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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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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局勢果然如季長瀾所料, 哪怕皇帝謝宗再派人去尋, 也尋不到蔣齊斌半點兒蹤跡。

沛國公刺殺虞安侯不成, 又畏罪潛逃一事在朝中傳的沸沸揚揚, 原本站在季長瀾對立面的大臣也沒了聲響,深怕被牽扯其中。其餘大臣紛紛向皇帝施壓,皇帝縱使萬般不願, 也只能下令將國公府的男女老少押入大牢。

顯赫一時的國公府就這麽被連根拔起, 而季長瀾付出的代價不過是一些皮肉之傷, 這個買賣對他來說確實劃算的很。

之後的幾日裏,季長瀾都安心呆在府裏養傷,而喬玥也沒再做過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只是偶爾看見季長瀾和衍書交待事物時那陰惻惻的眼神,讓喬玥覺得他離夢裏那個人越來越遠了。

似乎就是全然不同的兩人。

覺得自己認錯的喬玥, 只能不斷安慰自己那只是一個夢, 侯爺除了偶爾兇一點以外,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好的, 再說夢裏那個人雖然氣質好脾氣溫柔, 但是一直看不清臉, 誰知道他長得有沒有侯爺好看呢……

雖然喬玥讓陳婆子準備了很多進補的吃食, 可季長瀾的傷勢恢覆的並不算好, 喬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經常做噩夢的緣故。

喬玥一開始並沒發現他在做噩夢,只是睡著睡著就覺得他渾身冰涼,懷抱像個冰窖似的,冷的瘆人。

雖然季長瀾的體溫向來不高,但也很少降到這種程度, 喬玥動了動身子,發現枕邊的手爐滅了,便抱著手爐去給守夜的寶笙換,轉身剛剛進屋,就發現季長瀾不知什麽時候醒了。

那天月色極好,淺淺月華透過窗戶瀉進屋裏,他身披銀霜坐在床側,面前珠簾微微晃動,他眉眼低垂看不清面容,只有衣擺處偶爾落下幾點斑駁光。

似是聽到了響動,他靜靜擡眸,墨發微散垂落在衣間,月光下的唇色淺淡近無,輕聲問她:“做什麽去了?”

整個人冷冷清清的,喬玥楞了一下才舉著手爐告訴他:“侯爺身上太冷了,我讓寶笙換了個手爐。”

他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麽,重新將被子裹在她身上,抱著她又睡了。直到喬玥第二天問起時,他才神色淡淡的說了一句,做噩夢了。

後來的幾天,季長瀾雖然沒有再做噩夢,可喬玥每次中途醒來,都發現他的手指繞在自己頭發上,只要自己稍微一動他就會睜開眼睛看她,問她要去哪。

有時半夢半醒的問,有時眼神又幽又冷,好在喬玥內心強大,才沒有被他問的神經衰弱。

喬玥睡覺向來很沈,除了起夜以外很少會醒。可這天晚上,她睡到一半,忽然覺得自己身旁熱的厲害,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他抱在懷裏,臉緊貼著他的胸膛,而那只扣在她肩膀上的指尖正微微顫動著,喬玥伸手去摸,發現他的掌心濕漉漉的,全都是汗。

像極了做噩夢的樣子。

喬玥一下子醒了,艱難的在他懷裏擡頭,拍著他的肩膀道:“侯爺,醒醒,你做噩夢了侯爺……”

窗外月色柔和,季長瀾低喃似的“嗯”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微濕的發絲輕搭在他面頰兩側,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淡色的眼眸像是凝著層水濛濛的霧,恍惚的讓人看不真切。

似乎還不大清醒,他緩緩將視線落在喬玥身上,低頭親吻她的唇。

兩人貼的極近,隔著薄薄的中衣布料,她能清楚的感受他身上沁出的汗珠和緊繃的肌肉線條。

又燙又熱,和上次冷冰冰的感覺完全不同,就連拂在面頰上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榻上的簾幔輕攏,淺淺縈繞的依蘭香氣中,喬玥隱約聞到了一股陌生又旖旎的氣味兒,她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用手推開他的肩膀問:“侯爺你有沒有聞到什麽怪怪的味道啊?”

季長瀾楞了一瞬,低眸看著小姑娘一臉疑惑的神情,忽然輕輕笑了。

夢醒過後的他看上去有些懶洋洋的,指尖勾起她一縷發絲,輕輕撥弄了兩下,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喬玥眉皺的更緊了:“侯爺知不知道是什麽?”

“你說呢?”季長瀾用手捧住她的小臉,指腹從她水潤的唇瓣上輕輕擦過,嗓音微啞,輕悠悠的在她面頰上吐著熱氣,“之前不是要過你,難道隔了太久,都讓我的小夫人忘記了,嗯?”

說著,他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觸感傳來,喬玥瞬間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兒。

喬玥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兩下,馬上裹著被子挪到床角神情錯愕的看著季長瀾。

“侯爺你傷口不疼了嗎?”

“疼。”

“那你怎麽……”喬玥有些難為情的閉上嘴,沒好意思把後面的話說出口,巴眨著杏眼兒看向他。

然而季長瀾卻輕笑著問:“夢到了又怎樣呢?”

本就是氣血旺盛的年紀,這些天被逼著吃了那麽多補藥,除了那次以外從未有過紓解,要是一點兒反應沒有才會奇怪。

他又不是什麽聖人。

可喬玥卻顯然不是很懂這些東西,微張著嘴巴半晌也沒合攏,擡眸看到他平靜至極的樣子,心裏不禁又有一絲絲好奇。

她用小手揪著被子,遮住自己半張臉,小聲問他:“侯爺夢到的是我嗎?”

季長瀾輕擡眼睫靜幽幽的凝視著她,慢條斯理的問:“不然呢,難道你還希望我夢見別人?”

“沒有沒有。”

喬玥連忙搖了搖頭,又將頭埋低了些,只露出一雙黑亮的杏眼兒瞧著他,“那……那夢裏什麽感覺啊,和現實一樣不?”

主要是第一次對她而言實在不算美妙,對於男人的事情,她只在生.理課本上看過一點點,老師連講都沒講過,她也從未做過春.夢。

這幾個不了解加起來,就變成了強烈的好奇心,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一副很期待他答案的樣子。

季長瀾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裏,忽然輕輕笑了。

他舌尖兒一顫,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伸手將小姑娘的身子勾了過來,輕輕捏著她的面頰道:“這麽想知道麽?”

求知欲旺盛的喬玥點了點頭。

季長瀾低頭,薄唇印在她耳邊,吐字極輕道:“夢裏還好,但現實的感覺我忘了,要不玥兒再陪我試一次?”

喬玥的耳朵不受控制的動了一下,連忙搖晃著腦袋道:“不行不行,侯爺傷還沒好,現實還是不要試了。”

季長瀾彎了彎唇,燈光下的眼神莫名幽深,“那就等我下次告訴你吧。”

說完,他就輕輕拍了拍喬玥的肩膀,從床上起身,到門外吩咐下人備水換衣服去了。

縮在床上的喬玥忍不住裹緊了被子,從季長瀾剛才的眼神中,她能明顯感覺到這個“下次”似乎不遠了。



除夕很快到來,老王妃病情一日比一日嚴重,大家心裏都清楚,這很可能是老王妃過的最後一個年夜。雖然季長瀾身上的傷還沒好徹底,也還是吩咐裴嬰備了馬車,帶著喬玥一同去了靖王府。

靖王府宴席在中午舉辦,皇帝為表重視,也帶著霍薇柔參加了宴席。大家都很默契的沒有在老王妃面前提季長瀾納妾的事兒,加上喬玥穿著與當初做丫鬟時大有不同,霍薇柔又明裏暗裏幫襯著,病情嚴重的老王妃絲毫沒想起還有喬玥這個人,只像之前一樣拉著霍薇柔的手談心。

喬玥被安排在女席最邊上的一桌,還沒入座就看到了熟悉的孔柏菡,她戴著喬玥送她的那些貴重首飾,遠遠的朝喬玥招手,笑瞇瞇道:“玥兒,坐我這兒來。”

兩人自花燈會後便沒有再見,喬玥彎著杏眼兒剛一坐下,孔柏菡就打趣道:“那天燈會你是和侯爺一起去的吧,要不是在街上撞見,我還真以為你身體不舒服待在府裏閑著呢。”

看著她滿臉八卦的神情,喬玥不由得楞了一瞬,隨即很快反應過來,這很可能是季長瀾的吩咐。

畢竟如今的侯府根本沒人敢假傳消息。

在外人面前,她也不好拆季長瀾臺,只是有些尷尬的笑道:“嗐,那不是又突然好了嘛,剛好侯爺在府裏閑著,我就央求他帶我一同去了。”

孔柏菡掩嘴笑道:“就知道侯爺疼你。”

她喝了口酒,笑瞇瞇的湊到喬玥跟前,一臉神秘的問:“上次讓你主動試試,你試了沒?效果怎麽樣,有沒有心跳加快?”

喬玥垂著杏眼兒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

雖然孔柏菡說的方法對她效果並不顯著,可她能明顯感覺到,季長瀾的情緒比之前好了許多,不再是那副陰郁的樣子了。

想起那晚季長瀾沒有回答她的話,她猶豫了半晌,還是湊到孔柏菡跟前,小聲問了一句:“孔姐姐,之前你和容襄郡主說的那些故事書還有嗎?”

微醺狀態下的孔柏菡沒回過神來:“什麽書?”

喬玥想了想:“風月……風月拂柳。”

孔柏菡一楞,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她:“你要看?”

喬玥點了點頭。

孔柏菡:“你知不知道這些書是寫什麽的?”

喬玥:“知道啊。”

就是古代的言情小說而已,雖然很可能是未和諧版的,但喬玥不覺得沒有什麽。

然而這在孔柏菡眼裏卻不一樣了。

畢竟古代是男權社會,這些書光聽名字就知道,大都是些風月場子裏的畫本,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像她們這些官員夫人也都是私底下偷偷買來看的,從不敢讓夫君知道,上次也是喝醉了才和容襄郡主提兩句,卻沒想到讓喬玥記下了,想想季長瀾那狠戾的性子,萬一讓他發現自己給喬玥看這些書的話……

孔柏菡打了個寒顫,忙道:“不行不行,這種書我不能借給你。”

喬玥一臉茫然:“為什麽?”

孔柏菡喝了一口酒,旁敲側擊的說:“上次編修夫人拿了一本,不小心被她夫君發現了,將書燒了不說,還足足餓了她三天,連一粒米都沒給她吃呢,好在編修夫人身體健實才沒出岔子,這要是換做你……”

孔柏菡咂了兩下嘴,不忍再說下去。

然而喬玥卻依然沒轉過彎來,“編修夫人的夫君好兇啊,可是……”

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喬玥黑亮的杏眸看向孔柏菡。

孔柏菡楞了一瞬,忙又換了副知心姐姐的面孔勸道:“編修大人那麽好性子的人,都接受不了夫人看那種書,如果你被侯爺發現的話,你覺得侯爺會怎麽對你?”

侯爺會怎麽對她?

喬玥肩膀顫了顫,這才回過神來。

這些日子她一直好奇季長瀾那晚怎麽回事,夢的和做的究竟一樣不一樣,可她不敢去問季長瀾,生怕他再說拿自己試一試之類的話,無奈之下,才想起到小說裏找答案的辦法。

雖然季長瀾確實足夠可怕,孔柏菡警告的理由也很充分,可這些書對喬玥的吸引力依然是巨大的。

她覺得自己偷偷看一下應該沒問題,反正季長瀾經常不在府上,她只要藏的好點就行了。

喬玥拉著孔柏菡的手央求半天,孔柏菡實在拗不過她,又喝了口酒,才道:“那好吧,我過幾天讓丫鬟給你帶過去,不過你千萬不能讓侯爺發現!”

喬玥彎著杏眼兒道:“孔姐姐放心吧。”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著,絲毫沒有註意到身旁倒酒的丫鬟已經換了人。

因為有謝宗在的緣故,這次的男席離女席距離頗遠,酒過三巡,謝宗晃著酒杯道:“聽說靖王前些日子畫了一幅《梅竹雙清》圖,靖王書畫乃大縉一絕,朕想請諸位愛卿一同賞識,不知靖王可願意讓朕沾沾喜氣。”

謝宗這話說的十分客氣,謝景撫著酒杯的手一頓,擡眸看向謝宗。

他喜歡作畫不是什麽秘密,只不過他的書房向來不會讓外人進,這會兒鐘銳又在老王妃那邊看著,若要去拿畫作,就只能自己去了。

謝景不得不懷疑,這是謝宗在有意支開自己。

可如今這麽多大臣在場,其中不乏他的眼線,就算謝宗想做什麽也瞞不過自己,謝宗又不是什麽癡傻之人,他覺得謝宗實在沒必要這麽做。

他一時猜不到謝宗的心思,只能暫且當做謝宗真的要品鑒字畫,向謝宗行禮道:“皇叔稍等,臣這就去取。”

謝宗抿了一口酒,微微笑道:“麻煩靖王了。”

坐在一旁的季長瀾瞇了瞇眸,指尖擦過玉杯時,發出極輕的一聲嗡鳴。



女席這邊。

喬玥之前同孔柏菡喝過好幾次酒,卻從來沒有一次像這麽難受過。

也不知是不是殿堂裏的爐火燃的太旺,喬玥明明只喝了一小杯,心口卻像是燃起了一團烈火,帶著一股熱氣猛然傳向四肢百骸,灼的她連指尖也微微蜷縮起來。

身旁孔柏菡最先發現她不對勁,拍著她的肩膀問:“玥兒怎麽了?”

酥.麻微癢的感覺從孔柏菡碰過的地方散開,喬玥下意識的想抱住什麽,可最後只是裹緊了自己的鬥篷,綿軟的嗓音微顫:“孔姐姐,我不舒服。”

不過說話間的功夫,喬玥杏眼兒裏就染了一層濛濛水汽,白皙的雙頰也浮現出一抹霞雲似的紅。

“誒?可是喝多了?今日酒量怎麽這般差的。”孔柏菡微微皺眉,伸手碰喬玥的額頭。

喬玥眼睫一顫,慌忙躲了回去,扶著桌角軟綿綿的從座位上站起,“我想、我想去找侯爺……”

“男席還未散,那邊全是大臣,你怎麽去?”

喬玥咬著唇瓣說不出話,那股子燥熱感悶向心頭,直讓她恨不得把這身衣服脫了去。

一旁的丫鬟察言觀色,趕忙上前道:“小夫人喝醉了,不如奴婢這就扶小夫人去客房醒醒酒吧。”

到底還對靖王府保持著幾分警惕,喬玥避開丫鬟伸過來的手,忍著眼淚搖頭,對孔柏菡道:“孔姐姐,快送我去侯爺馬車上,我……”

喬玥嗓子啞的已經說不出話,孔柏菡見她狀態實在太差,也不忍再拒絕,起身替喬玥向座上女賓行禮告辭,牽著喬玥的手匆匆出了大殿。

正是冬春交接之時,小徑上積雪未化,兩人行至轉角處時,迎面剛好遇上一個小廝,面帶微笑的問道:“二位夫人要去哪?”

喬玥這會兒神智雖然清醒,可身子卻軟的走不動路了,孔柏菡心中焦急萬分,對著小廝呵斥道:“虞安侯夫人身體不舒服,還不快讓開道來,若是有了閃失你可承擔不起!”

尋常小廝若是聽到虞安侯的名號早就唯唯諾諾的避開路了,可這個小廝就像是沒聽見似的,看著喬玥問:“小夫人可是喝醉了?我們靖王府備了客房,這就送小夫人去醒酒。”

孔柏菡本就是個急性子,見這小廝不依不饒,擡腳便要將他踢開,罵道:“誰說小夫人要醒酒了,還不快……”

“滾”字還沒說出口,她就被人從身後捂住口鼻。

濃郁的香氣從手帕上傳來,孔柏菡眼前一黑,瞬間昏倒在地。

從宴席跟來的丫鬟站在喬玥身後,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扶了起來,笑著道:“小夫人和沈夫人都喝醉了,奴婢們備了上好的醒酒茶,這就送兩位夫人去醒酒。”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昨天來姨媽寫著寫著睡著了。今早又補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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