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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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之中，齊雲瓊感覺自己聽到嬰兒的哭聲，已經沒力氣去看。閉著眼睛伸出手，把那小小軟軟的身體擁進懷裏，用衣服裹住他，就這麽睡著了。
陽光落在雪地上，被折射後變得更加刺眼，四處雪白。
“阿雲，你快來看！這裏有個人！”
女人的驚叫聲傳入齊雲瓊的耳朵裏，她想要睜開眼，眼皮卻被石頭還沈重，渾身酸痛無比，沒有一點力氣。
“有人？”一個熟悉的男聲傳進耳朵，讓她聽得想落淚。
一串腳步聲過後，有人蹲在她身旁，用手摸她的額頭，試探呼吸。
手很細很軟，是個女人的。
“她還沒死，嘴唇都凍青了，該不是在這裏躺了一夜吧……”女人見她懷裏鼓鼓囊囊的，掀開衣襟往裏看，大吃一驚，吸著冷氣道：“她懷裏有個孩子！還是剛生的！”
“我看看。”
男人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她身邊。
“雲……是雲瓊……”
他的聲音極度震驚與錯愕，看向她懷中被凍成青紫色呼吸微弱的孩子後，更是吃驚到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認識她？”女人好奇，嘀咕道：“怎麽我看她也有點眼熟，在哪裏見過一樣……我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大肚子的女人！”
齊雲瓊……真的是齊雲瓊！
釋心的身體僵硬如塑像，大腦遲鈍地運轉了很久，才捋清頭尾。
齊雲瓊懷了他的孩子，千裏迢迢回來找他，卻誤打誤撞相信了姐姐的玩笑話，難過得想回去，最後在雪地裏生了孩子。
這是他的孩子……
釋心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小生命，捂著臉哭出聲。
還是他姐最先反應過來，反手就掐了他一把。
“這是弟妹對不對？你別傻楞著，快把馬車牽過來，送人去看大夫啊！”
釋心這輩子都沒慌亂過，唯獨現在手足無措。姐姐怎麽說他就怎麽做，木偶似的被她指揮著。
他們把齊雲瓊和孩子帶回鎮子上，十萬火急地找來大夫。
大夫產後受寒，身體虛弱，需要用最好的補品來調養。
釋心把自己做生意賺來的錢全部拿去買了補品，全天候的守在她身邊。
在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齊雲瓊醒了，二人四目相對，被救回來的孩子躺在他們中間安詳的睡著，誰也沒說話，抱著彼此痛哭。
釋心的姐姐站在床邊，對著齊雲瓊狠狠抽了自己幾耳光。
“弟妹，都怪我這張胡說八道的嘴，不然你也不能吃這種苦……”
齊雲瓊搖搖頭，淚水沾濕枕巾。
她姐姐沒多久就有事回了夫家，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要釋心一定好好對待這個媳婦，否則遠在天邊都不會放過他。
釋心對齊雲瓊已是滿滿的愧疚，等她身體一恢覆，就帶她和孩子上山，再次向虛雲提出還俗。
虛雲知道二人經歷的艱辛後，知道他們情比金堅，沒有再阻攔，質問二人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釋心問齊雲瓊想不想回縉州，齊雲瓊說父母早就死了，縉州只有一些不遠不近的親戚，家產也因為家中無長子被親戚瓜分，回去的話恐怕還是得白手起家。而釋心之前發展得不錯，不如按照他的計劃去北邊。
可孩子出生還沒多久，長途跋涉不方便，恐怕她只能留在這裏等他回來。
釋心才經歷過那麽悲痛的瞬間，舍不得留下她一個人。
為難之際，虛雲毫無征兆地站出來，說自己願意代替他們照顧一段時間，等他們生活穩定後再把孩子帶走就是。
師傅在釋心的心中，一直是超出世俗清心寡欲的，簡單來說就是冷漠過了頭。
他為保萬一，悄悄透露出自己不想讓兒子重覆自己的老路，小小年紀就出家當和尚，起碼也得見過世面，自己有了打算再決定要不要出家。
虛雲的反應是給了他一個白眼，說自己還沒有寂寞到要騙別人的兒子來當徒弟，只是看在師徒一場的情分上，讓他們少受點苦而已。
釋心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拉著齊雲瓊向虛雲道謝，將還沒來得及取命的孩子留在寒山寺裏，帶著齊雲瓊去北邊。
日子本該就這麽欣欣向榮的過著，但是一次在半路上，齊雲瓊因雪地生子留下的舊疾突發，並且病來如山倒，嚴重到無法趕路。
釋心當時還帶著一批價格不菲的藥材，若兩個月內沒送到既定的地點加工，那麽這批藥材就會壞掉。
一邊是錢，一邊是齊雲瓊。
自然是齊雲瓊重要。
他毫不猶豫地停下來，找了個鎮子落腳，租套房子照顧她。
為了給她治病，他耗盡了才賺到手的錢，卻不見起色。
齊雲瓊一天天虛弱下去，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躺在他懷中奄奄一息，連口粥都沒辦法喝。
釋心用熱水給她擦臉，想讓她冰涼的身體恢覆熱度。齊雲瓊輕輕抓住他的手，沖他搖頭。
“我們大概還是有緣無分……你天生是佛門之人，我卻幹擾你的心，因此才受到這種懲罰……”
“你不許胡說！”釋心忍著淚打斷她，“哪兒有什麽天生既定，我們就是夫妻，誰也別想拆散我們！”
“釋心，給我念那首詩好不好……”
二人在深山老林裏初見時，釋心一邊念詩一邊下山，意氣風發隨心所欲的模樣瞬間就吸引了她，即便自己還在亡命奔逃。那首詩從此印在心中，再也不能忘。
釋心含淚點頭，吸了幾口氣，顫抖著籲出來。
“悟道休言天命，修心勿取真經。一悲一喜一枯榮，哪個前生註定？袈裟本無清凈，紅塵不染性空，幽幽古剎千年鐘，都是癡人說夢……”
在他低沈壓抑的吟誦聲裏，齊雲瓊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釋心守著她的屍體坐了三天，之後屍體發臭了，隔壁鄰居過來發牢騷，他才不得不找地方將她安葬。
但是這異地他鄉的，她一個人被埋在這兒，該有多孤單？
他再也舍不得讓她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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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驚叫聲傳入齊雲瓊的耳朵裏，她想要睜開眼，眼皮卻被石頭還沈重，渾身酸痛無比，沒有一點力氣。
“有人？”一個熟悉的男聲傳進耳朵，讓她聽得想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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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很細很軟，是個女人的。
“她還沒死，嘴唇都凍青了，該不是在這裏躺了一夜吧……”女人見她懷裏鼓鼓囊囊的，掀開衣襟往裏看，大吃一驚，吸著冷氣道：“她懷裏有個孩子！還是剛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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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極度震驚與錯愕，看向她懷中被凍成青紫色呼吸微弱的孩子後，更是吃驚到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認識她？”女人好奇，嘀咕道：“怎麽我看她也有點眼熟，在哪裏見過一樣……我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大肚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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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心這輩子都沒慌亂過，唯獨現在手足無措。姐姐怎麽說他就怎麽做，木偶似的被她指揮著。
他們把齊雲瓊和孩子帶回鎮子上，十萬火急地找來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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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齊雲瓊醒了，二人四目相對，被救回來的孩子躺在他們中間安詳的睡著，誰也沒說話，抱著彼此痛哭。
釋心的姐姐站在床邊，對著齊雲瓊狠狠抽了自己幾耳光。
“弟妹，都怪我這張胡說八道的嘴，不然你也不能吃這種苦……”
齊雲瓊搖搖頭，淚水沾濕枕巾。
她姐姐沒多久就有事回了夫家，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要釋心一定好好對待這個媳婦，否則遠在天邊都不會放過他。
釋心對齊雲瓊已是滿滿的愧疚，等她身體一恢覆，就帶她和孩子上山，再次向虛雲提出還俗。
虛雲知道二人經歷的艱辛後，知道他們情比金堅，沒有再阻攔，質問二人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釋心問齊雲瓊想不想回縉州，齊雲瓊說父母早就死了，縉州只有一些不遠不近的親戚，家產也因為家中無長子被親戚瓜分，回去的話恐怕還是得白手起家。而釋心之前發展得不錯，不如按照他的計劃去北邊。
可孩子出生還沒多久，長途跋涉不方便，恐怕她只能留在這裏等他回來。
釋心才經歷過那麽悲痛的瞬間，舍不得留下她一個人。
為難之際，虛雲毫無征兆地站出來，說自己願意代替他們照顧一段時間，等他們生活穩定後再把孩子帶走就是。
師傅在釋心的心中，一直是超出世俗清心寡欲的，簡單來說就是冷漠過了頭。
他為保萬一，悄悄透露出自己不想讓兒子重覆自己的老路，小小年紀就出家當和尚，起碼也得見過世面，自己有了打算再決定要不要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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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雲瓊一天天虛弱下去，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躺在他懷中奄奄一息，連口粥都沒辦法喝。
釋心用熱水給她擦臉，想讓她冰涼的身體恢覆熱度。齊雲瓊輕輕抓住他的手，沖他搖頭。
“我們大概還是有緣無分……你天生是佛門之人，我卻幹擾你的心，因此才受到這種懲罰……”
“你不許胡說！”釋心忍著淚打斷她，“哪兒有什麽天生既定，我們就是夫妻，誰也別想拆散我們！”
“釋心，給我念那首詩好不好……”
二人在深山老林裏初見時，釋心一邊念詩一邊下山，意氣風發隨心所欲的模樣瞬間就吸引了她，即便自己還在亡命奔逃。那首詩從此印在心中，再也不能忘。
釋心含淚點頭，吸了幾口氣，顫抖著籲出來。
“悟道休言天命，修心勿取真經。一悲一喜一枯榮，哪個前生註定？袈裟本無清凈，紅塵不染性空，幽幽古剎千年鐘，都是癡人說夢……”
在他低沈壓抑的吟誦聲裏，齊雲瓊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釋心守著她的屍體坐了三天，之後屍體發臭了，隔壁鄰居過來發牢騷，他才不得不找地方將她安葬。
但是這異地他鄉的，她一個人被埋在這兒，該有多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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