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意味著你可以不做事。”被告知除了幹活禁止離開房間後，費農姨夫嚴厲地對哈利說，“你還不至於忘了自己應該做什麽，是不是？”

“是，費農姨夫。”哈利垂頭喪氣地應著。

“達力會看著你的！”費農姨夫說，“但你別想再把那些和你一樣的人引到我家來，記住這一點！”

“是，費農姨夫。”哈利攥著手裏的抹布，不知道自己想要和德思禮家緩和關系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他揉著被拽疼的胳膊，無視達力幸災樂禍的笑，轉身進了廚房繼續擦地板。

這個假期看來不會和上輩子有什麽不同了，甚至更糟。哈利有些氣悶，搞不懂為什麽德拉科如此執著於他糟糕的德思禮家生活。德拉科這樣不打招呼地出現在本沒有他的時間點裏，讓哈利覺得自己有些被冒犯了——他可沒有一言不合跑到馬爾福莊園去添亂啊！

煩躁地擦完了地板，哈利沈默著縮回自己那間小臥室。空蕩蕩的房間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他懊惱地踢了一下衣櫃，把自己扔在床上。

“就這樣吧！就這樣繼續糟糕！”他沮喪地嘟囔著，“成吧，本來也沒抱什麽期望會更好——就這樣，哈利·波特！”

艱難的暑假慢吞吞地過，一直到七月三十一日，哈利記憶裏十二歲的糟糕生日，他也沒有接到一封信。

肯定是多比。

哈利困惑地想著，不明白為什麽在馬爾福家對他表示出友善的時候，多比還會認為他將要被害。今天要做的事情格外多，哈利需要擦窗戶、洗汽車、修整草坪、整理花圃、給玫瑰剪枝澆水、重新油漆花園長椅。他一整天都頂著炎炎烈日做這些讓他疲憊不堪的工作，七點半才拖著腳步踩著報紙走進屋裏，匆匆吃了一點東西。飯後，費農姨夫在客廳裏交代著關於今晚大額訂單客戶的註意事項，哈利沒精打采地平板重覆自己需要當個透明人。

好日子就要來了。上樓的時候，哈利在心裏想。很快我就要坐著飛天汽車前往陋居，這是整個假期唯一的好事，韋斯萊家能讓這個假期愉快起來。

這樣想著，哈利的心情就好了一點。他踩著樓梯小聲給自己唱了一首生日歌，打開了自己的臥室門。果然，大耳朵大眼睛的家養小精靈多比已經坐在了他的床上。哈利輕手輕腳地關上門，看著這個自由的小精靈。恍惚還是昨日，他為了救自己在自己懷中斷氣，而如今多麽奇妙，他又坐在這裏，怯生生地看著哈利·波特。

“嗨。”哈利輕聲說，“你好，多比。”

多比網球一樣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哈利·波特知道多比！”多比尖聲叫到，“先生！您竟然——您竟然知道多比！”

“呃……”哈利舔了舔嘴唇，意識到自己一時激動說出了多比的名字，“是——是德拉科告訴過我。”他胡扯道，“他提過馬爾福家有一只小精靈的眼睛和我一樣是綠色，所以我猜——”“先生，您——您知道多比服務於——”“我知道，我知道。”哈利安撫他，“請你小點聲，可以麽？拜托？”

“拜托！”多比哽咽了，“多麽——多麽好呀！哈利·波特！對多比說‘拜托’！”

“我還會請你坐下呢。”哈利扯過凳子，“只要你小點兒聲，拜托了，多比。”

多比哽咽著坐下了，嘴裏嘟嘟囔囔著感激的話。

“也許你有什麽事要告訴我？”哈利輕聲詢問，“我——我知道一些家養小精靈的事情，是德拉科讓你來找我的麽？”

多比搖了搖頭。

“沒人，先生，沒人要多比來！多比自作主張，多比要把自己的耳朵關在烤箱門裏——”“我會幫你的，多比。”哈利試圖安撫他，“先冷靜，好麽？”

“哈利·波特想要幫助多比！”多比嗚嗚大哭。哈利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想到上輩子自己說出這句話後多比的反應。終於，在被讚揚了戰勝伏地魔的偉大後，招惹來一次費農姨夫後，多比拿出了他攔截的信。

“收不到信並不能讓我選擇不回霍格沃茨。”哈利嘆息著，“我很感謝你來告訴我有關於所有的這些……嗯……恐怖的陰謀。”他試圖讓多比不會做出把蛋糕扣到梅森夫人腦袋上的決定，“但是你清楚，我必須面對這些事情——”“不！哈利·波特絕不能回到霍格沃茨！”多比卻是十分堅持這一點。

一巫師一精靈爭執不下，舊事重演。盡管哈利沒有追到樓下去，只顧在樓上唉聲嘆氣，德思禮一家也顯然認為這是他的古怪之處，更別提魔法部的貓頭鷹來信雪上加霜。午夜時分，哈利揣著滿腹疑慮看著被釘上的窗戶。

很好，今天起，他將一天三次得到不會讓他餓死的食物，每天早晚一次上廁所。哈利再一次感嘆自己明智地請羅恩帶走了海德薇，現在挨餓的只是他一個。不過，哈利現在想的不是這些事，而是多比到來所透露出的信息。那些言行舉止足以透露他二年級的軌跡沒有發生任何改變，盧修斯·馬爾福正計劃著要對他下手。但是為什麽？按照德拉科告知他的，盧修斯現在正搖擺不定，應該不會輕易出手。哈利倒是不擔心自己這一年會怎麽樣，但是他沒忘記將成為霍格沃茨一年級學生的金妮·韋斯萊在這一年經歷了什麽。他可不想讓金妮再經歷一次那樣的恐懼，無論她是作為韋斯萊的女兒還是自己未來的女朋友。

如此渾渾噩噩三天，第三天夜晚哈利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揉著自己發痛的胃部。他已是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著了。腦子裏走馬觀花地掠過一些場景，他去捕捉，但是那些場景比金色飛賊還要快，哈利捉不住，所有的東西都從指縫中溜走，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嘎啦嘎啦”。

鐵柵欄突然被搖動，哈利驚醒，看向窗戶。月光從窗戶外面照進來，一個淡金色頭發的人皺著眉頭看著他——德拉科·馬爾福。

哈利眨眨眼，躺了回去。

“我在做夢。”他念叨著，“德拉科·馬爾福坐著——”他確認般看了一眼窗外，“坐著會飛的汽車在我窗外。”

“哈利。”德拉科伸手敲著窗戶，一次又一次。哈利不堪其擾，爬起來走到窗前。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場景，嘟囔著“我肯定是在做夢”，把窗戶打開了。

“你怎麽會……”哈利看看車上的韋斯萊雙胞胎和羅恩。

“我先到了陋居。”德拉科說，“我……這是我給你帶來的麻煩，是麽？”他扶著鐵柵欄一臉愧疚。

“不是。”哈利搖了搖頭，“所以，你們……你們……”

“當然是來接你回家。”羅恩一臉坦然地回答了哈利，然後困惑地被德拉科瞪了一眼。

“我們等會兒再聊不好麽？”喬治揪著德拉科的領子把他按好在座位上。

“哈利，接著這個，系在鐵柵欄上。”弗雷德扔給哈利一截繩子。哈利笑著照做了，轉身在屋裏拖出自己的箱子。

“我一直盼著呢！”他撒謊說，“我想辦法留下了它們在我的房間裏，盼著有人能來接我走呢！”

“那你那天不和我一起走。”德拉科嘟囔著說。

“我還沒和你算那天的賬！”哈利提起這事兒就來氣，“你打亂了我的計劃——”鐵柵欄正這時被連根拔起，巨響為哈利的怒火增添了不少氣勢。德拉科脖子一縮，趁雙胞胎幫哈利擡行李的時候把人拽上了車。

“我會和你解釋的，只是我們先離開這兒。”這次的座位比上輩子擁擠，哈利不得已坐在德拉科懷裏。

“德拉科說的對，你們有什麽問題到家再解決。”羅恩附和，“德拉科氣壞了，他和我們說了你姨夫的事——”哈利瞪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手忙腳亂地摸出一個禮盒遞給他。

“你先消消火。”德拉科小心地說，“這是禮物，嗯——生日禮物。”

“因為你一直沒給我們回信，德拉科執意帶著。”弗雷德給哈利解釋。他們已經完成了所有事情，並且按照哈利說的在桌上留了一張紙條交代去向，各就各位準備離開了。

“我回去再拆。”哈利哼了一聲，在德拉科懷裏磨蹭了一會兒，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姑且原諒你。”

德拉科松了一口氣，又摸出兩個面包遞給哈利。

“我猜你沒什麽東西可以吃。”

哈利確實餓壞了。他嚼著面包，靠著德拉科，夜色沈沈中從車窗往外看，德思禮一家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點。

“不知道他們一覺醒來發現我不見了會怎麽樣。”哈利說，“我上輩子是當著他們的面兒走的。”這話壓低了聲音，只說給德拉科聽。

“不是給他們留字條了麽？”德拉科摘下哈利的眼鏡別在領口，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也許你先睡一覺，你看起來疲憊極了。”

“也許吧。”哈利又動了動，腦袋往後靠在德拉科肩膀，“真見鬼，我竟然坐在你懷裏睡覺……”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德拉科下巴抵著哈利柔軟的發絲，夜色明暗中，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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