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大限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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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了那麽久，他好不容易接近了她一點，而她現在要死了？
趙承影垂頭看著掌心的血，恨不得那是從自己身上流出來的。
那麽瘦的人，能有多少血可流？
醫生護士忙碌了將近半個小時，終於停下手，讓出位置說：“她醒了。”
專家朝床上那個瘦弱的人影看了眼，低聲問：“能堅持多久？不會再暈了吧？”
醫生苦笑，“這事太難說了，總之有什麽想問的趕緊問，別留著。”
專家們讓他們出去休息一下，自行圍住病床。
趙承影早在醫生開口時就沖了過去，眼下正摟著梧桐，輕聲問：“你感覺怎麽樣？”
梧桐朦朦朧朧地睜著眼睛，腹部已經痛到麻木，不再覺得痛了，渾身都充斥著一種濃濃的疲憊感，不想說話，只想睡覺。
她很勉強地沖他笑了一下，本想說沒事，腦中卻莫名其妙地浮現出曾經熟悉的人。
裏面有她的士兵、朋友，還有一個說不上是敵人還是什麽的銀鈴。
那些人都曾當著她的面死去，她以為過了這麽多年，自己早就忘掉他們的樣子了，此刻卻無比清晰地回憶起他們的模樣，並且是死前的慘狀。
自己現在已經比他們好不了多少吧？都是茍延殘喘著，等待最後的結局。
到時會有黑白無常來帶她走嗎？還是惡魔引她進地獄呢，又或者爸爸就在前方等她？
有那些倒還好了，就怕眼睛一閉，從此什麽也感受不到，像是白活一場。
梧桐說不出話，笑著笑著眼角就流出一串淚，看得趙承影心中刺痛，仿佛自己被人捅了一般。
專家們怕她死太快，抓緊時間問：“趙隊長已經把你受傷的原因告訴我們了，你還跟他說了什麽世界被抹去對不對？”
梧桐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喃喃道：“我能說的已經說了無數遍，只是你們不信我。”
專家們尷尬地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開口道：
“不是我們對你有意見，而是這事的確太過離譜……世界怎麽可能說變就變，我們還連感覺都沒有呢。”
梧桐側過臉，用沒有一點血色地嘴唇問他：“所以你們還是覺得我有精神問題麽？”
專家一楞，忙擺手，“不不不，我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擺脫你，能不能把那個世界再跟我們多形容一些？”
趙承影不悅地說：“她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們還要她多形容一些？想讓她死的快一點是不是？”
專家們窘迫地站在那裏，不敢回嘴，一個個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竟顯得有點可憐。
梧桐咳嗽了兩聲，又吐出一口血。
趙承影幫她拍背，她深吸了幾口氣，慢慢籲出來，覺得胸口舒服了一點才說：
“說說就說說吧，總比帶進棺材裏去好。”
接下來的十分鐘裏，她盡可能的把曾經的世界描述給他們。不過她這人本來就不擅長講故事，現在又因為失血過多，大腦運轉很遲鈍，導致說得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聽得專家們心急如焚，恨不能馬上穿越到那個世界去。
十分鐘後，梧桐堅持不住了，不得不停下來歇口氣，趙承影從醫生那裏拿了高能量的營養液，抓住機會餵給她喝。
一個老專家扶了扶眼鏡，鏡片底下透著激動的光芒。
“我們的世界，真的是你說得那個樣子嗎？”
梧桐艱難地咽下營養液，“曾經是，現在不是了。”
“你可還有其他證據？”
證據？她仔細看著眼前這幫人，發現少了一張慈祥的臉，便問道：“你們本來有個張教授對不對？”
“你說老張？”
梧桐嗯了聲，回憶著說：“那時他跟我說過，如果把這些先進技術傳送到西朝去，那麽科技將從一千年前開始發展，等到了這個年代時，人類必將強如神袛。”
她頓了頓，問他們：“他今天怎麽沒來？”
專家們的眼神不約而同變得遺憾，低聲道：“半年前他被查出癌癥，已經死了。”
半年前……那時候她都還沒有來基地。
張教授本希望靠穿越項目讓人類強如神袛，事實卻是在改變後的世界裏患上癌癥，不治身亡，真是諷刺。
梧桐扯了一下嘴角，一動不動地靠在趙承影肩上，眼皮慢慢下垂，一副要睡著的模樣。
趙承影推推她，嗓音裏帶著點哽咽。
“別睡，千萬別睡……”
梧桐虛弱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我現在是大限將至，已經無力回天了……真的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謝謝……”
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的緣故，以前二十出頭時，她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無論前方有多大的困難，她都能勇往直前。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無憂無慮。
可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她漸漸發現自己有很多事都做不到。救不了阿布多、救不了趙三羊、留不住小耗子……
如今，最大的困難終於來了，而她沒有絲毫闖過去的希望，甚至連報答趙承影的恩情都做不到。
世界太大，能做的事情太少。如果上天給她一個重來的機會，她一定不會向那兩個人問路，要背著包袱游歷高山名川，最後像虛雲一樣，找個安靜之地住下，不問凡塵事。
梧桐睡著了，面容安詳，臉頰因營養液的緣故，看起來有了點紅潤的顏色，仿佛正在恢覆中。
可趙承影清楚，這只不過是垂死掙紮而已，離真正恢覆過來還差得遠。
他把梧桐平放在床上，特意給她墊了一個柔軟的枕頭，然後從口袋裏摸出煙與打火機，很難得的跑到走廊上將它點燃，深深吸了一大口，煙頭處紅光閃爍。
他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以前在隊伍裏不能抽，來到特安隊才染上這個陋習，用以打發無聊的時間。
老頭子跟他說戒煙說了很多次，最後一次是在去醫院做檢查，醫生說他有個腫瘤的時候。
“你多少歲我多少歲，你難道想死在我前面嗎？”
他當時恨鐵不成鋼的聲音猶在耳邊，趙承影並未立即承諾什麽，但是確實自那以後就很少碰煙了。
今天不行，不抽兩口他覺得自己的胸腔都要爆炸了，必須找個地方發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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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承影垂頭看著掌心的血，恨不得那是從自己身上流出來的。
那麽瘦的人，能有多少血可流？
醫生護士忙碌了將近半個小時，終於停下手，讓出位置說：“她醒了。”
專家朝床上那個瘦弱的人影看了眼，低聲問：“能堅持多久？不會再暈了吧？”
醫生苦笑，“這事太難說了，總之有什麽想問的趕緊問，別留著。”
專家們讓他們出去休息一下，自行圍住病床。
趙承影早在醫生開口時就沖了過去，眼下正摟著梧桐，輕聲問：“你感覺怎麽樣？”
梧桐朦朦朧朧地睜著眼睛，腹部已經痛到麻木，不再覺得痛了，渾身都充斥著一種濃濃的疲憊感，不想說話，只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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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有她的士兵、朋友，還有一個說不上是敵人還是什麽的銀鈴。
那些人都曾當著她的面死去，她以為過了這麽多年，自己早就忘掉他們的樣子了，此刻卻無比清晰地回憶起他們的模樣，並且是死前的慘狀。
自己現在已經比他們好不了多少吧？都是茍延殘喘著，等待最後的結局。
到時會有黑白無常來帶她走嗎？還是惡魔引她進地獄呢，又或者爸爸就在前方等她？
有那些倒還好了，就怕眼睛一閉，從此什麽也感受不到，像是白活一場。
梧桐說不出話，笑著笑著眼角就流出一串淚，看得趙承影心中刺痛，仿佛自己被人捅了一般。
專家們怕她死太快，抓緊時間問：“趙隊長已經把你受傷的原因告訴我們了，你還跟他說了什麽世界被抹去對不對？”
梧桐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喃喃道：“我能說的已經說了無數遍，只是你們不信我。”
專家們尷尬地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開口道：
“不是我們對你有意見，而是這事的確太過離譜……世界怎麽可能說變就變，我們還連感覺都沒有呢。”
梧桐側過臉，用沒有一點血色地嘴唇問他：“所以你們還是覺得我有精神問題麽？”
專家一楞，忙擺手，“不不不，我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擺脫你，能不能把那個世界再跟我們多形容一些？”
趙承影不悅地說：“她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們還要她多形容一些？想讓她死的快一點是不是？”
專家們窘迫地站在那裏，不敢回嘴，一個個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竟顯得有點可憐。
梧桐咳嗽了兩聲，又吐出一口血。
趙承影幫她拍背，她深吸了幾口氣，慢慢籲出來，覺得胸口舒服了一點才說：
“說說就說說吧，總比帶進棺材裏去好。”
接下來的十分鐘裏，她盡可能的把曾經的世界描述給他們。不過她這人本來就不擅長講故事，現在又因為失血過多，大腦運轉很遲鈍，導致說得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聽得專家們心急如焚，恨不能馬上穿越到那個世界去。
十分鐘後，梧桐堅持不住了，不得不停下來歇口氣，趙承影從醫生那裏拿了高能量的營養液，抓住機會餵給她喝。
一個老專家扶了扶眼鏡，鏡片底下透著激動的光芒。
“我們的世界，真的是你說得那個樣子嗎？”
梧桐艱難地咽下營養液，“曾經是，現在不是了。”
“你可還有其他證據？”
證據？她仔細看著眼前這幫人，發現少了一張慈祥的臉，便問道：“你們本來有個張教授對不對？”
“你說老張？”
梧桐嗯了聲，回憶著說：“那時他跟我說過，如果把這些先進技術傳送到西朝去，那麽科技將從一千年前開始發展，等到了這個年代時，人類必將強如神袛。”
她頓了頓，問他們：“他今天怎麽沒來？”
專家們的眼神不約而同變得遺憾，低聲道：“半年前他被查出癌癥，已經死了。”
半年前……那時候她都還沒有來基地。
張教授本希望靠穿越項目讓人類強如神袛，事實卻是在改變後的世界裏患上癌癥，不治身亡，真是諷刺。
梧桐扯了一下嘴角，一動不動地靠在趙承影肩上，眼皮慢慢下垂，一副要睡著的模樣。
趙承影推推她，嗓音裏帶著點哽咽。
“別睡，千萬別睡……”
梧桐虛弱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我現在是大限將至，已經無力回天了……真的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謝謝……”
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的緣故，以前二十出頭時，她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無論前方有多大的困難，她都能勇往直前。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無憂無慮。
可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她漸漸發現自己有很多事都做不到。救不了阿布多、救不了趙三羊、留不住小耗子……
如今，最大的困難終於來了，而她沒有絲毫闖過去的希望，甚至連報答趙承影的恩情都做不到。
世界太大，能做的事情太少。如果上天給她一個重來的機會，她一定不會向那兩個人問路，要背著包袱游歷高山名川，最後像虛雲一樣，找個安靜之地住下，不問凡塵事。
梧桐睡著了，面容安詳，臉頰因營養液的緣故，看起來有了點紅潤的顏色，仿佛正在恢覆中。
可趙承影清楚，這只不過是垂死掙紮而已，離真正恢覆過來還差得遠。
他把梧桐平放在床上，特意給她墊了一個柔軟的枕頭，然後從口袋裏摸出煙與打火機，很難得的跑到走廊上將它點燃，深深吸了一大口，煙頭處紅光閃爍。
他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以前在隊伍裏不能抽，來到特安隊才染上這個陋習，用以打發無聊的時間。
老頭子跟他說戒煙說了很多次，最後一次是在去醫院做檢查，醫生說他有個腫瘤的時候。
“你多少歲我多少歲，你難道想死在我前面嗎？”
他當時恨鐵不成鋼的聲音猶在耳邊，趙承影並未立即承諾什麽，但是確實自那以後就很少碰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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