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回到臥室的時候，納西莎正在端詳一副畫。那副畫用紙不算精致，但已算上乘，筆鋒稚嫩，能看出作畫人十分用心。靜止的畫面上，納西莎正在烘焙糕點，暖黃的色調讓整個畫面甜美而溫暖。

“還沒看夠麽？”盧修斯走過去，拿起另一幅畫。那是盧修斯的肖像，細節精致，神態精準。

“很多年沒收到這樣的禮物了，哈利肯定沒有上過任何相關的課程，畫到這種程度，太讓人讚嘆了。”納西莎笑笑，放下了中的畫，“和德拉科談過了？”

“談過了，你大可不必擔心。”盧修斯說，“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絕對沒有要利用哈利的意思。”

“再好不過了。”納西莎柔和地笑笑，給盧修斯倒了一杯茶，“你又怎麽想呢？”

盧修斯嘆了口氣：“首先我當然承認，選擇一個救世主為伴侶對馬爾福家確有好處。無論是名望還是地位，這都是足夠的。因此單論身份，我沒有異議。”

納西莎不說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另外，德拉科現在所展現出來的成熟也許確實只有哈利能相得益彰。”盧修斯說，“二年級他所展現出來的能力足夠令人讚賞了，更別提他已經很深刻地影響到了德拉科。想想吧，德拉科這兩年來為之努力的所有事情，他很堅定，因此尊重他的選擇會是個正確的決定。”盧修斯又嘆了口氣，“再說，你很喜歡哈利，不是麽？”

“因為一個晚安吻就會羞澀不安的孩子可沒法叫人不喜歡，不是麽？”納西莎理所當然地說，“你沒有和他說起繼承人的事吧，你有麽？”

“西弗勒斯提了。”盧修斯說，“他來問我有沒有送哈利一把火弩箭，得到答案後‘好意’說了一句。”

“德拉科說了什麽麽？”納西莎微微皺起眉頭。

“他想試探我的意思，恐怕他心裏已經做好決定了。”盧修斯回想著兒子的神情，“我就像和你商量好的那樣做了，告訴他以後再說吧。”

“目前也只能這樣處理了。”納西莎頷首，“他們才十三歲，更別提未來還有很多變數，現在安排繼承人未免太早。”

“你知道我要去做多危險的事情？”盧修斯握住了妻子的手，柔聲問。

“我始終支持你做的所有事情。”納西莎輕輕笑著，“你想要追隨的，你想要背棄的，你想要去做的……你是我的丈夫，我當然支持你的方向，無論什麽方向。”

“只要不危害到家庭，不危害到德拉科。”盧修斯自然地接過話，在妻子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仿若一個保證。

溫暖催動冰雪消融，假期結束了。

火弩箭沒有被帶走檢查，一把頂尖掃帚和一個能夠抵禦攝魂怪的消息讓伍德幾乎拍碎了哈利的肩膀。

“這真是太好了！”伍德愉快地說，“一把火弩箭！一把正宗的火弩箭！這對我們的比賽是多麽大的助力呀！更別提你還找到了應對攝魂怪的方法，這可太好了——說實在的，我們可再經不起你拼一次命了，再有一次，德拉科非跟我們拼命不可……”

說這話的時候德拉科就在哈利旁邊，聞言不滿地哼了一聲。

“我其實更願意和哈利拼命。”德拉科慢悠悠地說，勾著哈利的肩膀，陰測測地往他耳朵裏吹氣，“要不是這家夥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麽都輕，我何至於上躥下跳的擔心？”

哈利自然地扭過頭在德拉科額頭上吻了一下以作安撫，再看伍德，伍德閉著眼睛。

“怎麽啦？”哈利茫然地問。

“就是覺得眼睛有點兒疼。”伍德閉著眼睛一本正經地回答了哈利的問題，沒再多留，轉身離開了。

哈利眨眨眼，又問德拉科：“他怎麽啦？”

“我怎麽知道。”德拉科隨意地說，把哈利往旁邊的角落拽了拽，“你的火弩箭可以立刻使用了？”

“鄧布利多親自做的檢查，確定沒有問題。”哈利說，“另外，我得問問你，你去做過靈魂測試後怎麽沒告訴我結果？”

“一切正常，沒什麽必要。”德拉科把這個問題輕飄飄地撥開，轉而問到，“你是怎麽學的畫畫？”

“隨便畫啊。”哈利坦然地說，“我沒什麽玩具，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不是。”

德拉科摩挲著他的手，嘀咕了半天“該死的麻瓜”，最後還是在晚安吻的安撫下才停止念叨。

第二天，學校恢覆上課。保護神奇動物課上，海格給同學們帶來了火蜥蜴，學生們三五成群圍在篝火邊，不時收集柴火樹葉來讓火不斷燃燒。哈利簡直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克拉布和高爾從口袋裏拿出面包放在火上烤，生生把上課變成了野炊。

相比之下，新學期的第一節占蔔課就像上輩子一樣讓人喜歡不起來。特裏勞尼教授抓住所有機會告訴哈利他的生命線有多短，哈利無奈，只好回答這大概是他死過一次的原因。特裏勞尼教授聽了這句話，憐憫地拍著哈利的手，一直拍到德拉科把人拽走。

黑魔法防禦術課後，盧平留下了哈利和德拉科。

“你們考慮好了麽？”他有些遲疑地問，“是這樣，這是非常高級的魔法，遠遠超出普通巫師等級考試的範圍……”

“我確定。”哈利毫不遲疑地說，“我總不能一見到攝魂怪就暈倒呀。”

“我們也不應該只是為了通過考試而學習呀。”德拉科補充。

“那麽好吧。”盧平點點頭，“星期四，晚上八點，魔法史教室。我會搞一個博格特來，好幫助你們進行訓練。”他拍拍兩個男孩兒的肩膀，“就這麽決定了。”

星期四晚上八點，哈利和德拉科準時到了魔法史教室。他們用魔法把燈點亮，等了五分鐘，盧平拎著一個裝著博格特的大貨箱出現了。

“它躲在費爾奇先生的檔案櫃裏，好不容易搞到的。”盧平拍拍箱子，“我們就用它來練習了。”博格特在箱子裏跳動了幾下，貨箱差點兒從講臺掉到地上去。

“那麽，拿出你們的魔杖。”盧平說，哈利和德拉科立刻照做了，“我現在要教給你們的咒語叫守護神咒，它會讓你召喚出攝魂怪的克星，一個守護神，像盾牌一樣擋在你和攝魂怪之間。與攝魂怪帶來的情緒相反，守護神是一種積極的力量，希望、快樂、求生的欲望，而且不會像真人一樣感到絕望，完全令攝魂怪無可奈何。”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必須提醒你們，這個咒語對你們來說可能太高深了，許多高明的巫師都沒能夠掌握……你們考慮好了？”

哈利和德拉科一起點了點頭。

“那麽，把你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某個特別愉快的時刻。”盧平說，“咒語是呼神護衛。”

哈利在心裏默念了一遍，看到德拉科嘴唇輕微地蠕動了一下，顯然是在覆述咒語。

“那麽，做好準備。”盧平抓住貨箱的蓋子，看到哈利和德拉科已經舉起魔杖，便猛地一掀。

寒冷。

母親的尖叫，父親的阻擋，伏地魔刺耳的狂笑……冰冷的命令，把屍體帶回去的請求，不屬於自己的嬰兒的哭聲……從噩夢中把自己喚醒的聲音，時間漸長的晚安吻，放縱哭泣的懷抱……

悲傷在和快樂對抗，哈利大聲地喊出“呼神護衛”，看到銀白色的氣體驅散了眼前的黑暗。那團模糊不定的氣體在緩慢的擁有固定形狀，但是輪廓模糊。攝魂怪不再往前了，哈利大口地喘著氣，兩種情緒在腦海中對抗，他漸漸感覺有些脫力，兩腿發顫，筋疲力盡。

德拉科也在寒冷之中。

必須接受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整個家庭受到的生命威脅，“神鋒無影”的喊聲，哈利失蹤的消息……他盡力讓自己想一些快樂的事情，從內心深處去挖掘喜悅。溫暖突然湧上胸口，他幾乎不費力氣就能想到握住的手，塞進口袋裏的糖果，同床共枕，額頭和嘴唇的晚安吻，父母的認可……

“呼神護衛！”

德拉科呼喊著，一小團銀白色的光暈從德拉科的杖尖冒出，輕飄飄地迎向攝魂怪。攝魂怪招架不住了，它退回箱子，盧平緊緊扣住貨箱，將它鎖住。

“非常好！”他大聲地誇讚，“第一次就能做到這種程度，非常好！”他拿出兩塊巧克力遞給男孩們，哈利和德拉科背靠著背跌坐在地上，接過巧克力。

“你想到了什麽？”德拉科輕聲問。

“如果是最開始的話，我想到第一次騎飛天掃帚。”哈利漫不經心地說。

德拉科楞了一下，小心覷著哈利的表情，不知道這個人有沒有意識到他第一次騎飛天掃帚是和誰一起上的天。

“你呢？”不待深思，哈利好奇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德拉科沒有說話，只是側頭看著哈利露出一個微笑。哈利眨眨眼，半晌也輕輕地笑起來——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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