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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割發斷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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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跑遍整個村子,把在家的村民都給找出來,聚在一起詢問有沒有看見珍珠抱走的孩子。

眾人皆搖頭,當時的註意力都放在抓珍珠上,誰有精力去管一個話都不會說的小孩?

村長問完後腦袋都大了,懊惱地坐在椅子上。

要是他們沒管這件事就好了,偏偏人是他們抓回來的,現在孩子不見了,那不得他們負責任啊。

段延禧緩過氣,扶著墻慢吞吞地走到他們說話的屋子,臉色蒼白地問:“有沒有下落?”

眾人面面相覷,村長難以啟齒,後來還是寶兒娘說:“不如咱們去問問珍珠吧,孩子是她抱著的,被誰搶走或者落在哪兒,她這個當娘的該有個底才是。”

“是啊,就該去問問她。”

“走,咱們現在就去。”

村民們響應她的話,又一次聚到祠堂。

若蘭仍然被麻繩捆著躺在地上,聽見腳步聲靠近,以為孩子找到了,欣喜地仰起頭,卻看見一群人烏泱泱地走進來,其中沒有人抱著小皇子。

她失望地收回視線,寶兒娘卻抓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擡起頭,問:“你把孩子丟哪兒了?”

她手上的老繭磨得若蘭下巴生疼,差點眼淚都被激出來,吸著冷氣道:“你放開我。”

寶兒娘一改前段日子的和善,兇狠道:“你別嬌滴滴的了,問你話,到底把孩子丟哪兒了?”

“我沒丟,是你們把他搶走的!”若蘭忍無可忍,甩開她的手大聲說,視線從村民們身上一個個掃過,罵道:“是你們這群混蛋在打我的時候把孩子搶走了,現在還來誣陷我!你們還我孩子!不然我就去報官!”

牛頭村裏的村民們大部分這輩子都沒出過州,整日在田裏忙活,一聽見官府和軍隊能嚇得直哆嗦。

眼下聽她這麽說,眾人不敢再問了,面面相覷。

村長仔細想了想,對段延禧道:“周老弟,看來孩子應該是掉在路上了,你們倆先別急,我現在就讓人出去找,一定能找回來的。”

段延禧還不曾有過這種體會,腦子裏塞滿了亂麻般,毫無舉措,便點點頭。

村長帶著人出去了,他怔怔地站在院子裏,好半天才嘆出一口氣。

看來是老天爺要讓他斷子絕孫。生個段元乾生成了白眼狼,生個小皇子又留不住。要是小皇子找不回來,那他這輩子估計都沒有留下子嗣的希望了。

段延禧慢慢往裏走,若蘭趴在院中泥地上,仰頭瞪著他,兩只眼睛紅得都快出血了。

“現在你如願了吧,整天折磨我們母子兩個,現在還把他都搞丟了,你幹脆也把我殺了吧!他不在,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你這個王八蛋,你來殺我啊!”

她罵得歇斯底裏,段延禧側過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片刻後道:“你以為……我想嗎?”

“你怎麽不想了?你不就想看我們死嗎?”

“蠢貨。”

段延禧不再理會她,徑自走進屋子裏,從櫃子底下搬出一壇酒。

那是前幾天一個村民送給他的,他本想留著東山再起時用來慶祝,可現在忍不住了。發生這種事,他得喝點酒麻木一下。

村民們分散開來,在牛頭村外尋找。

之前是找若蘭離開的路,後來把路搜遍了,就四面八方的都開始找,聽到點風吹草動立即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什麽。

可即便如此,他們找了一整天,依然毫無所獲。

村長自覺沒臉見段延禧,可身為一村之長,平日又與他走得頗近,只好硬著頭皮往祠堂去。

剛靠近柵欄,他就看見仍躺在院子裏的若蘭。她似乎睡著了,窈窕的身軀被麻繩綁著,月光落在她身上,照亮她烏黑的頭發和雪白的皮膚,整個村裏也找不出她這麽美麗的女人。

村長搖搖頭,站在院門外喊道:“周老弟?”

祠堂裏沒回應,大門是敞開的,裏面沒點燈,像個黑乎乎的大嘴,什麽也看不見。

他等了會兒,等不到段延禧出來,只得自行走進去。

不小心靠近若蘭時,若蘭忽然睜開眼睛,用力蠕動身體,一腦袋鉆到他腳下,把他嚇得差點跌一跤。

“大哥!”若蘭急切地叫他,兩只杏眼裏水光盈盈:“你找到我兒子了沒有?他在哪裏?”

村長猶豫要不要和她說,畢竟無論她是買來的還是搶來的,都是孩子的親娘,有權利知道他的去向。

可就在這時,幽黑無光的祠堂裏傳來一個低沈的嗓音。

“別管她,進來。”

這聲音熟悉得很,卻與平常不大一樣,仿佛夾了冰塊似的,帶著十足的戾氣和威嚴。

村長沒再理若蘭,步伐忐忑地朝門裏走。一跨進門檻,他就看見八仙桌上點著一盞如豆的油燈,昏暗的光線模模糊糊照出一張慘白的臉,臉上兩只黑眼窩,他驚得倒退一步,差點被門檻絆倒。

“你怕什麽?見鬼了麽?”段延禧面無表情地坐在桌邊,腳下是個空酒壇。

可不就是鬼麽……半夜裏看到這樣一張臉,那是要嚇斷氣啊……

村長是村裏為數不多幾個見過世面的人,膽子還算大,沒過多久就緩過來了,捂著胸口走過去,訕訕道:

“周老弟,你怎麽不吱聲啊?我還以為……”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皺皺鼻子,嗅見空氣裏濃郁的氣味,“怎麽這麽重的酒味?你喝酒了?”

段延禧道:“孩子呢?”

村長想起正事,又變得難以啟齒了,吞吞吐吐道:“我們已經找遍了村裏村外,就差沒把牛糞堆都叉起來翻一翻了,可是……實在是沒有啊。”

話剛說完,他就感覺身邊的空氣仿佛冷了幾分。

坐在他面前的段延禧分明沒開口,可那藏在深眼窩裏的眼睛,讓他有種被豺狼盯著的危險感,背後一片冰涼。

“周、周老弟……我想了想,光靠我們可能已經 找不回來了,要不,你去報官吧。”

村長提議道。

報官?若是報官的話,他辛辛苦苦跑這麽遠躲避追兵,變得有何意義?豈不是自己往東齊軍的刀口上撞?

段延禧內心百轉千回,表面上依舊是那副冷冷的模樣,沖著村長輕輕擺了一下手,樣子有點疲倦。

“我想自己靜一靜。”

“可是孩子……”村長欲言又止,看看他說:“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明日天亮後我再來找你商議此事。”

莫名其妙丟了個孩子,對於平靜了幾百年的牛頭村來說,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不處理好誰都不能安心。

村長走後,段延禧渡步到院子。

若蘭忙問:“怎樣?找到了嗎?”

他搖搖頭。

若蘭紅腫的眼睛馬上流出淚來,痛不欲生道:“肯定是有人把他偷去賣給人牙子了,這群畜生!一個個看著人模人樣的,心裏不知道藏了多少壞水!蒼天啊,把孩子還給我吧,求求你了……”

她痛苦的哭嚎並未打動段延禧,他現在醉了三分,只覺得她吵得要命,便將她連人帶繩的打橫抱起來,丟到柴房裏去,關門上鎖。

村民們整整找了孩子三天,若蘭在柴房裏嚎了三天。

段延禧去給她送飯時,聽見她嗓子都啞了,不看人只聽聲音的話,還以為是個八十老嫗。

他打開門走進去,把碗裏的兩個饅頭丟到她面前,冷冷道:“吃吧。”

若蘭不看饅頭,只看他。

“孩子呢?”

段延禧不說話。

“沒找到嗎?”若蘭道:“你放我出去找好不好?他身上有我的骨肉,一定能找到的,求求你了。”

段延禧薄唇裏吐出冷漠的字眼:“別做夢了。”

“你難道想把我這樣關一輩子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若蘭咆哮地喊了幾聲,突然語氣一軟,哽咽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我出去,讓我過以前的太平日子好不好?我不要孩子,什麽都不要了。”

段延禧漠然地看著她,搖搖頭。

“不可能。”

若蘭痛苦地趴在地上,淚如泉湧,哭聲淒涼。

段延禧離開,把柴房重新鎖上,在臥房裏聽見她哭了一整夜。

最後嗓子實在哭不動了,就開始咳嗽,一聲接一聲,仿佛在咳血。

段延禧看著天花板,似乎應該想很多東西,其實什麽也沒想,大腦一片空白。

天亮之後,他打開了柴房的門,走到若蘭面前蹲下。衣角掃過若蘭的臉頰,她緩緩睜開眼睛,裏面滿是紅血絲。

“想不想出來?想的話,就得答應以後什麽都聽我的。”

“我答應你。”若蘭虛弱道。

“你要證明給我看。”

“如何證明?”

段延禧掏出身後的匕首,鋒利的刀刃對著她,只要往前一刺,就能奪她性命。

“割發斷指為證。”

同一時間,遠在西齊的太舒城外三十公裏處,塞外軍無法抵禦南疆與東齊的合力攻擊,終於舉起白旗退出中原,連帶著放棄已經攻打下的城池。

經過數月的大戰,塞外軍已經只剩下不到十萬人。在塞外王的帶領下,他們從北方撤退,樣子如同一個喪家之犬,全無當初的鬥志昂揚。

梧桐騎在一匹黑馬上,身邊還有李得明、阿丹,以及南疆東齊的一眾武將。

武將背後,則是浩浩蕩蕩的幾十萬大軍,鋪滿了整片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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