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堅持讓你先回你姨夫姨媽家一趟，小天狼星，我媽媽和韋斯萊夫人挨個和他商量過，但是他執意這樣堅持。”

“我現在知道這是因為血緣魔法，那麽，我能出院了麽？”

“不能。”德拉科面無表情地拒絕。他把餡餅切成均勻大小的小塊，叉起其中之一遞到哈利嘴邊。哈利郁悶地張口吃了，可憐巴巴地看著德拉科。

“我真的沒問題了，吃完這頓飯，我能出院了麽？”

“不能。”德拉科用他自己覺得很溫柔但哈利聽著就是冷酷的聲音說，“鄧布利多要求大家不許來打擾你了，克拉布和高爾有時間就會在門口攔截你那些蠢蠢欲動的崇拜者或者別的什麽。當然了，最重要的，”他把一塊餡餅戳進哈利嘴裏，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堵住你，你別想跑。”

哈利愁眉苦臉咀嚼餡餅，滿面痛苦。

比起上輩子，哈利這次在醫院待的時間要長得多。鄧布利多提了要求，哈利的朋友們提供了保障，他這兩天幾乎沒有見到什麽人，每天都安安靜靜地待在校醫院。聯誼八人組的成員們都是有時間就來，德拉科更是恨不得全天待在哈利的病床邊。大部分時候大家只是在哈利的床邊安安靜靜做自己的事，哈利就看著，沒人說話，但也沒人覺得無聊。他不是說這樣不好，畢竟謝天謝地，安靜對於哈利·波特來說本來就是個奢望，所以他還挺享受的。

但是，再享受安靜也不意味著哈利·波特能忍受在已經完全沒事的情況下被硬扣在病床上不給走啊！

哈利怨念地看著德拉科把餐具放到床頭櫃上，不滿地說：“我真的——真的！已經完全沒問題了，德拉科！”

“你真的——真的！”德拉科按著他的肩膀讓他躺好，“需要多休息休息。”

“所以我真的不能出院麽？”哈利撩起衣服給德拉科看，“淤青已經退了，好麽？我真的沒事了！”

德拉科二話不說用拇指和食指擡起哈利的下巴，食指指骨精準無誤地抵在哈利脖子上一塊未褪的紫色痕跡上：“不要避重就輕，你脖子又不是沒挨掐。”

哈利心虛地掙開德拉科的手，默默往被子裏縮了縮。德拉科無奈地嘆了口氣，低下頭抵著哈利的額頭：“聽我一回，行不行？”他放軟了語氣說，“我記得你之前這個時候都不願意和人群接觸不是麽？”

“你怎麽什麽都註意啊。”哈利往柔軟的枕頭裏沈了沈，眼睛往下瞥，不和德拉科對視。

“我註意的遠比你想象得多。”德拉科咬了下哈利的鼻尖，“我可不想看你出院又躲著人走，你明白麽？”

“這次不一樣。”哈利輕聲說，“塞德裏克沒死，記得麽？塞德裏克沒死，小天狼星和斯內普教授看起來是握手言和了，我們還提前拉攏了妖精為以後增添助力——”德拉科嘆了口氣，直接堵住了哈利的嘴，把本身其實還在恢覆但是待不住想出院的救世主親得喘不過氣。

“我明明在說你，你總能扯到其他東西上去。”德拉科不滿又無奈地咬著哈利的嘴唇，看了一眼時間，“我該去上課了，晚飯來陪你。”

“其實我可以——”“不可以。”德拉科毫不猶豫地打斷哈利最後的掙紮，“親愛的救世主先生，你臉頰發燙，紅的不正常，同時氣息不穩，非常需要繼續留院觀察。”

“明明是你的錯！”哈利憤憤地捶了下床，把自己縮進被子背對德拉科。德拉科在他身後輕笑了幾聲，最後重覆了一次晚飯過來，離開了。

哈利百無聊賴地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突然做賊似的揮動魔杖拉上簾子，然後從枕頭下摸出一本書，正是德拉科一直催促他看的納威送他那一本。他看著古銅色的書皮發了會兒呆，臉一點一點紅起來。然後他咬牙，深呼吸，終於把書打開了。

這不是哈利第一次打開這本書，事實上，羅恩在他住院的第二天就把這本書拿了過來，他已經和這本書鬥爭了三天，沒有一次能好好看完。畢竟，這本書顛覆了他的部分認知，他現在還能和德拉科親親抱抱都是梅林憐憫。

納威送的這本書名字非常直白——《同性伴侶·男》。該書非常詳細地記載了同性伴侶的相關歷史（哈利發現伏地魔說的為了強大是完全的胡扯），同性伴侶交往註意事項，同性伴侶雙人舞（哈利找到了德拉科教他的那一種），同性伴侶婚禮事宜，以及讓哈利面紅耳赤的、鬥爭到今天也沒鬥爭勝利的——同性伴侶做愛指南。

兩個男人不是互擼就可以了麽？不是麽！？

哈利第一次看的時候五秒都沒撐過，一下子就把書扔到一邊去了。然後過了五分鐘，他又紅著臉，把書小心地扒了回來。

今天一定要看完。

哈利給自己加油打氣。他勇敢地把書翻開，翻到自己鬥爭了許久的地方，盯著書頁上兩個男人糾纏的身體，慢慢覺得口幹舌燥。他想象自己和德拉科正在做書頁上的事，他不知道為什麽……咳，這叫他怎麽說……在、在下面那個看起來很……愉悅的樣子。他在圖片旁的解說上看到一些詞匯，覺得沒法兒理解，理解不起，越理解腦子越漲，身體的某個部位也越漲。

哈利如釋負重地把書合上了。他逼著自己走馬觀花看完了最艱難的部分，現在臉頰滾燙，硬的難受。他把書塞回枕頭下面，拉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判斷出快要晚飯時間後放棄了紓解一下的想法。他把手交疊墊在腦後，腦子裏還是剛才看到的畫面，交疊在一起的人體讓他心煩意亂。等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把手伸進了褲子。他像被燙著了一樣收回自己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看著天花板，又在聽到開門聲時迅速閉上眼睛翻了個身，把被子拉高蓋過頭頂。

“哈利？”

德拉科剛剛結束了下午的課程就直奔醫務室來看哈利，病床旁邊的簾子拉著，這在這些天來還是第一次。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小心地拉開簾子，病床上的人只給了他一個背影，看起來還在睡。

“倒是吃過飯再……”德拉科嘆了一聲，走進去在床邊小心坐下。哈利心裏直打鼓，他現在有點兒慌，而且硬的難受，他不知道自己幹嘛要裝睡，又覺得不裝睡就沒法兒面對德拉科……見鬼了，為什麽兩個男人不能止步於互擼！？

哈利屏住呼吸，難耐地小幅度磨蹭了一下雙腿。

德拉科看著身邊的被子團，沈思了一會兒，將一只手小心地放了上去。

“笨蛋。”他輕聲斥責，“你是個笨蛋，巨怪，腦子裏塞滿了泥巴的蠢貨。”

哈利深呼吸了一下，悸動被短暫地平息了，他把註意力集中到德拉科說的話上。

“用了那麽長時間才發現自己喜歡我，給塞德裏克擋鉆心咒，自己一個人留在伏地魔面前，身處劣勢還要挑釁，就知道為別人著想不知道想想自己，擔憂這個擔憂那個就是不擔憂自己——我真是恨死我愛你了。”德拉科的聲音帶了些哽咽，“我他媽以前恨我愛你，因為我沒有立場關心你幫助你，你的一切都跟我無關。我現在恨我愛你，因為我可以光明正大地關心你，在你難過時用親吻撫慰你，在你哭泣脆弱時擁抱你……但是你他媽的什麽都自己扛著，偶爾有一次能展露脆弱我都謝天謝地，可你這麽做的次數我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哈利感覺到德拉科挨近了被子，好像是整個貼了上來，聲音放的很低，但是聽得出抽泣。

“要到什麽地步你才能意識到你可以主動地靠到我懷裏來？不是我把你拽到懷裏，不是勸著你逼著你……就像這次的一年級一樣，你直接撲過來就可以，我就在這裏，你是要哭要鬧要打要罵要發洩，我怎麽不由著你？”哈利感覺到自己被小心地摟緊了，德拉科的顫抖傳到了他身上，“是，你驕傲，獨立，扛得起……但是你還有個男朋友啊，你可不可以不讓自己那麽累？你讓自己這麽累，我怎麽心疼你才夠？你知不知道我還沒有習慣可以這麽光明正大的心疼你？”

德拉科很大聲地吸了一下鼻子，接著，哈利感覺到貼著自己的熱乎乎的一團離開了。

“抱歉，我有些失控。”德拉科小聲說，“我會給你留一張紙條，讓你知道我來過了。今天晚上不能陪你了，我會罵你的，我真的會罵你。”

哈利依然蜷在被子裏，躁動隨著剛剛聽到的話早已平息。他等了一會兒，聽過羽毛筆觸碰羊皮紙的沙沙聲，鞋跟撞擊地面的噠噠聲，開門聲關門聲。他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簾子被拉得嚴嚴實實。他伸手去拿床頭櫃上德拉科放著的紙條，摸到一點濕潤的痕跡。他把紙條舉到眼前又按在胸口，最後翻了個身，掀起枕頭，摸著《同性伴侶·男》古銅色的書皮，做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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