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恨不得整個國家的人都知道, 那個新來的研究員心狠手辣、冷酷無情, 對著自己的同伴說開槍就開槍。他還有個年紀輕輕的情人從倫敦追了過來，除了第一晚當眾發了脾氣之外，乖得就像只被馴服的小奶貓似的。

而他也對她寵愛有加，走到哪兒帶到哪兒，連面見總統先生一樣。

沒人對梅林身後跟了個尾巴有所異議，他在踏入杜霍維奇的宅邸之前停了下來, 伸手拽了拽她蓋住頭發的兜帽, 低聲叮囑：“從現在開始不要說話，知道嗎？”

菲比點了點頭。

梅林：“就算拉尼婭·柯爾女士有話問你，也不要回答她。”

聞言，菲比茫然地擡起了頭。

灰色的眼眸在厚厚的帽子下閃著詢問的色彩, 但四周警衛森嚴，還有暗藏的攝像頭與監聽器，因而菲比只得把所有的疑問暫時咽回去, 聽梅林的勸告, 不再開口。

很好。

在關鍵時刻菲比從沒掉過鏈子，梅林見她十分配合, 便放下了心。

他帶著她走進杜霍維奇的會客室。

拉尼婭·柯爾女士——倫敦街頭幫派和非/法/集團的背後首腦，正坐在杜霍維奇的上座中。她年紀輕輕，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 暗金色長發梳得整整齊齊。梅林推開門後她看了過來，鏡架之後的雙眼微微瞇了瞇。

“啊，梅林。”

杜霍維奇開口。

“終於來了, 還好沒讓柯爾女士久等。”

柯爾女士勾起一抹笑容。

“不要緊，”她懶洋洋地說，“嚴格算來，梅林是我的恩人，多等他一會兒是應該的。”

“恩人，”杜霍維奇重覆了一遍她的用詞，“那麽梅林，你們很熟悉了。”

梅林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柯爾女士”。

當然熟悉了，這個假身份可是由他一手創造的。

洛克希在繼承蘭斯洛特的稱號後，獨自完成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擊垮了倫敦的地下組織。那個任務搞得相當大，甚至牽扯到不少政府官員和商業巨頭。

三年前她把黑幫頭目萊尼送去見了上帝，三年後，梅林給了洛克希一個“萊尼養女”的身份，繼承了倫敦群龍無首的幫派，成為了英國的“女教父”。

反正遠在東歐的杜霍維奇不知道倫敦幫派的真實情況到底如何。

“當然，要不是梅林，我可能還在戒/毒/所中沈淪呢。”

洛克希理所當然地開口。

“很久不見，梅林，哦……還有菲比。”

當目光轉向菲比時，她的眼中浮現出幾分溺愛的意味。

而菲比只是拽緊了梅林的衣袖，她甚至都沒有擡頭。

洛克希一聲嘆息：“還是這麽乖巧，我以為你一言不發地跑來投靠杜霍維奇，她會生氣呢。”

梅林：“……”

她真是話中有話。

特別是此時此刻蘭斯洛特眼中玩味揶揄的神情，不知道的真以為她在感嘆梅林養了個好寵物。然而實際上梅林覺得，要不是杜霍維奇在，洛克希可能會幸災樂禍地詢問自己挨巴掌的感覺怎麽樣。

梅林默不作聲地坐了下來，他攬過菲比的腰肢，任由她爬上他的大腿。

“我沒想到你會來。”

這時梅林才不急不緩地開口：“倫敦的事情還不夠你忙碌的嗎？”

杜霍維奇：“別這樣，梅林，縱然你於柯爾女士有恩，可她現在是我的客人。”

梅林稍稍收斂了不在乎的神情：“是，總統先生。”

“不要緊，”蘭斯洛特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和梅林見面只是聊聊家常，你是怎麽到杜霍維奇總統這裏來的，被魔法部趕了出來？”

杜霍維奇：“我以為你在倫敦無所不知，柯爾女士。”

蘭斯洛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是的，不過我很想看到梅林無言以對的神情。”

□□|者笑了笑。

聲線溫柔的東歐罪犯依然是那不急不緩的語速：“實際上，我挺好奇梅林在倫敦是幹什麽的，在這之前，我從沒聽說過他這號人物。”

蘭斯洛特瞥了梅林一眼。

“總是把一切都搞得神秘兮兮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梅林。這樣你怎麽能換取別人的信任呢？”

她揚了揚頭，語氣危險。

“梅林在倫敦有很多身份，他幹過不少行當。我的養父萊尼，你應該聽說過吧，總統？”

“當然，上一位倫敦的地下統治者，我和他做過幾筆生意。”

“梅林曾經是他的心腹，”蘭斯洛特拿起手邊的酒杯，“也是他幹掉了萊尼，因為我的養父背叛了整個幫派。”

杜霍維奇撇了撇頭。

室內的氣氛一時間冷了下來。

蘭斯洛特端著酒杯的手一頓，像是這才意識到氛圍不對似的，驀然大笑出聲。

“哈哈哈！”

她放下酒杯，笑得相當囂張。

“抱歉，總統，這話我是不是不該說？我向你保證，梅林是不會背叛你的。我的養父是個不講道義的人渣，可你不是。梅林只是太傷心了，誰能忍受把自己誣陷進監獄的，就是自己的老大呢？”

“萊尼是個叛徒。”梅林冷冷地說。

當然，搞垮幫派、幹掉頭目的也不是梅林。這可都是信任蘭斯洛特洛克希·莫頓挑撥離間的功勞，但遠在東歐，當事人又統統死絕了，如今還有誰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蘭斯洛特擺了擺手。

“我一早就說過他該死，”她開口，“放心，總統。梅林是個很講義氣的人，從他幹掉萊尼後不是自己上位，而是把這麽大的產業送給我就能夠看得出來。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他會去巫師的世界安了家，還找到了個小情人——菲比，怎麽一直不說話呢，我是拉尼婭啊。”

菲比在梅林懷裏動了動，依然沒有擡頭。

“梅林，”蘭斯洛特頗為不滿地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又嚇唬我親愛的菲比了？”

“管教不嚴。”

梅林不動聲色地開口。

“執意跑來，她總得付出點代價。”

幸而杜霍維奇的宅邸裏到處都是攝像頭，不然梅林覺得菲比怕是又要在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給他一下。

好在蘭斯洛特表現的並不是特別在意這件事，她把酒杯裏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後轉頭看向杜霍維奇：“既然梅林在為你幹活，總統。我想這批貨可以為你打個折。”

杜霍維奇露出訝異的神色：“那我還得好好感謝梅林。”

蘭斯洛特：“還是感謝我吧，我想和我的恩人單獨聊聊，你意下如何，總統？我們也是許久不曾見面了。”

杜霍維奇自然不會拒絕“拉尼婭·柯爾”的要求，但他也不會允許他們單獨相處的。

畢竟梅林還在他的懷疑名單上。

好在洛克希沒有強求，她同梅林走在雪原上，後面跟著幾名美名其曰“保護柯爾女士”的雇傭兵，礙眼的很。

而菲比則被留在了杜霍維奇的宅邸裏。

“菲比還好吧？”

洛克希停了下來，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十米開外的雇傭兵，換上了勸誡的語氣。

“對你的小女友好一點，她只是太在意你了。”

梅林：“我知道。”

洛克希：“你自己有數就好，菲比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的舅舅可是會殺了我的。”

或許是殺了他吧。

梅林扯了扯嘴角，這句話怕是哈利要求洛克希轉達的。他擺出滿不在乎的神情笑了笑：“當然，我的人，我不會讓她出事的……你的那位情人呢？”

“在柏林等我呢。”

“柏林？”

洛克希可沒有情人，但“拉尼婭·柯爾”有。上次到訪杜霍維奇的國家，梅林可是給現任加拉哈德艾格西安排了一個女大佬包養的小白臉身份。

但這次加拉哈德沒有跟來，而是去了柏林。

“這你就別管了，”洛克希給了梅林一個無可奉告的眼神，“我已經獨當一面了，梅林，這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好好工作就行。”

“……”

毫不意外她會這麽說。

何況當著杜霍維奇的面，洛克希也沒法展開計劃的具體細節。於是梅林沒再糾結，轉移了話題。

他詢問了一下現在倫敦最近發生的事情，特別是對自己的通緝情況。

杜霍維奇的地盤與世隔絕，特別是梅林無法與外界獲得任何聯系。洛克希的到來，真是解決了很大一部分的盲區。

當然，她到這兒來，可不僅僅是為了轉達信息。

洛克希揮了揮手，她自己的“秘書”走了過來。梅林認出來那是後勤部的一位聯絡官，年輕的女秘書從自己的挎包中掏出了一副眼鏡。

“上次你留在我這兒忘記帶走的。”她說。

“可別說我貪你的東西，所以怎麽也得還給你，”現任蘭斯洛特眨了眨眼，“作為後勤人員，丟了自己的武器可不好。”

梅林笑出聲。

他戴上眼鏡，敲了敲鏡架，久違的系統開機上線。

當然在雇傭兵眼裏，一副眼鏡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價值，但對梅林來說可不一樣。

“那是自然，”梅林長舒口氣，“還得謝謝你歸還我的‘武器’，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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