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的出場果然驚艷全場。她跟著克魯姆走進來，一時間，盯著克魯姆的姑娘們都開始盯著她了。原本毛躁亂蓬蓬的頭發柔順地挽在腦後，飄逸的淺紫光色禮裙更是凸顯高雅氣質。那些讀過的書增添了她的優雅，她緊張地微笑著，但這完全不能損害她此時的美。

赫敏對哈利和帕瓦蒂打招呼，哈利真心實意地稱讚了她。但是羅恩看起來不太高興，像是憋著什麽，一直到哈利坐到裁判所在的圓桌時也沒有對赫敏說話。

遠遠的，哈利看見德拉科拽著羅恩走到了一張桌子旁。他隱約覺得他的男朋友看了他一眼，趕緊隔著不知多少人回以微笑，並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的舉動有點兒傻。哈利打量了一下圓桌，巴蒂·克勞奇不在。珀西註意到哈利的視線，得意洋洋地說他被提升了。哈利對帕瓦蒂做了個鬼臉，百無聊賴地聽珀西說話。

德拉科記著哈利的囑托，在人群中找到羅恩。他的任務是盡可能帶著這個不知道自己在吃醋的男孩兒去稱讚他不知道自己喜歡著的女孩兒——看看這關鍵詞，聽著就跟曾經的自己似的。

德拉科慢悠悠地晃到羅恩旁邊，不經意似的說：“赫敏今天真漂亮，是不是？”

羅恩沒說話，眼睛死死盯著克魯姆和赫敏談笑風生。德拉科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他咬牙切齒地說：“她是怎麽做到的？她是克魯姆的舞伴！”

“她足夠漂亮和優秀，不是麽？”德拉科說。

“但是……她該跟我說一聲……我是說……”羅恩擰著眉毛，完全不在乎帕德瑪板著臉站在身邊。

“你到底是在在意什麽呀，羅恩？”德拉科意有所指地說，“是在意你的朋友沒告訴你她是克魯姆的舞伴，還是，”他壓低聲音，以免帕德瑪聽到，“——這麽漂亮的姑娘不是你的舞伴？”

羅恩茫然地看著克魯姆和赫敏，他們就坐在哈利和帕瓦蒂旁邊。他看了一會兒，從克魯姆臉上看出興致勃勃，又從赫敏臉上看出開心。

“我不知道。”他茫然地說，“我不知道我在在乎什麽，赫敏和誰跳舞和我有什麽關系？我的舞伴是帕德瑪，不是麽？”

德拉科聳了聳肩：“好吧，隨你怎麽想。”

舞會在晚宴後。小桌子隨著鄧布利多魔杖的指揮倚墻而立，右墻根憑空多出了一個高高的舞臺，架子鼓、吉他、詩琴、大提琴和風琴等待著古怪姐妹拿起。

“走吧。”哈利輕聲說著站了起來，帕瓦蒂挽住他的手臂，走到舞池裏。他們隨著優雅緩慢的曲子慢慢旋轉，比起上輩子全程被帕瓦蒂操縱著，經過德拉科的教導，哈利總算跳得像回事兒了。哈利盡量不讓自己在旋轉的時候在人群裏尋找德拉科，事實上他這麽做了一次，結果就是差點兒踩了帕瓦蒂的腳。

一曲終了，帕瓦蒂對哈利笑了笑，帶著旋出舞池。

“我的任務就到這兒啦。”帕瓦蒂說，他們正好停在德拉科旁邊。

“感謝你的幫助。”德拉科彬彬有禮地拿過盛著南瓜汁的高腳杯遞給帕瓦蒂。帕瓦蒂笑了笑，接過高腳杯。幾分鐘後，因為高爾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去，帕瓦蒂沒有拒絕一個來邀請她的布斯巴頓男生。

“我表現的怎麽樣？”哈利百無聊賴地看著舞池裏旋轉的男男女女。

“沒有給我丟臉。”德拉科說著轉過身，把哈利抵在桌子邊緣，“你臉有點兒紅。”

“這裏太熱了。”哈利笑著說，“怎麽……你想出去走走？”他漫不經心地動了動腿，壓著臉上的熱度讓它插在德拉科兩腿之間，緩緩地磨蹭了一下。德拉科的呼吸一滯，把頭埋在哈利的頸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學得真快，是不是？”他問，“你看過那本書了麽？”

“還沒有。”哈利無辜地說，“我學什麽了？”

“一邊臉紅一邊調情，也許吧。”德拉科沿著哈利的脖子一路吻上去，最後一下停在他的嘴唇上，“想出去找輛馬車麽？”

“我不建議你出去找輛馬車。”哈利輕笑了兩聲，“上輩子我待不住出去亂轉，斯內普教授就挨個查馬車扣分呢。你想象一下，斯內普教授打開馬車，我和你在裏面，衣衫不整。”他又動了動自己的腿，嘴唇擦過德拉科的嘴唇往他耳朵靠近，用一種暧昧的、帶著點兒引誘的聲音說，“你想象一下。”

德拉科的喉結動了動，沙啞地說：“再想象下去，我就等不到你看完那本書了。”

“什麽書？”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哈利和德拉科趕緊分開，理了理衣服，扭頭看去。赫敏面頰上微微發紅，眼睛亮晶晶的，帶著笑看著他們。

“你好。”哈利說。

“今天真漂亮，赫敏。”德拉科說，“老實講，一點兒錯處都找不出來。”

“你們也非常相配。”赫敏行了個提裙禮，目光在兩人身邊轉了轉，帶著點兒猶豫地問，“羅恩呢？”

“隔壁桌。”德拉科指了一下，“我不建議你過去和他打招呼什麽的，他看起來很郁悶，不知道為什麽。”

“嗯……郁悶？”赫敏快速地看了一眼羅恩。

“我先去看看吧。”哈利聳了下肩去隔壁找羅恩了，德拉科遞了一杯黃油啤酒給赫敏。

“不了，謝謝。”赫敏說，“威克多爾去拿飲料了。”德拉科點點頭，自己喝起了那杯酒。

赫敏輕輕擺弄著裙子，過了一會兒突然問：“他真的在意了，是不是？”

“再聰明的人也會為這種事困擾麽？”德拉科挑了挑眉。

“好像你沒有為此變得愚蠢一樣。”赫敏也不惱，只是毫不客氣地指出德拉科那點兒蠢事兒。德拉科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幸好我們沒有一直愚蠢下去，是不是？”

“是，幸好你們沒有一直愚蠢下去。”赫敏說，“不然我們真的幫不上你們，你們之間有什麽事情，我們插不上手。”她頓了頓，眼角看到羅恩擰著眉頭，“我現在可以知道是什麽事麽？那些我們插不上手的，是你們的阻礙麽？”

德拉科晃了晃杯子：“說不上是什麽……阻礙也許，助力也許。”他看著不遠處的哈利，淺淺地笑了一下，“我們之間有過去。”

所有那些過去一度是他橫在心裏的堤壩，倒是哈利不甚在意，輕輕巧巧跨了過來。

赫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說：“潘西告訴你了麽？她對你的感謝或者別的什麽？”

“告訴我了，不過是布萊斯轉告我的。”德拉科說，“帕金森夫人和先生確實是糊塗了，黑魔標記讓他們理智不清，想尋求馬爾福家的庇護也是正常。當然，從各方面來看，帕金森家確實是挺好的聯姻對象。”

赫敏嚴厲地看了德拉科一眼。

“但是，別說我不打算在潘西和布萊斯之間橫插一腳，”德拉科帶著點兒得意地說，“我有哈利，這還有什麽不足夠的？”頓了頓，他又說，“但是我不打算告訴哈利，你同意麽？”

“我同意。”赫敏說，“你知道哈利先前一直苦惱你家裏的事吧？我可不想他再苦惱另外一家的事。”她輕輕嘆了口氣，“你們呀，都太願意不問過對方就為對方著想了。”

“愛他至深不就是這樣麽。”德拉科理所當然地說，“哈利的麻煩夠多了，我不打算把我也變成他的麻煩。”

“哈利以前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赫敏認真地說，“我知道前路太遠，但你真的做好了全部準備，是不是？”

“我做準備已經太久了。”德拉科輕聲說，“羅恩過來了，給你們時間吧。”

哈利聽羅恩發了好大一通牢騷。盡是些哈利上輩子聽過的混賬話，親敵，套取情報，想要赫敏幫忙搞清楚金蛋什麽的。

“你不是一直想搞到克魯姆的簽名麽？”哈利假裝納悶地問，“他的模型還擺在宿舍呢，你這是怎麽啦？”

羅恩煩躁地撓了撓腦袋：“我不知道，別問我——她那樣就是不對的！”

“你又沒有先邀請她。”哈利指出，“她總不能一直一直等著你去邀請她吧？”

“我沒有要她等著我去邀請！但是，克魯姆——德姆斯特朗，卡卡洛夫——”“麥格教授也說讓我們和外國客人好好接觸不是。”哈利說，“赫敏一向是最好的學生，她做的也很好。”

“那是你的對手！”羅恩好像給自己找了一個堅定的理由。

“我也沒在乎你崇拜我的對手呀。”哈利無所謂地說。

這下羅恩徹底沒有話了，帕德瑪早早去找了帕瓦蒂，他也根本不想再跳舞什麽的。哈利眼看羅恩沒什麽好說的了，便誘導地讚嘆了一句：“赫敏以前可從沒這麽好好打扮過，是不是？”

“是呀。”羅恩幹巴巴地說，“她總是在圖書館裏，每天抱著二十多本書，哪裏有時間打扮？”他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悶悶地說，“他們是在圖書館搭上的話，是不是？克魯姆總去圖書館，我該想到……”

“我確實聽說克魯姆總去圖書館，就為了跟赫敏說句話。”哈利說，“你呢？就只坐在這裏發脾氣麽？”

羅恩又沈默了。

哈利陪著他沈默了一會兒，仿佛耐不住似的又說：“赫敏今天真的很漂亮，是不是？等到這一天過去，她就又穿著校服長袍了。”

羅恩騰地站了起來。他緊緊抿著唇，快步朝赫敏走過去。哈利見他臉色不好，趕忙匆匆跟著。

赫敏眼看著羅恩走過來，理了一下鬢角的碎發，緊張地微笑著。羅恩在她面前停下腳步，德拉科稍稍退開幾步，拽著哈利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站住了。

“你覺得他們會吵起來麽？”哈利探頭探腦地問。

“那要看看羅恩怎麽說話了。”德拉科仿佛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真的，你不能否認，羅恩總是抓不住重點或者怎麽樣。”

“比如在你認真嚴肅地自我介紹的時候嘲笑你？”

“不，我沒那麽說。”德拉科堅決否認這是事情的真相。

羅恩面無表情地看著赫敏。她化了點兒妝，讓原本被書本遮掩的面貌更加出彩。她為這場舞會打扮了三個小時，比以往每個時刻都明艷動人。

但她怎麽就成了別人的舞伴呢？

羅恩覺得自己心裏的感覺太古怪了，他看到這樣漂亮的赫敏覺得高興，卻又為她站在別人身邊而不開心。要用什麽來形容的話，羅恩想他心裏現在填滿了制作不良的杏子醬，酸的過頭也甜的過頭，難以下咽。

赫敏的微笑在羅恩越發持久的沈默中已經有些僵硬了，她有點兒惱火，不清楚這個男孩兒為什麽怒氣沖沖地走過來就為了這麽面無表情地盯著她，連句話都不肯說。所以她決定要說點兒什麽了，哪怕是罵他一頓——“你今天真好看。”羅恩說話了，“嗯——我是說——其實你不打扮的時候也很好看，但——”赫敏忍不住笑了。

“你想說什麽呀，羅恩？”她遮掩著語氣裏的期待問。

“我想——我想說——”羅恩結結巴巴的，事實上，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說點兒什麽。這時候，只是眼角餘光一瞥，他看見克魯姆拎著什麽東西過來了。幾乎是下意識的，羅恩握住赫敏的手，把她拽進了舞池。

“羅恩？”赫敏驚呼一聲。

“跳——跳舞吧！”羅恩不怎麽規矩地行了個禮，“我是說——嗯——親愛的格蘭傑小姐，我能邀請你和我跳一曲麽？”

“這個邀請還算像模像樣。”赫敏輕輕把手放進羅恩的手裏，“只跳一曲，韋斯萊先生。我看到我的舞伴回來了。”

“可我才是你的朋友呢。”羅恩嘀咕著。

“是呀。”赫敏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這就告訴你，下次要先來邀請我，而不是把我當成最後的辦法。”

他們在舞池裏旋轉了幾圈，赫敏才聽見羅恩悶悶地回到：“我知道了，我會的。”

克魯姆走到和赫敏約定好的桌子邊，但是並沒有看見赫敏。他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最終在舞池裏看到了舞姿輕盈的她。整場舞會中，赫敏和他一直聊得很高興，跳舞也中規中矩，她告訴他和他聊天非常愉快。

但是沒有這麽神采飛揚。

克魯姆輕輕放下酒瓶，看著他的舞伴和別人翩翩起舞，有點兒沒精打采。他知道那個男孩兒，在他帶著赫敏進場的時候，那個男孩兒整個氣場都很陰沈——他知道那個男孩兒，他見過這個男孩兒和赫敏走在一起，他知道那是赫敏的朋友。

克魯姆悶悶不樂地等著這一支舞結束，海格和馬克西姆夫人跳著華爾茲的身形在某一時刻遮住了他的視線。他有點兒不開心，但他告訴自己還有機會。一曲終了，一曲又起，赫敏輕輕旋出舞池，而克魯姆已經等候多時。

“出去散步麽？”功成身退，哈利看著從舞池另一邊離開的羅恩，輕聲邀請德拉科。

“只是散步麽？”德拉科意有所指地說。

“嗯……也許阻止麗塔·斯基特把海格是混血巨人的消息挖走。”哈利聳了下肩。

“我就知道你總要帶著點兒什麽目的。”德拉科假裝抱怨。

“好了，別演了。”哈利直白地說。他伸手拽著德拉科往外走，一出門就把他按在了拐角的墻上。哈利毫不客氣地咬住德拉科的嘴唇，兇猛的力道慢慢變得溫柔，最後帶著些勾引意味地伸出自己的舌頭作為邀請。他們盡情享受了這個吻，只是哈利搞不明白為什麽作為主動出擊的那一個，最後卻是他反過來被按在墻上親。

這大概就是馬爾福該死的控制欲吧，不止體現在操控權勢，還體現在絕不把親熱的主動權交出去。

哈利不甘心地又咬了咬德拉科的嘴唇，這次沒有給他親吻的機會。

“走了，我們去四處轉轉。”哈利說。

“行吧，只要在最後一支舞的時候回去。”賺足了甜頭的德拉科說。

“最後一支舞怎麽了麽？”哈利疑惑地問。

“也沒有什麽特別。”德拉科說，“不想我教你的那支舞用不上而已。”

哈利接受了這個理由。他們走過有情侶親熱的玫瑰花叢和搖搖晃晃的馬車，躲過和卡卡洛夫交談中也不忘到處扣分的斯內普，順利驚走了停在海格和馬克西姆夫人不遠處的甲蟲。他們趕在最後一支舞前回到了舞會上，哈利戲謔地說他們好像是兩個灰姑娘，十二點後就要打回原形。德拉科對此表示不解，並帶著哈利毫不客氣地搶占了舞池正中的位置。他們搭著彼此的肩膀，手扶著對方的腰，隨著音樂搖擺旋轉，一樣款式的禮服長袍在燈光下顯出蛇與獅的暗紋。

音樂慢慢走向尾聲，兩個人的長袍下擺劃成一個完整的圓，德拉科在舞曲終了的時刻再一次親吻了哈利。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他還有話要說。

德拉科看著哈利寫著愉悅的綠眼睛，輕聲說：“哈利·波特，你的開始不是我，但你記住，我會是最後一個。”他捧著哈利的臉，緩慢而堅定地發出邀請，“親愛的波特先生，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與我共度一生麽？”

哈利眨了眨眼，輕輕地、柔軟地笑了一下。

“我不是在去年就對你發出邀請了麽？”他摟上德拉科的脖子，兩個人呼吸交錯在貼緊的鼻尖，“我所有的經歷，我的生活，我的生命……親愛的馬爾福先生，你願意參與進來麽？”

“我願意。”

德拉科毫不遲疑地給出答案。舞會的燈光落在他們彼此的眼睛裏，他們在舞曲結束的時候親吻彼此，在十二點的鐘聲和感謝古怪姐妹的掌聲變成發現他們接吻時的起哄聲時分開。

哈利頭一次覺得舞會是個美好的事情，更別提這總算達成他原本計劃中為了迎合馬爾福品位的一部分——三個學校，眾目睽睽，廣而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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