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誰都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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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耶律卿終於開口。
“你想要權力可以，但無論做什麽決定，都必須提前知會我。”
梧桐面色一喜，答應下來：“沒問題。”
耶律卿點點頭，又問：“那你可想好了該從何處進攻？”
“先生跟我來。”
梧桐把拐杖遞給他，扶著他走出帳篷。
一輪明月高懸於夜空，幾顆黯淡的星星點綴在周圍，夜色籠罩下的科布多靜謐無聲。
梧桐左右看了看，沖著東南邊某個山頭一指：“那裏……我們頂多花三天便可穿過那裏進入中原，那邊有一個小城鎮，不過朝廷沒有派人把守，僅有一些地方軍。眼下中原的兵力都被塞外軍牽制住了，我們一鼓作氣打到縉州，即便到時他們反應過來派大軍攔截，我們也有足夠的勝算和應對時間。”
耶律卿的眼睛有些散光，瞇著雙眼看了老半天才說：“你既然有信心，那我們便試一試……不過，你身為東齊王，不能出半點差錯，絕對不能親自上戰場，明白麽？”
“不能親自去戰場？那我怎麽指揮他們？”
梧桐錯地問。
耶律卿沒好氣地反問：“莫非那些武將都是擺設麽？你不知道吩咐他們？”
吩咐人做事總是沒有自己親手做來的得心應手，梧桐努力的想勸他改變主意，結果是耶律卿不勝其煩地推開她，自己杵著拐杖去帳篷裏睡覺了。
梧桐形單影只地站在原地，無奈苦笑。
耶律卿答應讓她指揮軍隊已經是做出了讓步，要不是他自己年老體弱還受了重傷，估計都不會同意。
梧桐知道再求也是沒用的了，只好在第二天把他們的決定告訴塞外王。
塞外王仍然想讓她的軍隊並入自己，一起進攻。不過梧桐怎麽都不肯同意，爭來辯去，他只好應允，與梧桐約定好一旦有什麽變化，隨時用信鴿聯系。
就這樣，梧桐帶著浩浩蕩蕩的二十萬東齊大軍，前往那夜指給耶律卿所看的方向，在那裏打響了進攻中原的第一戰。
耶律卿起初還很擔憂，不過到了實地一看，發現果然只有數千名地方軍在駐守，並且梧桐只花了一天時間就將那個小城鎮攻打下來後，他那顆蒼老的心臟總算安分下來，踏踏實實地待在胸腔裏。
首戰告捷，二戰告捷，三戰告捷。
梧桐每日坐在營地裏，收捷報收到手軟，不禁感嘆自己的選擇果然沒錯。
中原的兵力已經全部被塞外牽制住了，她如此迅疾的開始進攻，等段延禧反應過來，她估計已經站穩了根基。
戰線四平八穩地朝前推進著，他們一連打了三四個小城鎮，眼看著就要接近中原十二州裏的一個大州時，耶律卿的腿傷毫無征兆的惡化起來。
梧桐得知消息，連忙帶著問心小山他們去到帳篷裏查看。
軍醫在為耶律卿換藥，他骨折的那條腿已經腫得像發面饅頭一樣，躺在床上不動，都難受得直哼哼，一張臉白得沒有血色。
他也算是吃了大苦頭了，一般像他這個年紀的老人，又有錢有身份，誰不是坐在家裏安心頤養天年的？就只有他還得跟著年輕力壯的士兵們長途跋涉。
軍醫為他換完藥，沖梧桐鞠了個躬便走了。
巴沙爾輕輕的為耶律卿蓋上被子，掖好被角。
耶律卿閉著眼睛籲出一口氣，腦門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是剛才換藥時痛出來的。
梧桐抿抿嘴唇，走到床邊說：“先生，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實在不容樂觀，軍營中條件又差得很，許多管用的藥都找不到。不如我們先派人送您回托木斯克去？”
耶律卿眼皮都沒掀一下，虛弱地搖搖頭。
梧桐勸道：“眼下已經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一切都很順利。”
耶律卿沒說話，只是舔了舔幹澀起皮的嘴唇，伸出手。
巴沙爾發呆地看著，梧桐推推他道：“先生要喝水，快去端水。”
“哦……好。”
巴沙爾後知後覺地跑去端來水壺，跑到離床還有幾步路的時候想起杯子忘拿了，連忙又去拿杯子。
如此費了老大一番功夫，耶律卿才喝到水。
梧桐說：“巴沙爾畢竟是個男人，讓他保護您安全還行，做這些伺候人的事未免太難為他了，他也伺候不好您，您回王宮好好養傷行不行？”
耶律卿似乎渴極了，一口氣把水喝幹，睜開眼睛目光銳利的射出來，擲地有聲地說：“我不會死在此地。”
“我不是這個意思……”梧桐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勸他了，回頭望向問心和小山。
小山愛憎分明，對耶律卿打從一開始就沒什麽好感，哼哼兩聲不說話。
問心則走到梧桐身邊，垂頭看著耶律卿說：
“我們都知道你為何不肯離開，但是梧桐沒有騙過你一個字。她的心意你是明白的，僵持下去，只會對大家都不好。東齊平定才不到半年，你不想多看看它麽？”
不知是哪一句話戳中了耶律卿的心，他眼中的堅持慢慢散去，重重地嘆了口氣，仰頭望著帳篷頂，感嘆道：“唉……人不服老真是不行啊。”
梧桐趁熱打鐵道：“誰都會老，你已經很厲害了。”
耶律卿側臉看了她一會兒，慢悠悠地說：“我答應回托木斯克去。”
“真的？”
梧桐心裏一喜。
要是耶律卿回了托木斯克，那她真的可以放開手腳去打戰了。
耶律卿點點頭，繼續道：“不過……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什麽？”才湧出來的喜悅一消而散，梧桐驚得腦子都轉不動，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這裏需要我。”
耶律卿不以為然。
“軍隊裏的將領已經足夠了，有什麽情況也可以用信鴿溝通。我知道你很想證明自己的實力，但現在仍不是時候，跟我一起回去。”
他連說了兩遍讓梧桐跟他走，似乎是鐵了心了。
可梧桐好不容易看見點覆仇的希望，哪裏舍得離開？忙說：“你再想想，我真的沒有回去的必要。朝政反正已經有人打理，我留在這裏挺好的，還不容易被人看穿身份，不是麽？”
耶律卿搖頭：“世人皆知是我扶持你上位，我受傷了獨自回去，會讓人誤認為我們有矛盾，你必須跟我一起走。”
第三遍……
梧桐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反駁的理由，只好叮囑他好好休息，退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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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權力可以，但無論做什麽決定，都必須提前知會我。”
梧桐面色一喜，答應下來：“沒問題。”
耶律卿點點頭，又問：“那你可想好了該從何處進攻？”
“先生跟我來。”
梧桐把拐杖遞給他，扶著他走出帳篷。
一輪明月高懸於夜空，幾顆黯淡的星星點綴在周圍，夜色籠罩下的科布多靜謐無聲。
梧桐左右看了看，沖著東南邊某個山頭一指：“那裏……我們頂多花三天便可穿過那裏進入中原，那邊有一個小城鎮，不過朝廷沒有派人把守，僅有一些地方軍。眼下中原的兵力都被塞外軍牽制住了，我們一鼓作氣打到縉州，即便到時他們反應過來派大軍攔截，我們也有足夠的勝算和應對時間。”
耶律卿的眼睛有些散光，瞇著雙眼看了老半天才說：“你既然有信心，那我們便試一試……不過，你身為東齊王，不能出半點差錯，絕對不能親自上戰場，明白麽？”
“不能親自去戰場？那我怎麽指揮他們？”
梧桐錯地問。
耶律卿沒好氣地反問：“莫非那些武將都是擺設麽？你不知道吩咐他們？”
吩咐人做事總是沒有自己親手做來的得心應手，梧桐努力的想勸他改變主意，結果是耶律卿不勝其煩地推開她，自己杵著拐杖去帳篷裏睡覺了。
梧桐形單影只地站在原地，無奈苦笑。
耶律卿答應讓她指揮軍隊已經是做出了讓步，要不是他自己年老體弱還受了重傷，估計都不會同意。
梧桐知道再求也是沒用的了，只好在第二天把他們的決定告訴塞外王。
塞外王仍然想讓她的軍隊並入自己，一起進攻。不過梧桐怎麽都不肯同意，爭來辯去，他只好應允，與梧桐約定好一旦有什麽變化，隨時用信鴿聯系。
就這樣，梧桐帶著浩浩蕩蕩的二十萬東齊大軍，前往那夜指給耶律卿所看的方向，在那裏打響了進攻中原的第一戰。
耶律卿起初還很擔憂，不過到了實地一看，發現果然只有數千名地方軍在駐守，並且梧桐只花了一天時間就將那個小城鎮攻打下來後，他那顆蒼老的心臟總算安分下來，踏踏實實地待在胸腔裏。
首戰告捷，二戰告捷，三戰告捷。
梧桐每日坐在營地裏，收捷報收到手軟，不禁感嘆自己的選擇果然沒錯。
中原的兵力已經全部被塞外牽制住了，她如此迅疾的開始進攻，等段延禧反應過來，她估計已經站穩了根基。
戰線四平八穩地朝前推進著，他們一連打了三四個小城鎮，眼看著就要接近中原十二州裏的一個大州時，耶律卿的腿傷毫無征兆的惡化起來。
梧桐得知消息，連忙帶著問心小山他們去到帳篷裏查看。
軍醫在為耶律卿換藥，他骨折的那條腿已經腫得像發面饅頭一樣，躺在床上不動，都難受得直哼哼，一張臉白得沒有血色。
他也算是吃了大苦頭了，一般像他這個年紀的老人，又有錢有身份，誰不是坐在家裏安心頤養天年的？就只有他還得跟著年輕力壯的士兵們長途跋涉。
軍醫為他換完藥，沖梧桐鞠了個躬便走了。
巴沙爾輕輕的為耶律卿蓋上被子，掖好被角。
耶律卿閉著眼睛籲出一口氣，腦門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是剛才換藥時痛出來的。
梧桐抿抿嘴唇，走到床邊說：“先生，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實在不容樂觀，軍營中條件又差得很，許多管用的藥都找不到。不如我們先派人送您回托木斯克去？”
耶律卿眼皮都沒掀一下，虛弱地搖搖頭。
梧桐勸道：“眼下已經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一切都很順利。”
耶律卿沒說話，只是舔了舔幹澀起皮的嘴唇，伸出手。
巴沙爾發呆地看著，梧桐推推他道：“先生要喝水，快去端水。”
“哦……好。”
巴沙爾後知後覺地跑去端來水壺，跑到離床還有幾步路的時候想起杯子忘拿了，連忙又去拿杯子。
如此費了老大一番功夫，耶律卿才喝到水。
梧桐說：“巴沙爾畢竟是個男人，讓他保護您安全還行，做這些伺候人的事未免太難為他了，他也伺候不好您，您回王宮好好養傷行不行？”
耶律卿似乎渴極了，一口氣把水喝幹，睜開眼睛目光銳利的射出來，擲地有聲地說：“我不會死在此地。”
“我不是這個意思……”梧桐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勸他了，回頭望向問心和小山。
小山愛憎分明，對耶律卿打從一開始就沒什麽好感，哼哼兩聲不說話。
問心則走到梧桐身邊，垂頭看著耶律卿說：
“我們都知道你為何不肯離開，但是梧桐沒有騙過你一個字。她的心意你是明白的，僵持下去，只會對大家都不好。東齊平定才不到半年，你不想多看看它麽？”
不知是哪一句話戳中了耶律卿的心，他眼中的堅持慢慢散去，重重地嘆了口氣，仰頭望著帳篷頂，感嘆道：“唉……人不服老真是不行啊。”
梧桐趁熱打鐵道：“誰都會老，你已經很厲害了。”
耶律卿側臉看了她一會兒，慢悠悠地說：“我答應回托木斯克去。”
“真的？”
梧桐心裏一喜。
要是耶律卿回了托木斯克，那她真的可以放開手腳去打戰了。
耶律卿點點頭，繼續道：“不過……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什麽？”才湧出來的喜悅一消而散，梧桐驚得腦子都轉不動，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這裏需要我。”
耶律卿不以為然。
“軍隊裏的將領已經足夠了，有什麽情況也可以用信鴿溝通。我知道你很想證明自己的實力，但現在仍不是時候，跟我一起回去。”
他連說了兩遍讓梧桐跟他走，似乎是鐵了心了。
可梧桐好不容易看見點覆仇的希望，哪裏舍得離開？忙說：“你再想想，我真的沒有回去的必要。朝政反正已經有人打理，我留在這裏挺好的，還不容易被人看穿身份，不是麽？”
耶律卿搖頭：“世人皆知是我扶持你上位，我受傷了獨自回去，會讓人誤認為我們有矛盾，你必須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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