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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倒黴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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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遲遲睡,今晨早早起,秦有意穿著羽絨服背著大大的旅行包,站在樓下打呵欠,看似伸手扶著墻,實際上被秦知遙扶著,他本人已經屬於神志不清階段的人了,看得秦知遙內心哭笑不得。

等所有人到齊,上了越野車,先向東行。

“小阿離。”張萌見秦有意抱著雙臂閉上眼睛,腰背甚好地自然往下,不由帶著一臉壞笑湊上去,“你昨晚上做什麽壞事去了,現在這麽困?”

“唔……去逛夜市了。”秦有意無意識地嘟了嘟嘴,側向車門而睡,些微暖陽照在他的臉上,溫暖而舒適,他松開了眉峰,亦放松了身體。

秦知遙坐在秦有意放包的位置上,旅行包透過他的身體,若是有人能看見絕對驚異,大概研究者會以為自己看到了海市蜃樓,雖然沒有發生的條件,不過也可能不會,因為秦知遙望著秦有意的角度是那麽正好,眼神是那麽溫柔。

黑暗空間內,青年坐在他的王座上,他看著手中的一串糖葫蘆,神情玩味,然後他咬了一口,下一刻,東西被他扔了出去,“還以為是個什麽新鮮玩意兒,也不知道王上看上他什麽了,喜歡這種東西的能是什麽好貨?”

話音方落,一只黑貓從王座後面傳出來,狠狠一抓揮散了青年的身影,它踩在王座的扶手上,動作優雅而高貴,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綠幽幽地望著不遠處又重新聚合身形的青年。

“這樣貶低王上的救命恩人,恐怕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黑貓開口,聲音是少年音,那麽稚嫩卻滿含冷漠,它在扶手上趴下,道:“我勸你,換個心上人,捂了這麽多年王上要有感覺,早就有了。”

青年聞言,輕笑一聲,回頭看著黑貓的眼睛都泛著紅光,他伸出紅艷艷的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手,道:“蛇本無情。”

黑貓聽得好笑,若是無情,這麽多年苦追王上,王上面前無比順從,私下裏各種貶低王上傾心之人,都是為了什麽?

青年知道黑貓一定腹誹著他,嘲諷地看著他,他並不在意,化作一條黑影竄入黑暗中,只留下一句話:“我去添把火。”

“當著王上的面想殺他的心上人怕是有些難度,更何況他那心上人……”黑貓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並不簡單呢。”

老頭子到了城東之後回頭看了眼,見秦有意睡得十分香甜,不由摸摸自己的胡子,心中感慨前輩的夜生活竟是如此豐富啊,雖然剛才聽見了是去過夜市,但誰一個人去逛夜市的呢?

秦有意確實是一個人,不過還附帶了一只鬼。

車裏顛簸得很,秦有意睡得不安穩,就讓秦非意出來睡著,自己去了畫樓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三秒立睡。

如今的畫樓破敗得很,可這裏是秦有意的家,無論怎麽睡都踏實,秦知遙看到睡得安穩的秦有意之後柔和了眉眼,他悄然在床邊微蹲,註意不靠著床鋪,伸出手在秦有意的臉上卻不碰,“你呀,如此倔強的性子。”

似是知道有人在罵自己,睡眠中的秦有意皺了皺眉,看得秦知遙是不知道說什麽。

“小壞蛋,也不需別人說你。”秦知遙點了點秦有意聚著的眉心,“我就說我千辛萬苦為你聚魂斂魄投入畫境,你哪點知道感恩,毀了我的一番心意不說,還這般對待我,你說我是不是……”

這話還沒說完,就聽秦有意咕噥了一句:“吵。”

秦知遙閉嘴了,非常幹脆,他看著秦有意,只能在心裏笑罵,還不許人說……只是看著看著他就湊上去,望著那眉眼,舍不得移開眼,你說我是不是只能寵著你,好話都給你堵著沒說了。

“咻”的一聲,一封信飄了過來,秦知遙面色一冷,接了信,看到信上所述,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卻不知在他離開後秦有意神色覆雜地睜開了眼,他掀開被子坐起來笑了一聲。

到底是小揪揪太多了,不經意都能揪到。

“生來死去,愛來恨去,不過一場空,你看不破嗎?”

忽然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秦有意面上一喜,脫口而出:“先生。”

“意兒有了能力卻不最先喚醒我,倒令我有幾分失望啊。”沈居白微笑著出現在房中,秦有意面前,手持一柄白羽扇,輕搖扇風,帶來了清爽的一陣微風,他就站在那裏,便讓秦有意心安。

“先生才是,能夠出來還瞞著我。”秦有意沒有認下沈居白給他安的罪名,反而還給沈居白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他撇撇嘴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先生既能與閻君大人談心交友,又豈是單單畫境可以束縛的呢?”

這算是秋後算賬了。沈居白想著,微微坐到了床邊,笑著看秦有意,道:“意兒這是在怪罪我?”

“不敢不敢。”秦有意搖頭晃腦,“先生可是高人,可不會在乎秦有意著三言兩語的話。”

“你若想知道終始,我也可全部告訴你。”沈居白笑得意味深長,道:“包括秦有意的那一部分。”

聽得秦有意瞇了瞇眼,他可是知道‘包括秦有意的那一部分’可不是指的他,而是之前與非遺對話時那個最初擁有了名字的他,他看著沈居白,對方笑得滴水不漏,仿佛什麽都知道。

最後是秦有意首先敗下陣來,他往後一靠,撅嘴道:“算了,我不想知道那麽遠,總讓我在本來就日暮的年齡上再添一筆,我還很小。”

“嗯。”沈居白縱容地點頭,順著秦有意的話道:“你還很小。”

秦有意在心中捂臉,先生每次都是這樣一副面孔,以他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真的是……註定他輸,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在搶救無效徹底陣亡後秦有意盤坐起來,道:“先生有什麽事就說吧,意兒盡力去做。”

聽了這話,沈居白難得的嚴肅了面容,道:“你必須盡快將你自己完善。”

“為什麽?”秦有意問。

“天君雖不能親下凡間找你算賬,給你安排些禍事總是能夠的。”說到這個,沈居白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道:“天上神仙一如星辰數不清,他們蜂擁而上便是天道再眷顧你,你怕也活不下去。”

秦有意瞪眼,怒道:“法則呢?天道呢?怎麽也不管管!”

沈居白嘆氣道:“天道在你的事情上有失公允,它雖欠下人情卻也不是這麽個還法,你再這麽任性下去,它遲早要崩壞。”

“崩壞之後呢?世界會怎麽樣?”秦有意不是故意讓自己的關註點歪,但是他真的很好奇,雖然他也想問天道欠了他什麽人情。

“世界毀滅嘛。”沈居白說到這件事倒是非常平常的語氣,也不知道為什麽讓秦有意覺得他底氣十足,但是他又轉了個彎,道:“到時候你數年修行毀於一旦,還白白費了許多人的心血。”

秦有意非常平淡地“哦”了一聲,道:“其實我不怕死,真的,當然在死之前我一定會解決秦非意的事情,舊賬都要清算,然後再死,這樣我一定可以含笑九泉了。”絲毫不覺得死有什麽恐怖的。

“你呀……”沈居白實在有些說不通他,只好嘆了口氣,正要開口呢,卻見秦有意忽然變了神色,便轉口問道:“怎麽了?”

秦有意臉色難看的說道:“秦非意出事兒了。”

說完便消失在床上,沈居白跟著他一同閃身離開。

秦非意覺得自己可能比較衰,秦有意半夜出去逛那千奇百怪的夜市,屁事兒沒有,到了他,好好地在車上睡覺,魂魄都能不知道丟到了那裏去,這裏烏漆嘛黑,還一陣陣陰寒,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地方。

“秦非意,你在哪兒呢?”秦有意的問話直接在秦非意的耳邊響起。

“我這裏啊……”秦非意正藏在一座破廟裏,他看著外面紅著眼睛虎視眈眈的一圈兒,道:“我也猜到個大概,剛到這裏是一片黑漆漆的,陰寒之氣不要命的往我身上竄,我現在躲在一座破廟裏,廟裏有座神像庇護著,外面有一堆虎視眈眈的惡鬼。”

秦有意舒了口氣,道:“那你的運氣可真好。”

秦非意默了默,道:“這神像是我的……”

“哈哈……”躲惡鬼躲到了自己的破廟裏也真不到是運氣好還是運氣背,秦有意岔了一口氣,心口疼,他只好安撫道:“你在那兒待著先,實在不行你就自己撕碎自己,這樣就能回來了。”

“……”秦非意沈默了下,“這樣很疼的。”這混蛋就沒考慮過親手把自己靈魂撕碎有多疼嗎?

“你當初不就這麽搞的嗎?”合著為了愛情無所畏懼為了自己居然怕疼?秦有意不是很開心地繼續尋找,他沒有回到叫做顧離的殼子裏,而是直接以靈魂身入陰間,心裏卻也想著到底是誰將秦非意的靈魂帶到陰間去的?

秦非意躲在自己的廟裏,寒風來去,他打了個阿嚏,默默地抱著自己的腿,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意兒,你先莫著急。”沈居白從秦有意的自言自語中大概得知了事情,便陪著一同尋找,思索著對策道:“不如去請閻君幫忙?”

秦有意哈哈笑兩聲,道:“才不要。”

知道沈居白好奇,秦有意又帶著找了兩圈,一邊左顧右盼地找,一邊淡淡地解釋道:“秦非意不想見他。”

秦非意確實還沒有做好見閻君的準備,雖然一直以來都是秦有意喊著叫著不要去見這個人,但他也有想法,他沒有信心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見到大人他會做出怎樣丟人的舉動來,他也不想……不敢見。

秦有意覺得自己作為一個體貼的主魂一定要盡量滿足自己的願望,只是不見閻君這種小事,為口不對心的自己做做無妨。

秦非意在廟裏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神像的庇護越來越弱,從前他任職的時候,都有定期來補充靈力,但現在他也落到這步田地,又怎麽庇護自己呢?秦非意苦笑,他覺得秦有意找不到他,不僅是因為陰間有如此之大,他的神廟有如此之多,更是因為……他是如此的無能,就讓這些惡鬼來撕碎他吧。

大廈將傾,光華若隱若現引得外面層層包裹的惡鬼眼中泛光,他們伸出獠牙利爪,在那保護結界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響,秦非意算著結界將要破開的時間,閉上眼睛,五,四,三,二,一……

“吾來了,莫怕。”

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像是幻覺,是過去的餘音,但那腰間的觸感卻是如此真實,秦非意猛地睜開眼,眼前只有下巴,稍稍擡頭就能望見這人完美無瑕的臉,膚如凝脂,閻王玉面。

那是讓人覺得驚艷的一場壓倒性地勝仗,他們被隨後趕來的鬼差帶走,秦非意有些楞,似乎是被這急速變磚的事情給弄的。

“意兒。”他有些擔憂地望著他,真的被嚇到了,都怪他,若是他早來一刻便好了。

秦非意定了定眼睛,往後退了一步,對著他拱手彎腰,道:“多謝閻君大人相救,救命之恩秦非意沒齒難忘,來日必定報答。”

他有些搞不明白眼前的人,張了張嘴,卻被一人的聲音蓋過。

“秦非意!”

來的人是秦有意,他拉著秦非意的手把人上上下下都仔細檢查了一遍,在沒有見到任何傷痕之後松了口氣,然後就看見秦非意眼神怪怪的,他順著秦非意的視線,最後望到了帶著玄黑色面具的人。

幾乎是下意識地,秦有意把秦非意往身後一拉,彎腰拱手道:“多謝閻君大人相救,救命之恩秦有意沒齒難忘,來日必定報答。”

多麽相似的套路,像是同一個人似的,但是……面具下的眉頭微蹙,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狀況,為什麽會同時出現秦有意和秦非意,就算分裂,他還以為只是性格的分離,哪知道靈魂都有兩份?

“閻……”秦有意剛想說話就被秦非意輕輕地拉了下衣服,他看了眼秦非意,又看了眼閻君,低眉退到了秦非意的身後。

秦非意望著嚴玉,一點都不像他自己,溫和地笑了,一如往昔喚道:“大人。”

只二字便將人扯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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