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得真早！”赫敏說，往旁邊挪了挪，叫哈利和德拉科坐下，“我以為你們還要一會兒才能過來，畢竟今天是情人節。”

“畢竟還不是我們悠閑約會的時候。”德拉科無奈地搖搖頭，對麗塔·斯基特假笑了一下，“好久不見，斯基特記者。”

麗塔臉色非常難看地瞧著德拉科，幹巴巴地說：“還要謝謝小馬爾福少爺叫我落到這個境地！”她說著用手指卷了一下劉海，曾經的卷發現在亂糟糟的掛著，再蓬亂一點就可以說自己是波特後代。指甲油已經從她的指甲上剝落，眼鏡上掉了兩顆假珠寶，光彩亮麗一去不覆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灰頭土臉的失意。

“德拉科？”赫敏好奇地問，“你做了什麽？”

“一點小事。”德拉科比了比自己的小指指甲，“這麽點兒的小事。”

“小事。”麗塔冷笑了一聲，“這點‘小事’，叫沒有一家報社願意收我的稿子！”

“你也被禁止寫那些胡編亂造的東西。”赫敏冷冷地說。

“你們等下再吵。”哈利阻止到，“盧娜來這裏是……？”

“哦，這是我自作主張。”赫敏稍微有點局促了，“但我覺得是個好想法，畢竟《預言家日報》肯定不會報道相關事情，對不對？而盧娜，她父親是《唱唱反調》的主編，可以為我們提供平臺——”“《唱唱反調》？”麗塔揚起眉毛，“你們不會想介紹我給那東西寫報道吧？”她挖苦地看著盧娜，“那東西上的貨色只夠給我的花園施肥。”

“《預言家日報》也不過是一包垃圾。”盧娜冷冷地說，“我爸爸從不在乎賺不賺錢，只是登他認為人們需要知道的重要消息。”

麗塔輕蔑地看著盧娜，盧娜吮著雞尾酒洋蔥，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如果這部分交涉已經結束了，我們就來談談交易。”赫敏溫和地說。

“什麽交易？”麗塔用手背擦了擦嘴，“你還沒提過交易呢，一本正經小姐。你只是叫我過來，說哈利同意一個專訪。好了，總有一天……”

“對，總有一天你還會寫文章攻擊我和哈利。”赫敏無動於衷地說。

“現在的情況恐怕不需要斯基特記者出手。”德拉科嗤笑一聲，“《預言家日報》自己做得很好。”

“對啊，對啊，馬爾福少爺。”麗塔譏諷地說，語氣中分明告知只要有機會，她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再把德拉科推上風口浪尖一回。她喝了一口酒，沙啞地低聲說：“既然叫我采訪，那麽我就問了……對這一整個夏天的現狀，哈利，你感覺如何？被出賣了？心煩意亂了？

被誤解了？”

“事實上他感覺還行。”赫敏有點兒無奈地說。

“不，我挺生氣的。”哈利說，“斯基特記者知道。”

麗塔微微瞪大了眼睛。“我可以提麽？”她問，“你受審的事，我可以提？”

“誰怎麽對你說的？”德拉科問。

“鄧布利多。”麗塔陰沈著臉，“我本來不用到這時候……去年夏天我就可以……但是鄧布利多在哈利受審那天截住了我，告訴我不是時候，警告我再等一等。”

“現在就是時候了。”哈利輕松地說，“魔法部無端指責哈利·波特違背法律，攝魂怪現身小惠金區是誰的陰謀？哈利·波特咆哮威森加摩，神秘人回來了，當權者要蒙蔽民眾的眼睛到什麽時候？”

“等等，等一下。”赫敏插話到，“什麽意思？你們之前有聯系？”

“我曾經建議哈利在受審的時候就和魔法部翻臉。”德拉科說，“魔法部試圖操控輿論，我們當然要找一個旗鼓相當的領軍人物，他就提議了斯基特記者。他受審當天我去旁聽，斯基特記者就趴在我的領子裏。”

“但是鄧布利多認為不是時候？”赫敏稍稍擰起眉毛，“那我……我是不是……”

“現在當然是時候了。”德拉科說，“那時候輿論倒向魔法部，他們想要審判哈利又失敗，福吉等於是被逼讓步，我們再逼一步只會適得其反。現在阿茲卡班大規模越獄，魔法部的地位開始動搖，民眾會想知道比‘小矮星·彼得假死’更真實的事情，比如伏地魔覆活帶走了他們。”

“這麽說，你真的堅持認為，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回來了？”麗塔差點兒打翻酒杯，為聽到神秘人的名字而害怕。但是接著，她把眼鏡推了推，眼神銳利起來，手指不斷摩挲鱷魚皮包的搭扣，想要釋放速記羽毛筆。

“伏地魔確實回來了，你叫我把場景畫出來都行。”哈利說，“我甚至可以告訴你在場食死徒的名單，他們之中一些人甚至就活躍在魔法部。想知道他們的名字麽？”

“非常願意。”麗塔輕聲說，已經打開了鱷魚皮包在裏面摸索，“一個醒目的大標題：波特控告……副標題：哈利·波特指出我們中間的食死徒。然後，在你的一張大照片底下：神秘人襲擊的幸存者——十五歲少年哈利·波特於昨日指控魔法界有名望人士是食死徒，輿論嘩然……”速記羽毛筆被她握到手上，她正要將羽毛放進嘴巴裏，德拉科不輕不重地笑了一聲，驚醒了她。

“當然。”麗塔放下羽毛筆，怨恨地挨個瞪過赫敏和德拉科，“十全十美小姐和馬爾福少爺不希望登這篇文章，是不是？”

“實際上，”赫敏甜甜地說，“十全十美小姐正希望登這篇文章。”

麗塔瞪著赫敏，楞住了。過了一會兒，她又扭頭，看向德拉科。

“哈利前面就說了。”德拉科無所謂地說，“現在就是時候了。”

“你們希望我報道他說的關於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情況？”麗塔激動地小聲問，盧娜配樂一樣地哼起不知名的小調。

“對。”赫敏說，“真實報道，所有的事實。哈利會告訴你那天的所有事情，伏地魔覆活的過程，現在的樣子——他剛才說了，他可以畫一張圖給你，哈利畫畫很好。”她微笑著，繼續道，“你也會得到一份名單，哈利知道的出現在那兒的全部食死徒的名單。”

麗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看起來期待又驚懼。她能想象到這樣的文章刊登之後帶來的軒然大波，她能夠看到自己精致的卷發和鮮紅的指甲……然後她看到了盧娜，微微擰起眉毛：“你知道《預言家日報》不會登，對不對？你想在《唱唱反調》上刊登這篇文章？”

“福吉顯然控制住了《預言家日報》，叫它完全站到了哈利的對立面。”德拉科說，“阿茲卡班越獄搞得人心惶惶，這叫更多人渴望真相也叫更多人拒絕相信真相。那麽這時候，刊登順從民意的文章的《預言家日報》，和刊登違背公眾心理的文章的《唱唱反調》，哪個更容易被推廣？”

“你要叫這件事直接成為爆點？”麗塔小聲問。

“沒錯。”德拉科打了個響指，“攝魂怪為什麽出現在小惠金區，這個未解之謎會叫民眾懷疑阿茲卡班本身的安全。而哈利受審的事情可以撲朔迷離，你大可以把猜想都寫上去：如果是魔法部派出的，那麽魔法部為什麽要將哈利·波特驅逐出魔法界？如果不是魔法部派出的，攝魂怪為什麽脫離魔法部的控制？如果攝魂怪確實脫離了魔法部的控制，那麽阿茲卡班越獄究竟是有人劫獄，還是攝魂怪直接放人？”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繼續道，“眼下，我們更期望是鄧布利多的所作所為挑戰了魔法部的尊嚴，叫福吉部長想搞垮他的得意門生。因為我們不願意去思考第二個可能帶來的問題——是誰叫攝魂怪放出了十名罪惡的食死徒？”

“接著讀者就會看到，哈利·波特於近日接受采訪，告知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確實回來了。”麗塔聲音沙啞地說，“這會是一個大新聞，它能夠引起各界爭論……攝魂怪在假期襲擊哈利的事會叫民眾起疑，你想動搖福吉這段時間來給民眾灌輸的思想，叫更多人懷疑然後信服真相。”她深吸一口氣，又看向赫敏，“你確定要放在《唱唱反調》上？登在那種雜志上，你認為讀者會把這件事當真麽？”

“這是一個正好的平臺。”赫敏說，“《預言家日報》對阿茲卡班越獄事件的報道有很大的漏洞，小矮星·彼得假死，虧福吉想的出來。”她冷笑了一下，繼續道，“我想有很多人會想有沒有更好的解釋，並願意尋找和閱讀。”

“另外，不要忘記撰稿人的身份。”哈利插話說，“麗塔·斯基特消失半年後帶來的報道，你曾經叫貓頭鷹下雨一樣給德拉科送信，現在可能要有同樣的貓頭鷹雨下在福吉的辦公室了。”

“赫敏也有一陣小型貓頭鷹雨。”德拉科笑著說，“克魯姆的瘋狂粉絲們。”

“那都不算麻煩，我只要扔掉就行。”赫敏微微一笑，對麗塔擡了擡下巴，“做決定吧。”

“好吧，假設我同意寫。”麗塔精明地說，“給我多少稿酬？”

“我想爸爸不花錢請人寫文章，”盧娜做夢似的說，“他們寫是覺得光榮，當然，也是為了看到自己的名字上報紙。”

麗塔不可置信地沖著赫敏喊：“要我白寫？”

“我說過了，交易。”赫敏平靜地說，“否則，你心裏有數，我會去報告你是沒有登記過的阿尼馬格斯。當然，《預言家日報》也許會出很多錢請你從內部寫一寫阿茲卡班的生活……”

“你得到的已經不少了。”德拉科漫不經心地說，“想想，這樣的報道出來，你所得到的名氣和金錢都遠超以往。你可以把眼鏡框上的寶石都換成真的，把金子融化了做指甲，用銀線縫袍子。”他稍稍提起唇角，又道，“而且，如果切實叫人滿意……我是說，切實叫我滿意，我以為我能夠叫你換掉你的鱷魚皮包。”

麗塔看看赫敏又看看德拉科，將這倆人給個鉆心剜骨再給個快樂咒的把戲徹底讀懂。她不太滿意被人算計，但此時此刻又沒有別的選擇，只好重新打開鱷魚皮包，抽出一張羊皮紙，舉起速記羽毛筆。

“爸爸會很高興的。”盧娜開心地說。

“好，哈利。”赫敏轉過頭來說，“準備好把真相告訴公眾了麽？”

“當然。”哈利微笑到，“既然你和德拉科幫我把旁事都處理好了，我沒什麽推辭的理由，是不是？”

“那我就不旁聽了。”赫敏說著站了起來，“有德拉科在我沒什麽不放心的，先走一步。”說完，她抓起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鼓勵地擁抱了哈利一下，匆匆離開了。

“她有約麽？”盧娜輕飄飄地問。

“不……我也不清楚。”哈利茫然地看著酒吧大門。德拉科把他的腦袋扳回來，叫他看著麗塔，然後示意到：“開始吧。”

有過一次被追問細節的經驗叫哈利面對采訪應對得游刃有餘。按照“太信任馬爾福而被一忘皆空”的前提條件，哈利隱瞞了部分食死徒的出場，好像真的被搞得丟失記憶一樣。他在最後甚至真的手繪了一張伏地魔的畫像給麗塔，並且額外描述了小矮星·彼得的死亡經過。麗塔在采訪的過程中眼睛都在發光，看著哈利就好像看著馬爾福家的金庫一樣。采訪結束後，德拉科檢查了麗塔的稿件。

“不錯。”他點點頭，“我會在報道刊登之後，根據反響寄給你報酬。”

“謝謝。”麗塔甜膩地笑著，“順便，馬爾福先生，不考慮以後從事這方面的工作麽？你對這些事實在得心應手，我該稱讚斯萊特林，還是馬爾福？”

“馬爾福到目前為止還是和斯萊特林掛鉤的。”德拉科說，“而我若要玩弄權術，必然不是憑借筆墨文章。”

“就是說，你無意這方面的事情了？”麗塔問。

“考慮到哈利不喜歡。”德拉科聳了下肩。

“看來你們已經有了更多進展。”麗塔的目光掃過哈利和德拉科的手。

“我們依然只是戀人關系。”哈利指了指麗塔卷起來的羊皮紙，“你覺得這種情況適合發展戀人以上的關系？”

“哦，當然，動亂時代的苦情戀人……”麗塔喃喃低語，被德拉科的輕咳叫停。她閉嘴了，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將稿件整理好交由德拉科二次檢查，之後交給盧娜。

“我得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登出來。”盧娜含糊地說，“我爸爸正等著發一篇彎角鼾獸的精彩文章，所以哈利的可能要等下一期了。”麗塔聽了，輕蔑地哼了一聲。

“不要因為你的愚昧而嘲笑別人。”盧娜看著麗塔，抖了抖關於哈利的報道的稿子，“真知灼見往往是不被人接受和理解的，但真相總有人發現、說出、被相信。”

“只要不是糟蹋了我的筆墨。”麗塔不屑地說完，和哈利、德拉科告別離開了。盧娜緊跟其後，迫不及待要把文章寄給她爸爸。哈利和德拉科又坐了一會兒，喝完一杯黃油啤酒，也離開了三把掃帚。

霍格莫德的雨已經停了，彩虹半遮半掩在晴空之上。他們踩過濕潤的泥土，跳過水坑。哈利說想去看看羅恩訓練的怎麽樣，他們便一起往魁地奇球場走去。

“你覺得這次羅恩會表現的怎麽樣？”

“我覺得你不要在和我約會的時候提到別的男人。”

“嘿，你這樣就好像秋不許我在約會的時候提到赫敏。”

“現在你得寸進尺地提到了兩個女人和一個不是跟我的約會。”德拉科板著臉說。

“好吧，我們換個話題。”哈利聳了下肩，“沒有‘韋斯萊是我們的王’能叫羅恩發揮的更好，你說呢？”

“我說今天是情人節，你非要提到別的男人麽？”德拉科佯怒道。

“聽我說完。”哈利轉過身，倒退著走了幾步，“沒有‘韋斯萊是我們的王’顯然叫羅恩發揮的更好，但是確實少了很多樂趣。比如我不能為此和你打一架。”他對德拉科輕輕笑起來，彩虹映到他的眼睛裏，“真的，你不知道你讓我過去的生活豐富多彩。”

“那麽現在來打一架？”德拉科慢慢卷起袖子。哈利驚訝地看著他：“來真的？嘿，這地上全是泥！”

德拉科眉毛一挑：“Scared, Potter?”“You wish!”哈利作勢撲上去，最後卻只是得的德拉科腳下微微踉蹌，然後掛在他的脖子上給了他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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