上他的腳腕和手腕，哈利掙紮了兩下，烏姆裏奇一耳光就甩到了他的臉上。

“我對你早該失去耐心，波特。”烏姆裏奇掐著他的下巴，指甲陷進他的肉裏，“說吧，你的腦袋在我的爐火裏，你在和誰聯絡？”

“你覺得我會跟誰聯絡？”哈利含糊不清地說。

“我猜猜……”烏姆裏奇撐著膝蓋彎下腰，盯著哈利的眼睛，“鄧布利多？”

哈利把右手攥成一個拳頭，手背上的傷疤在想象之中又一次被割開了。

“是啊。”他用一種無奈的語氣說，“猜得真準，是吧？”

“很好……多虧了費爾奇先生看到你們行蹤鬼祟……他在哪兒。”烏姆裏奇的聲音越發甜膩了，“告訴我，波特，他在哪兒。”

“我怎麽知道。”哈利冷冷地說，“你以為只有你會想到抓住我的可能？”

“就是說……他也沒有魔法部想象的那麽信任你，是不是？”烏姆裏奇漫不經心地說。

“可能吧。”哈利嗤笑了一聲，“畢竟，有誰會總想著跟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過不去？動用輿論，動用法律，動用威森加摩，動用魔法部副部長……多厲害啊。”

烏姆裏奇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她伸手抽出自己的魔杖，語氣依然是甜膩膩的。“如果不是上次用完了吐真劑，而德拉科又告訴我那是斯內普教授最後的存量……”她的氣息有些急促，哈利願意相信那是一種興奮，“可這件事比學校安全更重要，關系到魔法部的安全……”

“你以為一個鉆心咒能得到你所謂的真相？”哈利譏諷地問，臉上一片平靜。

“是啊，你會為此開口的。”烏姆裏奇輕輕地說。

“為康奈利·福吉全面考慮，對不對？”哈利說，“就像你派出攝魂怪逼我反抗，讓他得到一個開除我的機會一樣。然而你這個決定害了你自己，害了魔法部，害了福吉……看到陰謀論了，是不是？福吉一早就是伏地魔的爪牙麽？”

“你真是個固執的傻小子，對吧？”烏姆裏奇漫不經心地用杖尖在哈利身上掃來掃去，“那都是假的，神秘人覆活……無稽之談。既然有能力知道這件事，為什麽不能再明智一點？嗯？”

“裝糊塗不是在每個時刻都明智的。”哈利冷冷地說。烏姆裏奇的魔杖已經停在了他胸口，赫敏尖叫著說“這是違法的”。但是烏姆裏奇哪裏聽得進去呢？她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陰謀鋪張開，德拉科提著盧娜衣領的手一下子攥緊了，盧娜不滿地掙紮了一下。

“我正好想推薦你心臟的位置。”哈利說，“小巴蒂·克勞奇就這樣做過。”

“性質是完全不同的，波特。”烏姆裏奇輕聲說，把魔杖上移抵在哈利的額頭，杖尖戳著那閃電形的傷疤，“為了魔法部，你今天逃不掉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喊到，“鉆心——”一聲嘆息打斷了她。

德拉科揪著盧娜的衣領，慢慢地、悠長地、哀傷地說：“哈利，別再讓我失望了。”

哈利嘴角抽了抽，看起來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然後他憋住一聲笑，聲音因此更顯顫抖不甘：“這是你第二次背叛我，德拉科。”

“你做的事情不是正確的。”德拉科說，“我忍到現在了……你對我提起過，我知道……你要我來說麽？”

哈利抿著嘴唇不說話。

“我認為你自己說比較好，哈利。烏姆裏奇教授願意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不是麽？”德拉科循循善誘。

哈利看著德拉科，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然後他重又看向烏姆裏奇，緩緩地說：“好吧……我告訴你。”烏姆裏奇露出滿意的微笑。

“我今天聯系鄧布利多，為了……那件東西的保護。”哈利看了赫敏和羅恩一眼，“鄧布利多交代了我們一些事情，他準備了一件武器。”

“武器？”烏姆裏奇興奮地問，“什麽武器？”

“我們不了解。”哈利說，“我們只負責保護，只知道位置。”

“那就帶我去找。”烏姆裏奇果斷地說，揮動魔杖解開哈利的身上的束縛，“在哪裏？”

“禁林。”哈利眼都不眨地說，“如果你要，那我們就去看看吧。”他看了一眼調查行動組的成員——全是熟人，就連諾特現在也站在他們一邊，所以他咽回了原本赫敏那句“不給他們看”，只是很貼心地提議到，“帶這麽多人不方便吧？”

“我和你去。”烏姆裏奇思索一番後和藹地說，“當然了，帶上你的朋友。我看看，格蘭傑小姐和韋斯萊先生就夠了吧？”

“赫敏就夠了。”哈利活動了一下手腕，轉過頭去看著赫敏，“行麽？”

赫敏點點頭，諾特立刻放開了他，嫌棄似的抖了抖袍子，並趁著這個動作悄悄把赫敏的魔杖插進她的腰帶。赫敏整了整衣服，用襯衫擋住魔杖，站到哈利身邊。

“很好。”烏姆裏奇滿意地說，“德拉科，你也要來麽？”

“我不想去禁林那種惡心的地方。”德拉科嫌惡地站到一邊，“抱歉，教授，我實在……”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哈利。

“確實，你需要一些時間。”烏姆裏奇自認為善解人意地說，“那我們這就出發……你們兩個走在前面。”她用魔杖指著哈利和赫敏說，“帶路吧。”

哈利帶著烏姆裏奇和赫敏一路深入禁林。他的傷疤始終灼痛著，這讓他不斷想把烏姆裏奇帶到阿拉戈克的住所，那些巨大蜘蛛的巢穴去。但是他當然不能這麽做，他曾經和羅恩差點兒死在那兒，更何況現在他的身上沒有魔杖。況且，烏姆裏奇可不是一個會為學生抵擋危險的老師，如果阿拉戈克的子孫撲上來，她絕對會把哈利和赫敏先送到前面給蜘蛛塞牙。幸好，阿拉戈克的巢穴就在原本的方向，哈利有辦法不叫馬人們生他和赫敏的氣。

“唰——！”

一支箭從空中飛過，狠狠射斷哈利頭頂的一根樹枝。烏姆裏奇尖叫一聲，抓住哈利，把他像盾牌一樣擋在身前。地面開始震顫，哈利慢慢掙脫烏姆裏奇，對四面八方的馬人露出一點微笑。

“你們是誰？”瑪格瑞舉著弓走上前。烏姆裏奇抽泣了一聲，舉著魔杖的手微微顫抖。

“我是多洛雷斯·烏姆裏奇，魔法部高級副部長兼霍格沃茨校長和高級調查官！”她尖厲地喊，“你們最好小心點，按照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頒布的法律，像你們這樣的雜種對人類的任何攻擊——”“你叫我們什麽？”貝恩喊了一聲，四周的馬人發出一片低沈的怒吼。赫敏想要警告烏姆裏奇，但是哈利阻止了她，小聲道：“沒用的。”

烏姆裏奇仍然尖叫著，用她的無知冒犯馬人們。當她對瑪格瑞念出“速速禁錮”後，事態迅速惡化，馬人們無視一邊的哈利和赫敏，抓住烏姆裏奇踩斷了她的魔杖。

“不——”烏姆裏奇更大聲地尖叫起來，“我是高級副部長——你們不能——放開我——波特，告訴他們，波特——”“是啊，他們不能放開你。”哈利嘲諷地說，“抱歉，教授，我不可以說謊……啊。”他也被提了起來。

“他們怎麽辦？”臉上有深深皺紋的灰色馬人抓著赫敏說。

“他們還小，”羅南說，“我們不攻擊馬駒。”

“是他們把她帶到這裏來的，羅南。”抓著哈利的馬人拎著他的領子晃了晃，“而且他們也不是很小，這個已經快成年了。”“十——十分抱歉。”哈利說，“沒想到會驚動你們，這不是我們的本意！海格提過這附近有個蜘蛛巢穴，我們原本想把她帶到那裏去，給它們加個餐——海格說，阿拉戈克的子孫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人肉了——”“一個好心的舉動，是不是？”灰色馬人瞇著眼睛打量哈利，“但你們依然是不請自來……”

“放下他們。”瑪格瑞走了過來，哈利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掙脫了繩子，“那人類女孩兒剛剛幫了我，馬人尊重幫助。”他對赫敏點了點頭，赫敏緊張地攥著魔杖，試圖對他笑一笑。

“但是我要告訴你，波特家的男孩。”瑪格瑞慢慢地說，“我們是能夠看透時間的種族。”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哈利一時間感到自己的小心思無所遁形。然後，出乎意料的，瑪格瑞的語氣柔和了一些，繼續說：“這一環已經過去了，我們才會放過你們。”語畢，他挺起身子嘶鳴一聲，抓著哈利的馬人不甘地放下他，加入撤退的大部隊。

哈利和赫敏慢慢靠在一起，馬人們從他們身邊飛速離開。他們對視一眼，準備原路返回。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巨響，仿似一棵樹被連根拔起。然後，幾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格洛普掙脫了繩子！”羅恩大聲說，“文森特和格雷戈裏絆住他了，快，離開這兒——”“你們怎麽會在這兒？”哈利吃驚地問。

“你們一離開，德拉科他們就把魔杖還給我們了。”金妮解釋著，把哈利的魔杖遞過去，“我們要快一點，潘西和布萊斯已經去找斯內普教授——”“文森特和格雷戈裏之前還挨了打！”赫敏驚恐地說，“我得去看看——”“哈格爾！”巨人的咆哮從遠處傳來，又一棵樹被拔起，禁林上空一時塵土飛揚。

哈利沈默地看著空氣中飛揚的塵土，攥緊魔杖，慢慢往後退了一步。沒人註意，克拉布和高爾此時的境況叫人擔憂。於是哈利大著膽子，又退了一步。

“你要去哪兒？”空氣中突然傳來說話聲，哈利嚇了一跳。朋友們的視線聚集過來，發現哈利被一個看不見的人扛了起來。

“你要自己偷跑麽？”赫敏嚴厲地喊，但是哈利沒能註意她。他在半空中掙紮，喊出唯一可能這麽做的人——“德拉科！”德拉科猛一仰頭抖掉自己的兜帽，淡金色的腦袋懸在半空，不滿地看著哈利：“我還沒和你算賬，烏姆裏奇派的攝魂怪……你竟然不告訴我？”

“你那時候也在場！”哈利掙紮著。

“我哪兒聽了？”德拉科撇了撇嘴。他當時正是迷茫自己心意的時候，烏姆裏奇剛有折磨哈利的意思，立刻封閉了自己的耳朵，臉上保持微笑實際什麽都聽不見。如果早就知道，誰還跟這老巫婆虛與委蛇？他忍這癩蛤蟆很久了好不好！德拉科“嘖”了一聲，覺得自己剛才在馬人暴動中對烏姆裏奇用的咒語還是太輕。

“先不提這個。”德拉科岔開話題，扛著哈利往禁林外走，“我們怎麽去倫敦？”

“德拉科——”“我會去。”德拉科堅決地說，“我可以披著隱形衣，並且答應你不出手，文森特和格雷戈裏可以帶走我的魔杖。”他對沖出塵土的克拉布和高爾點點頭，格洛普的吼叫聲已經停止了。

“我們給他準備了點吃的。”高爾抹著頭上的汗說，“德拉科給了我們一點藥。”

“他還認得我們，問我們海格和赫敏在哪兒。”克拉布搖搖腦袋，“真是不可思議，之前好幾次他都想打死我們呢。”

“他畢竟不懂人事。”德拉科擺了擺手，眼看著人員到齊，所有人都盯住了哈利，這才把他放下來。哈利氣惱地瞪著他，德拉科不以為然地叫克拉布和高爾等下去醫院看看身上的傷，拉著哈利的手繼續走。

“我想想，飛天掃帚是不夠的，而考慮到你剛才還想自己跑，我們不能分頭行動——”他的聲音散在暗下來的禁林裏，幾只夜騏從樹木間探出腦袋。哈利揉著自己的胸口，剛才德拉科把他扛上肩膀的動作略顯粗暴，清晰傳達不滿的同時真切地叫他胸口發疼。這個人無疑是怕悲劇重蹈，正如哈利不想叫朋友們再一次陷入險境。他心裏溫暖也不情願，但又沒辦法拒絕德拉科為最壞的可能考慮到的這份陪伴。

哈利輕輕回握德拉科的手，阻止他交出魔杖的動作，停在夜騏前，轉過身對夥伴們招了招手。

“我們一起去吧。”他清晰地、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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