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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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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瑾與慧平要在外邊兒用完晚飯才回,簽完珠寶店夥計的簽收單,伍世青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待在家的必要,汽車開出公館的大門,伍世青回頭從後窗看了一眼,吳媽與幾個聽差的正垂手立在正廳門口的臺階下,連帶還沒來得及走的珠寶店夥計也不知所措的跟著站在一邊兒。

原本伍公館是沒這個規矩的,伍世青也就是個流氓出身,自己身上一點兒規矩都是偷偷看著別人怎麽做照樣學的,幫規記得清楚,家規是沒有的。倒是懷瑾來了府上,每日伍世青走的時候,一定會站到門口送他,回來的時候一定會在門口迎著,下人見著了,也開始不管手上什麽事,但凡伍世青進出,皆要到門口候著。

日子長了,伍世青也習慣在車子出門拐彎的時候回頭看一眼,看看懷瑾站在門口的樣子。後來懷瑾上學了,伍世青日日趕早的同車先將她送去學校,這倒是頭一回,人既不在他的車裏,也不在屋裏,以至於伍世青莫名的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要說他之前自己興沖沖的回來,一聽人小姑娘不回來吃晚飯了,明明是自己的家,卻一刻也待不住了,也是好笑。

伍世青這一出門,再回來便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進了屋便問迎上來的聽差:“小姐什麽時候回的?”聽差的道:“剛過七點就回了,應是逛得累了,回來問了爺一聲,聽聞爺不在家,便徑直回了房,後面就沒出來,十點多燈滅了,應該是睡下了,慧平也回房睡了。”伍世青聽了點頭,也沒再說話,準備上樓了,卻見隨懷瑾出去的孫波站在一旁似乎是有話要說,點頭讓孫波跟著他上了樓,進了書房。

進了書房,伍世青道:“有什麽事便說。”孫波躬身上前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著還是跟爺說一聲。”伍世青道:“有事就說,吞吞吐吐個什麽。”於是孫波便上前將懷瑾遇到沈茹欣的事給說了,最後道:“小姐當時很是有些生氣,還好慧平姑娘岔開話,說了些有趣的事,小姐才消了氣。”

伍世青雖然向來不喜歡跟女人計較,但聽孫波傳的沈茹欣的話,道懷瑾與他不明不白,也難免生氣,心道沈茹欣好歹也是有文化的大學生,又是老師,便是再對他不滿,便是自家小姑娘不去上學確實不對,她怎麽能跟街頭巷尾閑極無聊的無知婦女一般胡亂詆毀一個年輕女子的清譽,實在是不像話。

如此又難免懊惱自己當初怎麽鬼迷心竅要追求沈茹欣,自己丟人不說,還連累自家小姑娘也被看輕,而他到底也不好因一個女人一句話便與之計較,只能吃了悶虧,實在是煩人至極。

第二日清晨,懷瑾下樓用早飯,飯桌上卻見伍世青幾次放下筷子,卻欲言又止的樣子,趕緊問是不是慧平做的蔥油餅不合口味。然而哪裏關蔥油餅什麽事,伍世青不過是想說說沈茹欣之事,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若說是一本正經的致歉,似乎又不至於,況且有關沈茹欣之事,伍世青確實是不想提,不想惹了懷瑾註意,只說道:“沒什麽不合口味,只是廚房的事務,倒是不需要勞煩她費心。”

伍世青便是再不懂規矩,也知道廚房裏的粗實丫頭與小姐房裏的大丫頭是不一樣的,小姐身邊兒伺候的丫頭向來是不做廚房的活,若是哪個小姐身邊兒的丫頭一手老繭,這也是要被笑話的。雖說如今許多進步的女郎身邊都不帶丫頭了,但也沒有說原本小姐身邊的大丫頭,被打發到廚房裏去的道理。

懷瑾聽了卻笑著對一邊兒候著的慧平招手,道:“慧平,咱們爺是怕你受委屈呢。”慧平應聲上前屈了屈膝,笑著說道:“勞煩爺掛心了,我打小就一張饞嘴,愛往廚房裏跑,說是給主子們做,我自己也可以跟著解個饞,過去上頭太太還在的時候就沒少說我,如今您不嫌棄我手藝不好就成,覺得好吃您就跟我說,不好吃您只管罵我。”

伍世青聽了說道:“我罵你做什麽,把你罵走了,我可沒的賠給你家小姐。”

這便是說笑了,懷瑾道:“慧平就是這樣,我想著不能將她留在家裏,不然廚房的夥計非得煩死她,不如我也給她去學校報個名,跟我一起去讀書好了。”

要說本來伍世青自從將懷瑾送去學校,一直就心煩著小姑娘一個人在學校裏過得會不會不舒坦,聽說懷瑾想將慧平也帶學校去,如此兩人有個照應,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當即便讓慧平去換衣衫,用過早飯直接就將兩人一起送去了學校。

本來伍世青原意是想將兩人一起送進學校,然後親自給慧平辦入學手續,但近些日子伍世青又是卷煙廠新煙上市,又是查有人私下賣煙土,還有他自己遇刺的事,實在是忙,想著既然懷瑾能入學,慧平據說是打小跟著懷瑾一起念書的,何況又有費允文照應,應該入學的問題也不大,也就沒跟著進去,將二人送進校門便走了。

懷瑾與慧平進了學校,沒幾步又遇到柳述安與幾個同班同學,一聽慧平竟也是要插班的,自然又是一陣歡呼。因要給慧平辦入學手續,懷瑾也未跟著同學一起去教室,帶著慧平直接就往老師的辦公樓走,想著去找費允文,不想走到辦公樓門口,卻遇到教務的一個老師正往外走,見到她,停住腳步說道:“金懷瑾,校長找你,你去一下校長辦公室。”

要說雖然當初懷瑾入學是廖長柏特批的,但自從入校後,懷瑾也沒跟這位赫赫有名的校長打過照面,如今居然特地讓她去辦公室,懷瑾難免有些奇怪,兩人跟著那位教務老師上樓去了校長辦公室,然後毫不意外的看見辦公室裏,除了校長廖長柏,還有冷臉的沈茹欣與皺著眉的費允文。

懷瑾穿著校服,慧平穿著尋常的藍布長衫,兩人一起進了門,廖長柏雖然未與懷瑾正式見過,但也認出穿校服的是自家的學生,自然難免先問慧平是誰。懷瑾不願慧平進了學校後,被人調笑身份,便道:“這是我姐姐,我領她來,想問能不能給她插個班。”

話音剛落,便聽沈茹欣厲聲道:“金懷瑾,你不要胡說,她分明是你的丫頭!”

要說就頭一天的情形上,懷瑾倒是不意外沈茹欣看出慧平是她的丫頭,但她原想著沈茹欣作為一個老師,高喊人人平等的進步人士,即便是不喜她,但既然她願意說慧平是她姐姐,沈茹欣應該不至於當面指摘慧平身份低人一等,怎想的沈茹欣竟然如此作為。

事已至此,懷瑾也只能改口,道:“是,慧平是我的丫頭,我來給她辦入學手續。”慧平聞言上前屈了屈膝,行了個禮,道:“老師好。”

如此倒不用沈茹欣說話,費允文道:“懷瑾,校規規定,不可帶使女書童入校。”

竟然有這樣的校規,懷瑾倒是不知道,想了一想,扭頭從慧平肩上的書包裏拿出慧平的身份文書,放進自己的書包,然後與慧平說道:“你今日先回去,等我將你入學手續辦好了,你再來。”

然而,如此了結顯然並不能讓沈茹欣滿意。

“金懷瑾,你可有聽清,不可帶使女書童入校!”

“聽清了,所以我讓她先回去,等我辦好入學手續,她就是同學,不是使女了。”

“巧舌如簧!”

【明明在講道理,你說我巧舌如簧】

偌大的校長辦公室,從開始問了慧平身份後,就一直沒再出聲的廖長柏肅色坐於辦公桌後,左邊站著一臉怒容的沈茹欣,向來一說一笑的費允文也是毫無笑意,三人這方位倒正是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便是在法庭,若不是殺人放火,偷個東西打個劫怕是也攤不上三個人一起審。

然而此番叫懷瑾來,並非是說慧平之事,先將慧平入學之事放一邊兒,廖長柏在辦公桌後說道:“金懷瑾,沈老師說你昨日謊稱病假,在街上游玩,可是真的?”

要說事到如今,懷瑾心裏也難免有些懊惱,若是昨日是她自己打電話請假,此番她便認了算了,該怎麽樣便怎麽樣,早點脫身就好,但昨日為她請假的是伍世青,她說承認是謊稱病假,少不得伍世青也要被請到學校裏來被訓斥,想到伍世青要到學校裏來當著沈茹欣的面被尋常,那實在是煩人。這般一想,倒真是不能松口,但懷瑾也確實不願惹惱三人,思來想去,總歸找了個折中的說法。

懷瑾道:“我昨日早上確實頭疼,便告了假,後來好一些了,趕巧前日慧平剛從老家過來,便想著帶慧平出去逛一逛,未能及時返校。”

如此一說,除了摘開伍世青代她謊報病假,已然幾近承認自己曠課。懷瑾想著就算是真的給她算曠課,若是要給她記過,或是寫檢查也就認了。

何況她這般說法,相信沈茹欣,廖長柏與費允文應該也聽出她不過是不想累及伍世青,雖然說英德向來校規嚴明,對孩子不縱容,有錯必糾,但到底是私立學校,何況學校教的是孩子,對於家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有的。

所以,懷瑾言畢,便聽費允文和顏說道:“如此倒不是你有意曠課,只是以後……”

卻不想沒等費允文說完,就聽沈茹欣大聲說道:“怎麽不是有意曠課?我昨日看她穿金戴銀帶著丫頭保鏢有說有笑,伶牙俐齒與我分辯,哪裏有一點兒生病的樣子,分明是仗著……”

然而,也沒等沈茹欣說完,廖長柏大聲呵斥道:“沈老師!”

沈茹欣被呵斥得沒說完話,一臉的憤憤不平,怒目看著懷瑾,而懷瑾此時卻也早已萬般不耐,就事論事,她也非不認賬,怎麽不依不饒,欲張嘴分辨,卻便一旁的慧平拉住了衣袖。

慧平上前直面沈茹欣,大聲說道:“貴校校規繁多,可有一條是犯了錯便要被老師罵了全家?”說完,也不等沈茹欣分辨,便回頭對這廖長柏道:“何況我家小姐即便是昨日沒來,又如何,我家小姐有英國國籍,受過洗,信奉天主,按律聖誕節可休三日!”

……

“此番學生我大錯特錯,愧對恩師教導,也無顏面對同窗,自請除了學籍以正校風。”

這邊伍世青剛到卷煙廠,正準備打電話給費允文說一說慧平入學之事,卻接到費允文的電話:“五爺,允文有愧。”

作者有話要說:  懷瑾:歐耶!終於可以不去上學了!謝謝沈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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