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的猜測一點兒都沒錯，哈利抱著相冊半個晚上才想起喝睡眠魔藥，第二天起來時宿舍只剩下自己。他穿上衣服走下螺旋樓梯，公共休息室空蕩蕩的，羅恩正在吃蟾蜍薄荷糖，赫敏的作業就像哈利記憶裏一樣堆滿了三張桌子。

“早上好？”哈利打著哈欠在壁爐邊坐下，彎腰抱起趴在地上的克魯克山。

“事實上，中午好。”羅恩精準地說，“快到午飯了，我們早上去送德拉科他們的時候，德拉科叮囑我們最遲也要午飯叫醒你。”

哈利點點頭，撓著克魯克山的下巴，半天才擡起腦袋看著他的兩個朋友。

“沒別的想說的了？”他有點兒疑惑，“我還以為你們會迫不及待地勸我不要去找布萊克呢。”

羅恩和赫敏對視了一眼。

“嗯……我們確實想勸你來著。”赫敏說，“但是先不提德拉科建議我們不要提起這個，看你的樣子，你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因為沒必要。”哈利無所謂地說，“既然他要找我，他總會來的，我不用費力氣。”

“哦，哈利——”赫敏擔憂地想說什麽，但是被打斷了。

“放心吧，我不會做送命的蠢事。”哈利安撫地笑著，“我知道現在所有的消息都顯示著布萊克是一個多麽危險的人，我向你們保證我不會把自己小命送上去。”克魯克山從他的膝頭跳了下去，哈利兩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我們去吃飯吧，老實講，我昨晚除了德拉科安排給我的幾塊餅幹什麽都沒吃。另外，如果你們願意，午飯後陪我去海格那兒好麽？上次扯下巴克比克的羽毛，我還沒能和它好好道個歉。”

“哈利！”羅恩急切地叫住他，“你——你真的沒事麽？我是說，你看起來——”“你看起來太正常了。”赫敏說，“如果你是怕我們擔心什麽的——”“我只是憤怒過了，也難過過了。”哈利坦然地說，“確實非常糟糕，你們知道麽，每次攝魂怪靠近我，我都能聽到我媽媽的聲音。，臨死前的聲音。她尖叫，哀求，請伏地魔不要殺我。”羅恩和赫敏的臉都白了，“我能有多少機會聽到她的聲音呢？是啊，這讓我恐懼、害怕、難過，但我也貪戀過。”哈利的唇角稍稍提起了一點，眼睛垂著，“我便想，如果讓我知道是誰使我父母雙亡，如果讓我知道是誰讓我成了一個孤兒……”他漫不經心般掃過羅恩顫動的口袋，“我現在知道了，一個他們的朋友，被信任著，卻做出出賣的事情。

為了什麽呢？權勢、名望、自以為的能夠獲勝的一方？還是只是單純的恐懼，因為他就是這樣膽小如鼠？”哈利輕蔑地笑笑，話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我當然不能請求所有人都是正直勇敢的格蘭芬多，但我能保證，我不會讓勇敢變成魯莽或者幹脆就只有懦弱——”“拜托，哈利！”羅恩突然大聲說，“我們寧可你賭咒罵人什麽的！”

哈利閉了閉眼，半晌露出一個歉意的笑：“抱歉，我太激動了。”

“沒——沒關系。”赫敏揪著領口喘氣，“還好——最起碼你看起來還有理智，這我們就放心了。”她努力笑笑，“走吧，我們去吃飯。如果把你餓壞了，德拉科回來非對我們施惡咒不可呢。”

“所以你們同意午後一起去找海格咯？”哈利挑了挑眉毛。

“什麽？等等，這不行！”赫敏提出抗議。

“讓哈利散散心，赫敏。再說，我們好久沒去看海格了。”羅恩爭辯著，兩個人像昨天在三把掃帚門口時一樣吸引哈利的註意力，大吵大鬧，做著怪樣，想讓他開心一些。哈利知道自己的提議這樣就是得到同意了，他從口袋裏摸出一袋小蛋糕，遞到在他腳下轉圈的克魯克山嘴邊。

“給你和你的朋友。”哈利輕柔地說，“我知道你吃不了這麽多的。”

克魯克山打了個滾，叼著蛋糕，跑掉了。

這輩子沒人找巴克比克的麻煩，巴克比克只是象征性地被隔離一段時間。哈利、羅恩和赫敏去看海格，就真的只是看看——冒著被趕走的風險。哈利好不容易重新得到了巴克比克的信任，被獲準給它梳毛。

“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巴克比克。”赫敏和羅恩從海格的窗戶裏往外看哈利，哈利撫摸著巴克比克的嘴，任由它來磨蹭自己的腦袋，“真高興你原諒我，我不能更感謝了。”巴克比克叫了一聲，伸展翅膀揮動了一下。

最壞的打算。

哈利笑著和巴克比克嬉鬧了一會兒，不可避免地在心裏回想著上輩子的一切。他小心地讓自己在思考的時候離巴克比克遠一些，也停止了梳毛的動作，以免再次弄痛巴克比克。

海格的小屋裏，赫敏和羅恩不知和他談起了什麽，海格有些抽噎。哈利和巴克比克說了再見，轉身走進屋裏，海格正說起在阿茲卡班的短暫經歷。

“幸好你出來了。”哈利放下手上的水桶，搓了搓手，“也幸好你再不用進去啦。”

“是啊，是啊。”海格點點頭，喝了一大口熱茶，“真的，那對無辜的人來說是地獄……沒有快樂，一點兒也沒有……”

“所以再適合不過有罪的人了。”哈利捧起茶杯暖手，“剝奪別人幸福的人，就該一點兒快樂都沒有呀。”

海格看了哈利一眼，猶豫到：“哈利，你是不是有點兒……奇奇怪怪的？”

“只是想起我和攝魂怪的幾次接觸。”哈利皺了皺鼻子，“真的太不愉快了，海格。”

海格感同身受地點點頭，揭過了這個話題。

一直到聖誕節來臨，沒人再和哈利提起過小天狼星·布萊克的事情。而不用幫海格想辦法打贏與處置危險動物委員會的官司，哈利和羅恩只好在赫敏的帶領下終日沈迷作業，想拔都拔不出來，只在晚上強硬地要求了私人時間，給馬爾福一家準備聖誕禮物。聖誕的氣氛越來越濃，榭寄生和冬青組成的粗彩帶被布置在走廊，好像整條走廊都是接吻的好地方。聖誕節早上，哈利睡得正香，就被羅恩一個枕頭砸醒了。

“聖誕快樂！”羅恩大聲說，“禮物！”

哈利摸到自己的眼鏡戴上，在床腳看到了超越過往所有時候的聖誕禮物堆。

“媽媽送的又是一件毛衣……又是暗紅色的……”羅恩撕開一個包裹，對哈利做了個鬼臉，“看看你是不是也有。”

哈利當然有，他的這一件是猩紅色有格蘭芬多獅子花紋的。除去韋斯萊夫人的聖誕禮物，哈利還收到了克拉布和高爾堅持要在聖誕節當天才肯寄給他的糖果，潘西送的是一副手套，布萊斯送的是一件絨衫。納西莎的禮物是一張賀卡，只要打開就有舒緩的催眠曲傳出來。

這位溫柔的母親在附信中寫到，德拉科承包了三天下午茶的點心才換得她唱了這首催眠曲並保存在賀卡裏：“其實德拉科很清楚我願意這樣做，但是逗弄他的樣子太有趣了，我忍不住就想為難他幾天。”

哈利想著德拉科鞍前馬後忙在面粉裏的樣子，也覺得很有趣。

德拉科送來的聖誕禮物是一盒魁地奇主題的餅幹，包含餅幹小人、飛天掃帚、金色飛賊、游走球等等。哈利打開盒子的時候，幾個金色飛賊頓時飛出來繞著他的腦袋轉，餅幹小人騎著飛天掃帚追逐金色飛賊，如果抓住就會沖進哈利的嘴裏。哈利和羅恩很快搞明白了這些餅幹小人是按照球場上的職責分類的，德拉科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讓它們這麽活躍，追球手不斷把鬼飛球扔向他們的嘴。到最後，兩個人不得不反過來捕捉這些餅幹，讓它們老實地待在箱子裏。

“我……我後悔了……”靈機一動學著赫敏使用了冰凍魔咒的哈利說，“我給他的禮物……多安靜啊！他這是……折騰什麽啊！”

“折騰你……開心唄……”羅恩抹著腦門的汗，把德拉科送的餅幹放好，決心等到魔法效果消除後再吃。這時，他看見哈利床腳還有一個狹長的包裹，便舉起來遞給哈利。

“這是什麽呀？”

哈利握了握拳，接過來，一邊說著“不知道”一邊拆開。果然，一把閃閃發光、精美絕倫的飛天掃帚落到他的床單上——火弩箭。

“天啊。”羅恩聲音沙啞地說，“誰送給你的？”

“我不知道，”哈利抿著唇，“也許是馬爾福先生吧。我會寫信問問，他這個假期一直致力於為我的一切付款……”他信口胡扯，用目光撫摸著火弩箭。

“天啊，天啊。”羅恩讚嘆著，以一種哈利不懂的口吻了然地說，“馬爾福先生對你可真不錯。”

哈利笑了笑，小心地把火弩箭在床上放好：“也許我們等下可以出去飛一會兒。”

“那你覺得——”“當然。”哈利想起了之前占蔔課的事，笑著說，“見者有份。”

這時，赫敏進來了，抱著克魯克山。她一眼就看見了哈利床上的火弩箭，手中的克魯克山跳到了哈利一邊，羅恩急忙抓起斑斑並且對她大吼。可是赫敏毫不在意，她只是張大嘴，問到：“哈利，這是誰送給你的？”

“我猜測是馬爾福先生。”哈利聳聳肩，“正要寫信問問呢。”

“沒附卡片麽？”

“沒有。”哈利說。

赫敏咬著嘴唇，吞吞吐吐地說：“好吧……不過，哈利，你最好現在就寫信，好麽？”

“怎麽了？”哈利明知故問。

“哦，也沒什麽。”赫敏絞著手指，“只是……只是……”

“不管你在擔心什麽，赫敏。”哈利寬慰地說，“我等下就給德拉科回信，會拜托他問問火弩箭的事情——誒？”他說著就往書桌走去，卻意外地發現了又一個被忽視的禮物：一個普普通通的信封。

“它剛剛肯定不在這兒，是哪只貓頭鷹這麽來去無蹤的？”哈利皺著眉頭接近那個信封，看了看，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這是——天啊——”“什麽呀？”羅恩和赫敏湊了過來，然後和哈利一樣張大了嘴巴。這個晚到了許久又偷偷摸摸的信封上，發信人的地方赫然寫著“佩妮姨媽”。哈利打開信封，一張寫著“達力還算喜歡你送的糖果，但是費農不太高興。聖誕快樂。”的卡片掉了出來。

“這真是不可思議……”哈利喃喃著，反覆確認發信人真的是佩妮姨媽。

羅恩忘記要為克魯克山的事對赫敏發脾氣了，三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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