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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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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危受命】

穆玄英隨月弄痕路過眾人休整的地方,所有浩氣盟義士見到月弄痕都會起身作揖或是點頭示意,但更多的卻是因傷重,不能起身,甚至無法動彈。

月弄痕照舊減慢步伐,對每個人都噓寒問暖起來,也對每個人都表達了浩氣盟的謝意。

穆玄英一言不發看著這一切,心中卻久久無法平靜。也許是月弄痕看出了他的心思,側頭說:“你先進去吧。”

穆玄英略一遲疑,點了點頭便垂著頭快步朝山洞裏走去。

剛進入山洞就見到謝淵坐在巨石一邊,指著地圖正在說什麽。旁邊圍著的都是熟悉的面孔。

穆玄英默默走上前去,沒有開口打擾。但燕小七卻噗嗤笑出來。她一笑,眾人都看向了這邊。

“你這小子哭喪著臉,莫非我們是輸給那紅衣教妖孽了不成?”燕小七道。

穆玄英看她一眼,忙向所有人行禮,“晚輩穆玄英見過各位前輩。”頓了一下,又深深一鞠躬,“今日之事,是晚輩做錯,牽累了諸位前輩。”說罷卻一直不起身。

燕小七想扶,卻知這是浩氣盟的事,便朝身邊的王維林眼色。王維林立即會意,道,“且不說此舉乃是義舉,穆少俠幾次出手相助於我七秀坊,只憑這一點,七秀坊上下甘願為穆少俠如此。穆少俠無須介懷。”說罷看向謝淵,作揖道,“謝盟主,五毒教一事我七秀坊勢必會牽連其中,若有需要,我等隨時恭候。此番,就先行告辭了。”

謝淵頷首,也回了一禮,“多謝七秀坊,請代謝某寫過葉坊主仗義相助。也多謝王姑娘、小七姑娘及眾多七秀弟子。五毒教一事謝某定會插手到底,還江湖一個公道。”

王維林與燕小七點點頭,朝眾人作揖後雙雙離開。

這時,洞內只剩浩氣七星幾人。謝淵依舊沒有要穆玄英起身的意思。

張桎轅道:“玄英,起身吧。”

“我……”

“今日之舉並非只為救你,你身處紅衣教時,想必也了解到此教是蠱惑人心的邪教,為我中原武林所不恥!借此剿滅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你無須為眾兄弟傷亡而自責,該自責的是我。我對你的教導尚且太淺薄,這才使你錯信他人,誤入紅衣教。”

“謝叔叔!”穆玄英聞言駭得一跳,立即擡頭看著謝淵。

謝淵平靜回視,“起身吧。”

穆玄英腦海裏千回百轉,一瞬後終於站直了身子,想了想才說:“我明白了。謝叔叔,是我信錯了。”

“知錯,還要改之。”

“是。”

司空仲平看穆玄英還是情緒低迷,便道:“凡事有利則有弊。玄英你此番親入紅衣教,可有打探註意到什麽?”

穆玄英一怔,首先想起的就是阿薩辛和牡丹之間那些荒淫之事,一閃而過後卻是那些可怕的儀式在腦海裏逐漸清晰起來。“紅衣教實在可惡!他們竟然……”便將在紅衣教所見盡數說完。卻隱瞞了自己險些被阿薩辛“折磨”的事。

“竟有此等濫殺無辜之事!”張桎轅聽完也是十分憤怒。

“那些人不甘願被殺而死才是濫殺無辜。紅衣教的可怕之處在於,阿薩辛能讓人心甘情願為他而死。”謝淵嘆氣,“這才是真正可怕的手段。”

司空仲平點頭表示認同,“西域來的人果然不一般。盟主相信世間有魅惑人心的法術嗎?”

這一問,竟將這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幾人都問住了。

謝淵還未開口,可人卻說道:“有或無又如何?世間事大抵是一樣的,見過的、遇上的,便就是‘有’;未曾得見、不曾聽過,便就是‘無’。”

這話說的有幾分玄機,眾人都默默品味。月弄痕進來,見眾人都不語,便問:“出了什麽事?”

翟季真坦蕩笑了一下,“這些事多思無用,還是先想想五毒教內亂的事吧。”

一聽,穆玄英立即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謝叔叔,只怕此事是真,還需盡快派人前往南疆提醒曲雲教主。”

“玄英你親眼見過那屍人?”張桎轅聽完也有幾分不信,問道。

穆玄英點頭,“天一教的確在中原聚集了許多無辜百姓來做那屍人。若非是我親眼所見,也是決計不信的。”

月弄痕道:“不足為奇,那些屍人本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盟主,可還記得那唐書雁?”頓了一下又兀自嘆氣,“不過就是幾年前的事,沒想到那時天一教就已有屍人的計劃了。”

“只怕那時的唐書雁只是犧牲品。”不知誰說了一句,氣氛多了幾分凝重。

見狀,謝淵掃了一圈眾人,說道:“為今之計,只有先前往五毒教,見過曲雲教主後再作打算。仲平,這一趟就勞煩你與桎轅跑一趟了。”

誰知穆玄英趕在二人說話前道:“謝叔叔,玄英有個不情之請!”說罷一撩衣袍單膝跪下,“謝叔叔,離開武王城後我所聞所見實在是過去十幾年不曾想到的。縱然吃了很多虧,但也學到了許多。我想……”

“你想如何?”

“我想隨兩位壇主前往南疆,一來為浩氣盟出力,二來多多歷練,也好不再為浩氣盟惹事。”

謝淵道:“想法是好,但你這一次經歷覆雜,身體尚不知是否康健,還是……”

“謝叔叔,天下百姓還有這麽多即將、正在遭受邪教的折磨,我不過是受了些小傷,倘若憑此就躲起來修養,不但對不起浩氣盟的威名,也對不起唐簡大俠當年的傳授之恩。”說罷磕了一個頭,“浩氣盟穆玄英自請前往五毒教,請盟主應允!”

月弄痕竟也突然單膝跪下,朝謝淵道:“月弄痕一並請命,請盟主應允。”

“你們這是做什麽?”司空仲平道。

謝淵搖頭,欲言又止,可人走上前幾步,站在了月弄痕和穆玄英身邊,看著謝淵說:“盟主,我亦願同行。”

張桎轅道:“你們啊!這一樁事牽扯到多少門派你們可都心知肚明,玄英是小輩,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不知道無妨。你們二人怎也如此莽撞了?”

可人道:“並非莽撞。”

張桎轅還要再勸,司空仲平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他們三個說,“好好好!這才是我江湖兒女的本色!依我看,有什麽去得去不得?五毒教莫非是龍潭虎穴不成?不過是傳信,縱然有幾分危險,但有可人和月弄痕相伴,也能點撥一二。於玄英利大於弊,去得,去得!”

“你?你!哎!”張桎轅氣結,一甩手背過身去。

翟季真這時開口勸解,緩緩道:“此事還是由盟主做主為好。”

謝淵又凝視了穆玄英須臾,視線轉到可人身上許久,才道:“浩氣盟月弄痕、可人、穆玄英聽命,你三人此番前往五毒教,只為傳信,一達目的,即刻返回武王城。”

穆玄英一聽,雙目大放光彩,看向月弄痕和可人,竟笑了起來,與她們一起道:“是!屬下領命!”

“都起來吧。”謝淵道,“勞駕幾位壇主都去看看兄弟們的傷勢,你們三人留下,我交代一些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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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三人便策馬上路。

路上無趣,穆玄英問起昨夜談及的唐書雁和屍人之事,隨行的幾個丫頭自然一刻不停地講起來。

“那唐書雁是唐家堡堡主唐傲天的女兒!”

“公子,唐門你一定熟悉的,唐簡大俠便就是唐門的上任堡主。只可惜那唐傲天卻比唐簡大俠差了許多。”

“幾位姐姐,那為何唐書雁姑娘又會與五毒教的屍人有關?”穆玄英問。

冰兒笑著給可人倒了一杯茶,問穆玄英:“公子這些年可在江湖上聽過唐書雁的名號?”

穆玄英想了想,搖頭。

“前幾年南詔之亂時,不知是何緣故,唐書雁牽扯進了五毒教與天一教的內亂之中,被做成了屍人。”月弄痕言辭間滿是惋惜和哀嘆,“可恨的是,此事尚且不知是五毒教所為還是天一教所為。這也是這些年來,中原武林不待見五毒教的緣由之一。”

“什麽?”穆玄英大驚,“屍人?他們將唐書雁姑娘做成了……”

暗香連連點頭,“是的,是的,聽聞唐書雁變作屍王後就躲在五毒教附近,此番去興許能遇見她。”

穆玄英驚魂未定,又問,“這是一樁無頭冤案嗎?竟然一直查不出是什麽人所為?何人如此卑鄙無恥,竟用此手段對付女子!唐門的人又如何能甘心呢?”

月弄痕喝了口茶道,“有些事,唐門也力不從心了。”

“況且,五毒教縱然是做了,也算事出有因。”疏影壓低聲音道,“聽說那唐書雁跑到南疆去,將五毒教攪得天翻地覆,甚至分裂成了五毒和天一。別聽五毒教總說他們是五仙教,其實也不過是養一些奇怪的花蟲鳥獸來害人。若我是曲雲,也絕不會放過唐書雁。”

“凈胡說,五毒教內亂又豈是一個唐書雁能控制的?”暗香道。

月弄痕見他們說的興起,便繼續說:“說的倒也不錯,這幾樁事其中的過節如今的確是說不清對錯了。當年唐書雁前往南疆,聽聞是為了霸刀山莊的柳靜海,為情而去,似乎也怨不得她。五毒內亂,又怎是一個小女子能掌控?但終歸,五毒教和天一教都是拜她所賜才有了今日。而她變成屍人,唐家自然無法追究。這一切本就是無法解開的結,牽一發而動全身,故而誰也不願去碰。只是……一個重情的姑娘如此誤入歧途,實在叫人唏噓。”

穆玄英聞言還想問那柳靜海和唐書雁為何與五毒教有關聯,但心中更覺得唏噓萬分,只嘆氣,“是啊,萬萬不曾想到五毒教內亂,甚至牽連國之根本的南詔之亂,竟然都和這小女子的一樁□□有牽扯,也實在是叫人不知從何說起了。”

暗香疏影幾個丫頭更是觸動女兒家心情,都滿面愁雲,唉聲嘆氣起來。

“師父曾說,世間唯有一個‘情’字是不可控制的。倘若有朝一日他會輸,約莫也是輸在這個字上。”可人道。

穆玄英似有所想,點點頭,“正是。許多武功高強的武林前輩,也是始終過不去這一關。”心中所想正是七秀坊的公孫大娘和霸刀山莊柳五爺的那一段故事。

“人有了心愛之人後,所思所想、一切行為都為了那人,他的喜怒哀樂成了世上最重要的事,旁的事便自然很少顧及了。古代帝王為了博得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以致失了天下,也是這個道理。”月弄痕道,“所以你們幾人都要管好自己的心才是。”說著卻唇邊帶笑看著穆玄英。

穆玄英本聽得極認真,不住點頭,回過神來卻見月弄痕看著自己,其他幾個丫頭都掩嘴而笑,登時明白過來,又是羞又是氣,“月姐姐瞧我做什麽?這樣的事竟也拿來玩笑!我要告訴謝叔叔!”

“真是不敢想,公子會喜歡什麽模樣的姑娘?”暗香一派天真地說道。

“反正不是你這樣的!”疏影道。

“你敢說我!公子不喜歡我,卻也不會喜歡你!我瞧著,冰兒姐姐就很好!”

“你們兩個,還敢拿公子說笑了?”冰兒作勢要打。

看她們鬧成一團,穆玄英哭笑不得,月弄痕卻又朝穆玄英問道,“玄英可有中意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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