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他就是上回把我打傷了的人！……”

莫飛的臉上奇異的流露出一股憤懣又委屈的神情，身子後退了兩步，站在了餘火蓮的身後。那樣子，就仿佛小孩子在外受了欺負、回來向家裏人訴苦告狀一般，看得餘火蓮不禁失笑。莫飛見餘火蓮回頭笑他，也覺得不好意思，臉上掛不住了，當下仗著擔子沖著李鏡嚷道，“餵，你這個書生，你怎麽還沒死啊？！”

“你這小子，你是我見過的人裏面最沒禮貌的一個！”李鏡頗有些無奈的冷冷瞥了他一眼。

“我跟你說話用得著禮貌嗎？”

莫飛一句話激得李鏡立時火起，李鏡忽然站了起來，“我看你是找打！上次我一時心軟沒卸了你的腕子，你很失望，是不是？！”

莫飛驚道：“哎！你、你別過來……”

“李兄……”餘火蓮見狀站起了身，護住了莫飛，擋在了二人之間。

莫飛對餘火蓮附耳低言：“哥，你可得小心他，他的武功、恐怕不在你之下……”

“這是自然！”餘火蓮聽了哈哈一笑，向李鏡恭敬道，“昨夜要不是李兄出手相救，火蓮恐怕難逃一劫，說起來，李兄算是火蓮的救命恩人了！”餘火蓮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這事必然又是莫飛這禍頭子惹出來的，他回頭向莫飛肅顏道，“不管你們以前有過什麽誤會或是過節，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阿飛，往後，不許你再對李兄無禮！”

“我……”莫飛本來覺得不服氣還想辯解什麽，可是看了看餘火蓮嚴冷的神情，終是憤憤的閉了口。

李鏡對餘火蓮微一點頭，皺眉低語：“我一直奇怪，怎麽好多人都覺得我是書生……”

“呵呵，”杜芙笑道，“我猜呀，是因為這把扇子，很有書卷氣……”

“就因為它？……”李鏡拾起自己手中的折扇，輕輕打了開，略一端詳，忽然挑眉看了莫飛一眼，“小子，你來猜猜，這扇子上繪的是什麽？”

“嗯？”莫飛滿腹疑惑又有些好奇的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扇子，臉色瞬變，“你！你是不是拐著彎的罵我？這有什麽好猜的，這明明是樂譜啊！”

李鏡笑道：“呵，看不出你這妖魔還有點道行！”

“你！……”莫飛氣得出拳要打，卻被餘火蓮一把抓住了手臂制止。餘火蓮看了看扇子，笑道，“是琴譜？想不到、李兄也是個喜好風雅之人！”

“這琴譜並非出自我手，”李鏡的神色有些黯淡，“這是……是故人的遺作……”

“李大哥……”杜芙看出他心中所念，上前扶著他的手臂安慰他。

莫飛沒好氣的瞥了李鏡一眼，懶得理他，轉頭向餘火蓮道：“哥，這個女人是誰？她看起來病得很重啊……對了，哥你怎麽到我這裏來了？”

“她就是如雲……”餘火蓮看著秋娘，若有所思的道，“我想，秦師傅的小築，應該會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

……至少，在爹回來之前，這裏最安全……

“難道她是被無……”……被無間道的人傷的？

莫飛心道：身為少主，確也要避到這裏來……難不成，是宗主要殺她嗎？……哎，哥，你這回又攬了個什麽活兒啊……

“如雲？……”

李鏡心中揣測：是秋姐姐故意隱瞞了姓名嗎？……倒也是，展家滿門抄斬，秋姐姐作為展將軍的妻子必然難逃幹系……展將軍……當時她急著下山要找尋的人就是你吧……官府通緝了二十年依然未果……你究竟在哪？……當年屠村的事，又是不是場冤罪呢？……

“李兄，你在想什麽？”餘火蓮道。

“沒什麽……”李鏡道，“按說，她中的這兩種毒都是慢性的，不該發作的如此強烈，只是沒有想到，它們結合在一起竟然會毒發得難以控制。先前中的毒、我見過，不過後來的毒、在下就不清楚了……”

餘火蓮皺眉道：“後來的毒、名為七芳散，來自東瀛，確實是個慢性毒，服用後會導致眼瞎，耳聾，嘴啞……即使救治，半個月後還是會覆發，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惟有逼出毒血才得根治……”

“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李鏡斂眉微一琢磨，“……是誰下的毒？”

“我不知道……”

餘火蓮心道：現在談這個還有什麽意思……

是爹，爹指使冷清下毒，爹想要她死……是我爹！……

李鏡疑惑的看了看餘火蓮，略一思忖，走至近前，為他診脈。

杜芙擔心道：“李大哥，餘公子他不是吃了你的解毒藥丸了嗎？難道他還是……”

“不，”李鏡道，“餘狀元體內的毒已經解了，只需修養一陣，身體就可覆原……只不過，在下還有一個疑問……”

“李兄請說。”

“從你為她運功逼毒，到我們發現你毒發面色慘白的倒在地上，少說、也有一個時辰了……據我的了解，她中的毒乃是遼主特制的毒藥，一經傳播，半柱香內便會致人死命，劇烈的很，無論如何也撐不到一個時辰，你怎麽會……”

餘火蓮眼神一跳，“難道是、聖上賜的百毒丹？……”

這倒真是歪打正著了，當初要不是小離誤闖進來，奪過李承頌手裏的茶，這藥、怎麽也不會被我喝了……

“百毒丹？那是什麽？”

“是吐蕃進貢的珍貴丹藥，由十幾種毒物混合調制而成，”餘火蓮道，“火蓮曾為皇家做事，時境所需，有幸得賜！”

“原來如此，”李鏡點頭道，“看來那丹藥裏，必是存在些可以克制這遼毒的藥材……不知是否能找到它的成分，咱們倒可以拿來研究研究，或許可以配出解藥……

餘火蓮搖頭：“聖上只有兩顆百毒丹，均賜予了火蓮，如今，也都已經物盡其用了……”

李鏡聞言皺眉嘆息。

莫飛似乎想到了什麽，猶豫著道：“你們、你們是說遼人的毒嗎？李掌櫃他可能會知道吧……”

“阿飛，你說的是？”

“噢，李掌櫃是我的一個朋友，在遼地行商的，私下裏販賣些遼夏常用的毒藥。” 莫飛笑道，“上回我在邊關就是靠他的幫忙才整垮了方旭的，呵呵！”

李鏡的眼中立時現了神采，向莫飛道：“那麽，你立即去一趟邊關，找這個賣藥人，看看有沒有什麽對策！”

“你、你憑什麽命令我？！……我不去！”

餘火蓮道：“他不能命令你，那我呢？”

“哥？”莫飛道，“哥的話自然要另當別論了，不過、其實，我已經不是無間道的人了啊……哎呀！”莫飛話未說完，餘火蓮忽然擡手在他後腦上打了一下，嚇得他立刻改口，“好了好了我去還不行嗎，開個玩笑而已啦……”莫飛委屈的嘟囔道，“切……開玩笑也不行麽……”

餘火蓮斥道：“人命關天，這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莫飛見他神色越來越嚴肅，心裏也有些害怕，忙道：“啊，我、我什麽都沒說，我這就出發！”行至門邊，莫飛忽然停腳向杜芙道，“那個……姐姐，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反正你留在這裏也悶的慌……而且你比我懂藥材……”

“啊？我……”杜芙沒料到他會有如此邀請，擡頭瞄了李鏡一眼，李鏡卻沒看她，也沒給她任何的回應。她心中不禁有些苦澀，低聲道，“那、那好吧……”說著就要跟著莫飛出屋。

“不，你不能跟他去！”

李鏡忽然上前拽了杜芙的胳膊，令她連退了好幾步，嚇了杜芙一跳。

“李大哥你……”

李鏡臉頰微紅，眼光閃爍，“我……我信不過他！”

“你！……”莫飛氣道，“哥！我長的就這麽像壞人嗎？！”

餘火蓮望了望李鏡和杜芙的神情，瞧出了些道道，輕聲哼笑道，“我看，不是你長的像壞人，而是他關心則亂，這會兒恐怕看誰都像壞人了！”餘火蓮向莫飛斥道，“行了，你就別廢話了，快去快回！”

“哦……”莫飛撇了撇嘴，臨出門還不忘冷冷的瞥了李鏡一眼，“自己去就自己去！小爺我一個人更清靜！哼！”

李鏡沒有理會他，心中思忖：

他剛才說……無間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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