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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就結束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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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散了。

離雪本想事情已經平息,便先行離開去找祁暗,沒想到暗風倒是先帶人找來了。

“參見王妃。”

“你怎麽來了?”

“守城的將領通知的。”

“哦。”離雪看了一眼旁邊站的黃鎮行,“多謝將軍。”

“王妃不必客氣。”

離雪笑了笑,“暗風,帶我去找他吧。”

“諾。”

暗風來時,為趕時間只帶了幾個親信。一行人騎馬很快便到了當地太守住處。祁暗雖是朝廷官員,但此時情況緊急,並無特殊安排,只能是先暫住太守府。

離雪下了馬,便隨著暗風進去了。

“他在哪兒?先帶我去見他。”

暗風看著離雪,本是想先帶她去休息,可是她已經開口了,便不好抗命,隨即帶離雪走至一座小院。

暗風突然停下了。

“怎麽了?”

“王妃進去前需做好心理準備。”

“你什麽意思?他,感染了?”

“王妃,若是不願可以不進去。暗風絕不強人所難。”暗風拱手告退,“屬下只能到此了,王妃若是願意那還是自己進去看吧。”眨眼便消失了,獨留離雪一人,站在門口。

離雪看著那扇門,癡站著了許久,終是推開了門。早便猜到了會有這麽一天,祁暗,我真是欠你的,就算是還你當初雪崩賑災之時救我一命的恩情吧。

裏面很是寂寥,明明還是夏天,卻沒有一絲生氣,院子裏空無一人。

離雪沿著路走到了一間房子前,那房子門窗緊閉,看起來便陰森得很。推開門,裏面沒有一絲光亮。天也有些黑了,看得不是很清楚。

離雪自己心裏也有些發怵了。“有人嗎?”

“咳咳。”禮物裏,床簾半下,傳出兩聲咳嗽聲。

“祁暗!”離雪往裏走去,如此黑乎乎的,只好先掌了燈。

燈亮了,離雪這才看清,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半死不活的祁暗。

“你這是怎麽了?”離雪趕忙坐在床邊,見他眼睛似閉微閉,也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

祁暗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你怎麽來了,怎麽連做夢都是你。”

“我見你許久不歸,便自己尋來了。”

真的是有人說話的聲音,是她的聲音。

祁暗咳嗽得更嚴重了,“咳咳”,掙紮著爬起來。臉色一下就青了,“你怎麽來了!我不是叫陸沈好好看著你嗎!”

離雪見他這幅模樣,氣便不打一處來。扶著他,“你管我怎麽來了,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出去。”

“你又發什麽神經!”

“出去!”

“我不!”

“我叫你出去!”祁暗大喊,禁不住又猛烈咳嗽了起來。

離雪看不下去,又氣不過,“祁暗,你鬧夠了沒有。我千裏迢迢辛苦趕來,你就是這麽對我的嗎!”還是不忍,伸出手給他拍背順氣。

祁暗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怎麽這麽任性,你看不出來我已經感染了瘟疫嗎!還在此久留,你是在找死嗎!”

“我都已經進城了,你現在再說這話不是已經晚了嗎!”

“那你便出去,趁著還未感染趕緊走,我會和守城的黃鎮行打招呼,叫暗風送你出城。”

“我不走。我都已經進來了。你再趕我走,有什麽意義。我已經答應了外面的百姓,瘟疫不除,我便一日不離,直至身死。既已入城,那便生死由天。”

“你!”

“你見到我就只想趕我走,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想見到我了嗎!城中百姓尚無逃出城的先例,我若出城,你讓旁人如何看待。再說了,都進來這麽久了,誰知道有沒有感染。”

“你真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嗎!”祁暗鐵青著臉,將她的手一扯。

“嘶——”

“你怎麽了?”祁暗掀開她的袖子,看見一片擦傷,有些細小的傷口還冒著血珠。

“方才和疫民產生了些沖突,不過已經沒事了。”

“有傷怎麽不早說。”

“你不趕我走了?”

“你已經出不去了。”這座城也好,我的心也好,我都給了你機會,可是你不珍惜,現在已是我說了算,我宣布你已經出不去了。

“那便省了與你爭辯了。”

“還不出去喚人為你包紮,以後不要再進這間屋子。”

“你方才不是已經答應不趕我出去了嗎?”

“我是答應讓你留下來,可我沒讓你留在這間屋子裏。”

“出爾反爾!”離雪一生氣,一把就把祁暗“哐”的一聲推到在床上。然後,不再理他,起身便出去了。

離雪出去後找到暗風要了些紗布和藥給自己包紮傷口。

“他為何會感染?”離雪包紮好後也不著急做別的。

“王爺不慎感染。”

“蒙我?他嘴唇都是青紫的,外面感染疫病的人個個臉色蒼白,連唇色都不可見,還沒哪一個連嘴唇紫得這麽鮮艷。”

祁暗立馬跪在地上,“還請王妃恕罪,王爺前些日子被人暗殺中了毒,之後屢治不好,這才不慎感染了疫病。”

“毒可解了?”

“已找到解藥,服下藥後再有幾日便可好了。”

“瘟疫可找到了治療之法?”

“全城醫師都在竭盡全力研制解藥。”

“就是說還沒有。”

“是。”

“你督促醫師盡快研制出解藥。”

“是。”暗風站起來轉身就要下去。

“站住。”離雪從凳子上站起來,“他既然已經中毒感染疫病為什麽不和朝廷說?他為什麽會中毒?他去做了什麽?這些你都不打算和我交代清楚嗎?還是你覺得我尚沒有資格參與這些事。”

“王妃恕罪。”暗風轉身不敢言語。

“如今他已重病,這裏能管事的人也只有我了,你還不打算把事情告訴我嗎?”

暗風也確實在心頭掙紮許久,王爺曾說過不能將王妃牽扯進來。可是如今情勢危急,更何況王妃已經自己卷進來了,告訴王妃應當也不算是抗命吧。王爺,對不住了。

“王爺入城沒幾日後便遭到了暗殺,具體情況我們也還在調查當中。至於不告知朝廷,王爺是不想帝後以及王妃擔心。”

“是啊,那等他死了,別人就更不用擔心了。他這麽胡鬧,你也隨著他嗎!”

“王妃息怒。”

“你立馬將王爺染病的消息密傳給皇上,叫他們增派藥草和醫師。”離雪想去看看祁暗,走到院門口時,突然想起來,“他不讓你們進去?”

“王爺說他已染病,理應隔離。”

“那平時誰照顧他?”

“是太守府的一個啞女,平日會將飯菜和藥放在床邊,若是王爺醒了,便會自己去吃。”

“啞女可曾染病?”

“目前尚未。”

“以後叫她不用送了,我親自來。”

“可是……”

“那日我進去之時你怎麽不阻止我,現在來可是,別假惺惺了。”

離雪推開門,“就照我說的做。以後我就住這裏面了,給我備幾身衣裳。”走了進去。

“是。”

暗風擡頭,看著她進去的背影,那是一腔孤勇。王爺,你此行不虧,她願意與你同生共死,心裏終是有你的。

“咳咳”祁暗咳嗽著,自己掙紮著起來想喝口水。卻見一杯水已經遞到了眼前。

“你怎麽又進來了。不是叫你出去嗎。”

“自己都有氣無力的,還是省省力氣別老想著怎麽教訓我了吧。”離雪做到床沿邊上,把杯子遞到他嘴邊。

“你這……”

“閉嘴,別說話。”離雪又強硬些,將杯子直接貼住他的唇。

祁暗拗不過她,喝了水。離雪放下杯子,扶著他躺下。

“你這樣沒有一絲好處,又是何必呢。”

“你就當我是活膩了,怕黃泉路上一個人孤單想找你做個伴。”

“你……”

“你怎麽那麽多話,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唧唧歪歪。”離雪將杯子放回桌子上,再回來。“我已經和暗風說過了,我今晚就睡這兒了。你現在這副樣子趕我走是不可能的,還是省點心想想你自己以後該怎麽辦吧。”

祁暗有些累,閉著眼。

“誒,你可別睡啊,一會兒飯菜和湯藥就來了。”

能再聽見你嘰嘰喳喳便是上天待我不薄,我本以為我們就此要天人永隔了。

☆、二次心悸

“王妃。”外面有人呼喊。

離雪去拿了飯菜湯藥,還有衣物。暗風準備東西的手腳還是很利索的。“下去吧。”

“是。”

離雪將衣物放在一邊,“吃東西了。”把飯菜端到了床邊。

“你是想先喝藥還是先吃飯?嗯……我覺得還是先喝藥吧,不然等會喝了藥之後還是一嘴苦味。”離雪自說自話,根本沒給祁暗選擇的機會,將祁暗扶起來後就端起藥來讓他喝。

“苦的。”祁暗扭頭。

“我知道啊。所以才叫你喝啊。”

“不想喝。”

“你哪那麽多事,平時沒人伺候你的時候,你不也自己喝了。”

祁暗心裏噎得慌。“我現在是病人,你就這麽對我。”

“你要是再不喝,就變成死人了,到時候我就不用伺候你了。”

“你……”

“行了行了,快喝吧。喝完吃點菜,嘴裏也好有些味兒。”離雪把碗端得離他嘴邊再近一點,這苦味兒,離雪自己聞著都受不了。

祁暗見耍賴無用,只好委屈巴巴地喝了。“咕嚕咕嚕”幾聲,一碗湯藥下肚,“啊——快快快,給些東西去去味。”

離雪麻利著,夾起一筷子辣椒就往祁暗嘴裏塞。

祁暗嚼了幾下才發覺不對勁,“水水水!”離雪給他一杯水。

“怎麽樣,現在好些了嗎?”離雪笑嘻嘻地看著他,臉上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你這是謀殺啊,你怎麽能餵我吃辣椒呢!”祁暗喝完水後,還心有餘悸。

“怎麽不能你就吃一塊,不會有事的。再說了,我覺得這可是最好的去苦味的辦法了,怎麽樣是不是嘴裏不覺得苦了。”

苦倒是不苦了,可是祁暗見自己被戲耍,拉不下這個臉,“哼。”

離雪也不生氣,專心餵他吃飯。

祁暗倒是細嚼慢咽,餵了將近小半個時辰。離雪腹誹,吃這麽慢也不怕撐死,餵得她都手酸了。

眼見最後一口飯吃完,離雪隨便給他擦兩下嘴,“好了,你現在躺下休息,我吃飯去了。”便端著東西,到屋子正中間的桌子上吃飯去了,可勁兒麻利著,幾下便吃完了。

離雪收拾完自己之後,便在從櫃子裏拿出一床被子,鋪在旁邊的小榻上,然後看向祁暗,“你夜間可不許給我找麻煩,好好睡覺。”

祁暗心道我才懶得理你。

離雪一連奔波了幾日,也很累了,頭一沾枕頭便睡著了。

迷迷瞪瞪中,似乎聽見什麽人在□□。離雪迷迷糊糊地下榻,點燃燈。看見祁暗在痛苦地扭曲著身子,嘴裏不住地嘶叫,頭腦立馬清醒過來。

離雪連忙跑過去,“祁暗,祁暗,你怎麽了?”離雪見他沒有反應,搖晃著他,“祁暗,你醒醒啊,祁暗。”一摸額頭,如此燙手。離雪趕忙去打了冷水給他降溫。

祁暗仍舊閉著眼睛,渾身發熱,臂膀上中毒的傷口處也奇癢無比,他止不住地想去抓。

離雪立即抓住他的手,“祁暗,你別亂動。”

一個夜間反反覆覆,離雪也記不得自己換了多少次水了。祁暗又老是不聽話,最後只能是把他的手給綁起來,不讓他亂抓。

清晨

祁暗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他覺得額上似有什麽東西,有些不舒服,想拿下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被綁上了。一扭頭便看見趴在床邊裹著被子睡得香甜的離雪。

這副模樣真是叫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本想摸一摸她的臉,可是現在也動彈不得,便只好就這麽看著。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像是鍍了一層光暈。讓她整個人獨顯得鮮亮了幾分。

我終究還是麻煩了你。

阿離,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如此明亮,點燃了我整個過去。

“嗯……”離雪迷著眼地伸個懶腰,發出一聲舒爽的叫聲。然後又捏一捏自己的脖子,昨夜睡得不太好,脖子有些酸。

眼睛完全睜開之後,見祁暗這麽只狗狗地盯著她,離雪一臉茫然,“怎麽了?可是我臉上有什麽?”摸摸自己的臉,好像也沒什麽啊,也沒流口水啊。

“你,你還不快把我的手解開。”

“哦哦,差點忘了。”

離雪立馬給他解開。“你可知你昨夜有多難搞,老是哼哼唧唧的,還抱著我叫娘。”

祁暗捏了捏手腕,臉上有些微紅,“你胡說。”

離雪不與他一般見識,“呵,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將地上的被子撿起來疊好放著。離雪站在小榻旁邊,毫無儀態地打了個哈欠。

“成何體統。”

“切,懶得理你。”離雪看都懶得看他,“我先去吃飯了,你那麽有力氣,等會兒再吃。”

“你!”

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送來的飯菜。離雪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昨夜這般勞累,如今自是要好好進補一番。

“你就將本王這麽丟在這兒?”

“你要想吃自己起來啊。若是起不來,就給我閉嘴好好躺著,別打擾我吃飯。等我吃好了,便給你端來。”離雪見那湯也挺好的,忍不住端起來喝了一口,“哇——”忍不住發出一聲舒心的感嘆。

祁暗看著離雪如此旁若無人地吃東西,不由得好笑。“你是幾日未進食了,這麽狼吞虎咽。”

“呵,你躺在這兒,自然不知道我這連日奔波至此受的累,還要照顧你這麽個事兒精,我能不多吃些,給自己補補嘛。”

“你嫌我?”

“就你心眼多。”離雪差不多吃飽喝足,大喝兩口水,真真是滿意至極,摸著自己的肚子,“天天給我挖坑,也不嫌費腦子命長。”

祁暗癟癟嘴,靠在床柱子上,“你都吃好了,那快來餵我啊。我可是一個病人啊,都快餓死了。”

“餓死便算了。”離雪嘴裏嘟囔,手上卻實誠地夾著飯菜,走過來,“吶,吃飯了。”離雪餵著飯,覺得自己簡直是自帶母愛的光環,和餵離灝時感覺有點像,忍不住笑出了聲。

祁暗吃著飯,見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沒什麽,快吃你的飯。”

“你如今可真是氣性大。”

“那是,誰叫你現在栽在了我手裏,那還不是我說了算。”

“待我傷好以後……”

“待你傷好以後我便不用餵飯了,快吃吧。”

祁暗是在壓迫中將這飯吃完的,心裏憤憤然,待我傷好以後定要叫你求饒。

“今日的藥已經涼了,等會兒叫下人熱了之後送過來,你再喝。”離雪餵完飯收拾好便提著籃子要出去。

“你去哪兒?”

“去把這些東西的送回去啊。”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你這麽想我啊。”

“誰想你了,自作多情。”

“切,看心情,若是心情好便早點回來,若是不好便不回來了。”

祁暗看著她瀟瀟灑灑地離去,心裏真是堵得慌。

‘啊——’這邊離雪本是想送完東西便回去。可是,突然心中一陣悸痛,如此疼痛難忍,像是將心臟都絞碎了一樣。離雪扶著墻壁痛呼。可是,如今太守府裏人手都派去外邊救治瘟疫了,根本沒什麽人。離雪沿著墻壁滑坐在地上,早就聽聞心悸會每發作一次都會是上次的十倍之痛,如此看來當真不是虛言。離雪按著自己的心臟,真是無奈地苦笑啊。

很久以後,天都快黑了,祁暗才看見離雪走回來。

“你去哪兒了?”

“不是說了嗎,我心情不好,自然是要晚些回來了。”

“你不知道這樣我會擔心嗎?”

“就在府裏,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今天……”

“你吃過飯了嗎?”

“下人送來過。”

離雪看著床邊未動的飯菜,“你自己吃吧。我今日心情不好,不想餵你。”

“你到底怎麽了?”

離雪走到自己的小榻旁邊,“要是吃完了,就放那兒吧,我明日再來收拾。”然後自顧自背著他躺下睡覺了。

“離雪!你出去這麽久,就沒有一個解釋的理由嗎?”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我今天累了。”離雪閉上眼,任他再多言也不答話。

祁暗氣得一手便把飯菜掃到了地上,可是,離雪仍舊是毫無反應。祁暗也只能是自己生悶氣,許久之後,也終於睡去了。

早已躺下的離雪卻是睡不著。這已經是第二次發作了,如果再沒有血蓮,若是等到第三次,只怕是無力回天。時間真的不多了。

早晨祁暗醒來時,屋裏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只是往旁邊的小榻瞧去,卻不見她的蹤影。

祁暗自己掙紮著爬起來,“阿離,阿離。”

“怎麽了?”離雪聽見祁暗叫她,從屋外走進來。

“你到哪裏去了?”

“我瞧著外面的太陽挺好的,便在外面曬曬太陽。”

“還以為你走了。”

“不是還要照顧你嗎?還能到哪裏去。”離雪順手把洗漱的水也給他拿來了,服侍完他洗漱。“吃點東西吧。”

“嗯。”

這一頓飯,兩個人都是相安無事,也沒怎麽說話。祁暗是滿腔心事卻無從問出口,離雪是做定了啞巴,不怎麽想答話。

只是這兩人之間的氣氛確實是有些詭異,離雪便開始了沒話找話,“你今日氣色好了許多了。想來是那臂上的毒已經解的差不多了。”

“嗯。”

“那傷口再有幾日應該也快結疤了吧。”

“你就這麽想擺脫我?”

“你為什麽總是要如此猜忌多疑呢?傷好了不應該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嗎?”

“猜忌多疑?你以為我想嗎?為什麽你有什麽事情都不和我說?哪怕是一個外人,一個小小的影衛你都能推心置腹,卻不能多給我一絲信任呢?”

“他不是外人。”

“他不是外人,阿離,你可知我等了這麽久也不過是為了你這句話,可你卻將它給了別人。”阿離,你又叫我如何是好。

“我不想再與你爭論這個問題,你現在需要養病,好好休息。”離雪端起托盤想要出去。

“你站住。”

“如果你將我留下只是想吵架的話,那我勸你還是好好歇著吧,我不想和你吵。”永遠都是這樣,兩個人心裏都藏著無數的事情,明明都想要彼此坦誠,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先打開自己的心扉,將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卻又控制不住地想要相互靠近彼此,最後只能是將彼此都灼傷。離雪頓了一下,然後出去了。

☆、真相

這幾日離雪的興致都不太高,祁暗又常發著莫名其妙的脾氣,兩個人之間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只是總是以祁暗自己悶著生氣告終。

這天兩個人倒是平和了一些,各自坐在床上和小榻上,倒是聊起了天。

“聽聞暗風說你前來是打了朝廷的旗號,若是這疫病沒有治好你擔當得起嗎。”

“若是治不好反正也是要死在這兒的,沒什麽擔得起擔不起的。”

“你這是嫌命長了是吧。”

“你為何不告知朝廷你已受傷甚至感染疫病?”

“我自有主張。”

“不想讓她擔心。”

“你為何總是繞不過她。”

“那你為什麽不忘記她。”離雪將枕頭豎起來靠著,抱著自己的雙膝,背對著他,“那日我出門前去臨清院看過,我看見她的畫像了。祁暗,若是你不能專心無二,便不能要求我對你唯一。”我本是想為你帶些東西,果然是不看不知道啊。

“什麽時候的畫,我怎麽記不得了。”

“你若記不得便算了。”

“回去我便將那畫燒了,將臨清院也燒了,省得看著礙眼。”

“你最好將王府都給燒了,這樣就清凈了。”

“為何你我總是不能心平氣和地說話呢。”

離雪不願就那個話題在說下去,不然又是一場兩敗俱傷的談話,“你來淮安到底是為什麽?若只是救治瘟疫,你根本不必親自前來,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救治疫病的法子?”你明明已經染上疫病卻毫不慌張,甚至是中毒一起也不見你擔憂,若不是胸有成竹,那便是你一心求死。祁暗,你我如今都是惜命之人,我不信你會求死,即便是求死,你也會選擇死在她的身邊。

祁暗回避她的視線,“沒有。”

離雪輕笑,“你總是說我不願交心,可是每次問起你來,你永遠都是將我拒之千裏,祁暗,你讓我如何信你。”

靜默片刻,“我來是為了鏟除信侯虞驍之的舊部。淮安是他發家的地方,這個地方勢力盤根錯節。可是,不論是哪一方的勢力都會賣他一個面子,不論朝堂之上如何彈壓,只要這個地方還在,他根本就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總有千萬種方法翻身。”

“所以你的毒……”

“不錯。我來之後著手清除地下勢力,一個不慎著了他的道。”

“你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清除勢力就是因為有這瘟疫的掩護,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都是人,和你我一樣的普通人!你怎麽能拿一個城的人的性命去做幌子。”

“我來這也並非只為肅清亂黨,救治瘟疫我也心急,來之後,我已經命人著力研究解藥了!”祁暗見她如此控訴,也忍不住提高聲音,“你以為信侯就不知道這裏的事情嗎?淮安瘟疫之後,信侯只知將自己的部下撤離,見我封鎖城池之後,便命剩下的人以刺殺我為任。若是我染上疫病的消息被傳播了出去,只會讓信侯徹底丟棄此地,騰出手去對付皇上,更嚴重的是城內百姓也會因此喪失希望民心大亂。我不能這麽做。”

“那你……可曾想過我也會擔憂難過。”我勸說自己我是為了獲取你的信任而來,這樣才能讓我心中好過一些。讓我不至於被那些血海深仇掐得喘不過氣來。可是你從頭到位都只為別人打算過,你心裏可有一刻記起過我?我一遍一遍勸說自己,不要再陷入這看不見的流沙,卻又一步一步踏入,而你卻只是在旁邊看著我被淹沒嗎?

“阿離,我……我已經讓陸沈為你準備好了後路。”

“後路?”離雪譏笑,怎麽到現在自己都還不明白呢,摸摸臉上的淚,真是白流啊,“什麽後路?讓我做寡婦還是許我再嫁?”

“阿離……”

“祁暗,你心裏永遠將那兩個人擺在第一位,而我不過是你寂寞時的慰藉品。你高興了便逗逗,你不開心了便丟在一邊。只要他們有一絲一毫的意外,你便會將我拋下飛奔而去。你永遠都不會將我真正地記掛在心上。”

“不是,我不是。阿離,我……”

“祁暗,我可否再問你一句話,若是我先遇見你,你可會為了我也這般不惜命?”

“會。”

“好。那我也不算輸得太難看。”離雪擦擦淚,走下榻,“我以你的名義將你染病的消息傳到宮裏了。宮中已有回信,再有幾日西翠便會親自帶著救治疫病的藥方前來。祁暗,你還要告訴我,這場疫病不是你們策劃的嗎?”

“你說什麽?”

“祁暗,我一再地給你機會,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給我一句真話!”離雪看著他,有些崩潰。你說我們之間無法交心,我便先將我的信任給你,可你為什麽就是不能給我一句真話!“我可以接受你殘忍,我也知道為了鞏固權勢你我這樣的人心狠手辣不過是家常便飯。可是,為什麽啊?我就是想要一句真話而已,告訴我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而已就有這麽難嗎?告訴我你只是想試探我有多少真心就那麽讓你開不了口嗎?”

“阿離,我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祁暗內心亦是無比焦急,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別再騙我了!信裏說這場瘟疫就是你們就是你們十年前奪位時的鼠疫!源頭就是淮安城外清泉山上的碧雲池,池水千丈而下,流入城中百姓家,人人以此為飲,可真是奪命水啊!祁暗這可真是好計謀啊,殺人於無形,沒有人查得到。難怪帝後會答應你前來,這城中只有你這太守府的水是自產的。”離雪狂笑不止,淚也不止,“我居然還會擔憂你的安危,我才是這場該死的游戲裏最蠢的人,只有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毫無尊嚴地跳入這陷阱裏。我還自以為聰明,以為不能同生也能同死,只要我願意多走一步,你我之間的隔閡總會有消失的一天,我居然還妄想我能將她從你心中取代,哈哈哈哈……真是癡人說夢!”

“阿離,不是,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啊!”

“你不要再說了!從今以後我會搬出去住,日後你的病便交回啞女服侍。我答應過城中百姓,疫病不解,我便不離。瘟疫治好後,你我各自回王府,日後我不會再出幽雪院,你我便算是各安一方,永不相見。”離雪說完便跑出去了。

“阿離,阿離!”祁暗見離雪跑出去了,在床上一心急,“撲通”一聲便掉到地上了,祁暗強行向外爬去,可不過是離門檻幾步路卻始終夠不到。他雖毒好,可這疫病確實實打實的,至今仍是身體虛弱至極。

阿離,這一次,我沒有騙你,沒有啊。我確實不知這瘟疫是皇嫂的手腳,我知她確實插手了此事,卻不知這瘟疫全是由她而起。十年期前皇宮瘟疫之時,我還在外與其他王侯的勢力周旋,根本脫不開身,無暇顧及,待我回來之後,這瘟疫已經解決了。“阿離,我不知,我真的不知啊!你回來,你快回來啊!”

“祁暗,我已經……已經第二次心悸了。”離雪蹲在門外,捂住嘴痛哭,“若是再有一次,便真的是要叫你看著我死了。說不見亦是不想你親眼看著我老去死去。你就當我真的如此絕情好了。”

自那日爭吵過後,祁暗再未見過離雪,問啞女也是一無所知。

七日後,祁暗身上的疫病已經發作得很是嚴重了。幸好,西翠連日快馬加鞭也終於趕到了。只是她身邊這次還帶了另一個人。

西翠入府之後,立馬讓人拿藥方去尋找藥材煎藥。然後便去拜見祁暗。此時的祁暗,也已經是重病在床,爬都爬不起來了。

“參見王爺,西翠來遲了。”

“咳咳,你來了。”祁暗如今已是說話都難了,“起來吧。”

“王爺,你已經!這病癥怎麽會發展得如此之快?”西翠也很是擔心。

“不必驚慌。藥方可帶來了?”

“帶來了,下人已經去煎藥了。”

“那便好,你趕緊讓暗風將藥分發給城中百姓吧。咳咳咳咳。”

“王爺!”

“無妨。”

“祁暗。”

祁暗強撐著睜開眼,這才發現西翠旁邊還站著一個男子。

“你為何會來?”

“我四處游歷,聽聞此處瘟疫久久未曾治愈,便來此看看,看是否能盡到我的一絲綿薄之力。剛巧路遇西翠姑娘,這邊一同趕來了。如今看來,是不需要了。”

“遠道而來,未能盡地主之誼,是我之過。”

“你如今這副模樣還是好生歇著吧。剩下的事,就讓別人去做吧。”

“咳咳……”祁暗撐不住了,便昏睡了過去。

“王爺!”

秦舒上前給他把脈,“不必憂心,他昏睡過去了。將湯藥服下,必會好轉的。”

“多謝秦公子。”

“不必。”

西翠的到來,無疑是給淮安城帶來了一線生機。藥湯派下去之後,幾日便有人情況好轉。城裏死氣沈沈的氛圍也消散了些許。人們又獲得了一絲生氣。

祁暗這幾日休養也好了很多。

晚間,西翠前來服侍。

“王爺,該洗臉了。”西翠從床上將祁暗扶下來。祁暗接過帕子,洗了兩把。

“王爺,我為您脫靴。”西翠蹲下,想為洗腳,卻發現擡不動祁暗的腳,西翠也不敢用蠻力,輕聲再問道:“王爺?”

“你起來吧,不必洗了。”祁暗臉色很是嚴肅,西翠自感必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王爺,可是有什麽話想問?”

“本王接下來問你的話,你都要如實回答。若敢有半句虛言,本王定不會輕饒。”

西翠恐慌,立馬跪在地上,“王爺!”

“皇嫂為什麽會有淮安城瘟疫的解救藥方?她為什麽會如此清楚淮安城瘟疫的來龍去脈?這件事皇兄可曾知曉?”

“王爺!”

“說!你是她身邊的大丫鬟,是她的左膀右臂,你不會不知道。”

西翠見此番質疑逃不過,王爺終究是要知道的。“回王爺,這瘟疫是皇後娘娘親自派人做的。”

“你說什麽?”祁暗不願相信。

“碧雲池高居清泉山上,是全城的飲用水之源。娘娘派人在裏面投放了成百上千的死老鼠,被汙染的水順著河流流入城中,人人飲用,不被感染根本不可能。”

“這可是一城人的性命啊!”

“可這是最好的方法了。淮安城是虞驍之的後盾,此處不除根本無法鏟除他的勢力。只有這個方法才能不被如何人發現,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天災,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人禍。更何況,這城中哪個不是虞驍之的人?哪個不是擁護支持虞驍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此處是他虞驍之的地盤!”

“就是這樣他們就該死嗎?”

“王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犧牲了他們換來的是整個王朝的安寧!虞驍之的勢力死而不僵,這十年來都未能全部鏟除,我們不能心軟!”

“若不是我染病的消息傳到宮中,她還不會拿出藥方是嗎?”

“娘娘會拿出藥方,可不是現在。”

“再不拿出全城的人都要死幹凈了!”

“斬草必要除根,王爺不能婦人之仁!”

“婦人之仁?我竟不知你們居然比我還狠!若是此事皇兄知曉你們如何解釋!”

“王爺以為,若無陛下默許,娘娘真的敢做這麽大的動作嗎?”

“你再說一遍!”

“奴婢說陛下已經默許了此事!”

祁暗的脊梁骨一下便軟了似的。我從前以為你最是心善,走上這條路都是別人逼的,我一步步為你掃清障礙,為你先將黑夜中的骯臟去除,可我如今才發現原來你竟是真的適合那個位子。

“十年前皇宮裏曾發生過一場瘟疫……”

“那是娘娘親手制造的。當初情勢危急,陛下和娘娘都被控制了,王爺遠在沙場,娘娘為求自保才將病死的老鼠投入了宮中的蓄水之地,這才把那些爭奪皇位的狼子野心之人全數除去,後來想盡辦法才尋到救治的方法,有了這張藥方。”

祁暗一時間怒火攻心,“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王爺!”西翠大呼,趕忙過去扶他。

“別碰我!出去!”

“王爺!”

“出去!”

西翠驚出了眼淚,卻不敢再違背他的話,只能是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祁暗自己搖搖晃晃地走到床前,躺下。

我以為最良善的卻是最狠的,我以為最見不得臟的人卻是親自攪渾一池水的人。我以為是我在保護的人,如今才知自己是有多愚蠢。這般好心計,這般好手段,怎麽會需要別人的保護,誰都不會是他們的對手。皇兄、皇嫂,你們將我瞞得好苦啊!父皇,你錯了,他們根本不需要我的守護,我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多餘。

☆、秦舒

這幾日來,祁暗都是冷臉以對。身體倒是在逐漸地康覆,如今已經可以自己慢慢地爬起床走上幾步了。

那邊,離雪與秦舒也見上面了。

離雪住在祁暗旁邊的院子裏,這幾日見府裏的人忙得腳不沾地的,便也前去幫忙,一同派發湯藥。

“阿雪?”身後似乎有人在喚自己,離雪回頭。

“秦舒哥哥?”離雪有些不可置信。

“阿雪果真是你!”

“秦舒哥哥,你怎麽會在這兒?”

疫民眾多,有些擁擠,“我們上旁邊說話吧。”

“好。”

離雪放下手上的湯勺,隨秦舒一起走到旁邊。

“我聽聞此處瘟疫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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